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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家来客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出自北宋·苏轼《江城子》】

殿内烛火通明,蟠龙金兽吞吐着沉速香的氤氲,空气却凝滞紧绷,仿佛如坠冰窟。

南阳如今能成为三国共主,是宫秉德在继位第一年打出来的,君家八代辅佐,期间都没有能压下未央和南疆两国,但宫秉德却带着君家第九代君青彦将两国压下了,此人的手段,怕是全天下能媲美的也没几个。

这些年,凤主面上看起来,像是对什么都不在意了,怎么都可以,其实,他所表现出来的每一步,都是提前算计好了的,就等着敌人掉下去,一旦,他想对付谁,那人就算不死,也会脱好几层皮。

宫秉德和君青彦是自小为伴长大的,两人一直便是推心置腹的知己,后来君青雅入宫,宫秉德更加是将君青彦当成心腹的。因为太过于了解,所以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凤主的情绪波动了。

正座上明黄色身影的指尖在冰凉鎏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君青彦的心口上,背后涌起的阵阵冷汗已洇透了朝服厚重的锦缎,君青彦很清楚,刚刚的请令,已经触怒宫秉德了!

扎峻良见眼前情形,斜侧过身子与宫燃速低头轻声交流,看扎峻良抬头时的视线看向的方向,便能发现他在和宫燃速交流的内容必定是君家两姐妹,如海水一般澄澈的眸子转了转,“天主陛下!君家两位千金是何等重要之人,需您将本国圣物相赐呢?峻良年幼,有些好奇。”一脸无辜的样子,似乎就是简单的一个问题。

宫秉德闻言,唇边讥诮如寒刃出鞘,略抬下颌,拂袖抖落膝头一丝并不存在的尘埃,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金玉掷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朕想赐,有何不可?”那份睥睨天下的霸气,让满朝勋贵皆屏息垂首,朝中大多是些趋庸保命之辈,谁又会真的在危急关头出声相救呢!若是出声,迎接的不只凤主或许还有这南疆王最宠爱的弟弟多罗王子的怒火,何必找死!

扎峻良年纪虽小,但处事是个极聪明的人,自然是不会傻到看不出宫秉德周遭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立即转了话锋,“那峻良倒是很好奇,天主陛下如此重礼,两位姐姐会以何礼相回赠呢?”

‘姐姐?有意思的小鬼。’君柠妖顿时对眼前的小鬼感兴趣的紧,唇角微扬,那抹笑意灵动得近乎妖冶,前倾身子附耳君析妍几句后,姐妹二人一同盈盈起身,裙裾如莲瓣轻绽,齐向御座福身道,“皇姑父厚赐臣女与臣女姐姐如此贵重之物,那臣女与臣女姐姐便也回赠皇姑父一份礼吧,只是礼轻,望皇姑父莫要嫌弃才是。”君柠妖的话语,宛如投石问路。

高踞御座的宫秉德眉梢闻言意外地舒展了些许,薄唇微弯,眼梢处隐隐带了些喜爱之意,“作为姑父,我怎会嫌弃自家女儿!”言下之意,准备着,朕等着瞧呢!君析妍心下略感讶异,凤主竟是以‘我’自称的!

宫煜铭见时机到来,起身立于席内,余光朝着君家两个表妹处扫去,三人目光相撞,似有约定,抬起双手合叠于额前,淡淡开口,“雪寒地冷,舅舅征战边陲落下的腿疾未愈,还请父主体恤,莫要怪罪舅舅失仪之处。”

君柠妖君析妍姐妹悄悄福了一礼,以示谢意,礼后才细细打量了这上一世早早没了性命未有过接触的表兄,宫煜铭!身着一件玄色蟒袍,长袍的领口、袖口都镶绣着流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玄色祥云宽边锦带,黑茶色的长发束着皇子正髻,正髻的小揪上带着一顶嵌玉玄金冠,俊俏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通身透着冰冷之意,像是那天池之上的圣水,高!不可攀!

“大喜之日,别动不动就跪,起来落座吧。”宫秉德抬眸看了一眼宫煜铭,目光有些晦暗不明,不知何意,但,还是出声让君青彦起身了,君青彦伏地以谢,重新回筵席位坐下了。尽介格坐在下侧一旁,拿起玉箸又放下,抬眼看了看坐在宫煜铭旁边的外孙宫烁祤,颇为失落的摇了摇头。

“听闻皇姑父,爱听箜篌之音,爱观水袖之舞,小女与姐姐不才,略懂皮毛,便作为除夕宴贺礼,也为众家姐妹抛砖引玉,还望皇姑父喜欢。”

箜篌二字一出,君宋氏脸色刹那惨白,几乎要昏厥!那是…那是她长女君青雅曾擅长的绝艺,亦是御座之上那位天下共主心中一道永不结痂的伤疤!两个孩子……疯了吗?

宫秉德身形几不可察地一僵,那瞬间的阴翳却足以冻僵周遭空气,他没有说话,只是那短短一瞬的些许暖意,瞬间荡然无存,只余下了帝王的审视。

盏茶之功,已换了一袭翠绿广袖流仙裙的君柠妖重回了大殿,盈盈径直走向殿中那架通体华丽、状如凤首的箜篌,‘龙身凤形,连翻窈窕,缨以金彩,络以翠藻’(出自曹毗《箜篌赋》),这稀有之物,当真好看!她轻轻跪坐于绣花软垫之上,素手随意拂过琴弦,几声清越空灵的碎响如珠玉溅落,打破了死寂,也奇异地安抚了那份凝固的威压。

“皇姑父,”君柠妖抬眸,眼底闪烁着近乎狡黠的光芒,“妖妖斗胆,再求两声,佐我箜篌之音。”

宫秉德轻笑了两声后,言道,“何为两声?”语气颇为温和。

“一曲笙箫鸣凤起,一缕古埙诉衷肠。是为,两声。”君柠妖语声清,心下偷笑起来,而正在旁侧屏风后静待的君析妍,先是一愣,后又无奈的笑了笑,这个鬼丫头!

御座之上,帝王龙袖倏然一挥,干脆利落,“准!”

这简单一字,却在殿内投下惊雷!谁不知四皇子宫烁祤的埙堪称天籁,璟郡王战浠离的箫亦是独步南阳!但让这两个龙章凤姿的天潢贵胄伊人作配,那不是痴人说梦?

“不知可有相助之人?”

又一声问句落下,长公主宫嘉诺动了动身子往身后长驸马怀里倚了倚,靠着战棕倬臂弯假寐了起来。

短暂的死寂后,三公主宫薄伶温和的声音如溪水流淌,“表弟、四弟,今日除夕佳节,父主难得有雅兴,不若成全君家妹妹一片孝心?”她话语轻柔,却悄然在殿内放下一道微妙的台阶。

“为舅舅吹奏,小王自然是不敢推辞的。”随着一道懒洋洋的声线,皇子筵席位站起来了一玄衣男子,听其话中称谓,便可知这就是璟郡王战浠离了。

战浠离迈步至殿正中,撩起锦袍一角,席地而坐,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转了一下手中玲珑剔透的白玉箫,动作干净利落,俊美的脸上五官分明,薄薄的嘴唇边噙着一抹浅笑,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之意,无拘无束的姿态尽显,一袭曲水暗花银丝蟒纹黑色锦袍,腰间束着黑色银丝攒花祥云宽带,内松外紧十分合身,乌木色的发丝用一掐丝鎏金墨玉冠束着,凤眸星目,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达以平衡,让人片刻也挪不开眼。

“算计小王,有胆量。”有些不着调的语气,透着森森冷意。君柠妖不以为然,唇角却隐秘地勾起一个胜利的弧度,指尖稳稳搭上凤首箜篌的弦,余光扫了眼在场的贵家千金们,虽有面纱遮脸,可那眼神里的心思可是遮不住的,怕是脸红心跳的恨不能立马成为璟郡王妃呢?!

‘可惜呀,这个男人,本小姐要了!’

“皇姐吩咐自然照做。”宫烁祤话落平静起身,月牙色的蟒袍,腰间系着青丝白稠犀角带,其上只缀着一只白玉玲珑腰佩,青丝白玉簪,气质孤高清寂如雪山寒梅,容貌如画,那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色眼瞳,闪着漠然之意,恰如画卷中的点睛之笔,悠悠遗世独立,似是谪仙下界而来一般,他淡淡颔首,取出随身古埙,步履从容地落座于战浠离身侧。

算来,还是第一次见宫烁祤穿皇子朝服的模样,前世第一次见他时,他便已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了,印象里大多都是明黄色的凤主御袍。

前世可是一直厌恶着这个姐夫的,后来是什么时候和解的,君柠妖笑了笑,她不记得了,“若已准备好,就开始咯,殿下随着乐声合上便是。”

白皙细长的手指轻挑着箜篌琴弦,曲调静美流畅,身着霞色的舞姬从侧面随乐漫步而来,诸女长袖轻扬,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漫天花雨中,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一身橙色骑装,如冬日暖阳一般出现,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柔韧的丝绢长袖在她手中化作有灵魂的藤蔓,缠绕又舒展,清越的箜篌与她灵动的舞姿交相辉映,令人屏息。

厅中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

君柠妖和侧身甩袖的君析妍视线一对,箜篌上的指法就变了,箜篌弦音急促如金戈撞击,孤傲而苍凉!一串幽咽寥落的雁鸣,仿佛自九天跌落!宫烁祤吹埙融调,低沉呜咽,如风过古战场,带着沉淀千年的荒凉与守望,精准地融入了那份孤绝,战浠离的眼神微动,手中玉箫抬起,清越的箫声如一道划破暮色的剑光,直上云霄,激昂地穿透了箜篌与古埙编织的苍凉网罗!

三重乐音完美交融,箜篌的清越、古埙的苍茫、玉箫的激越,汇成一曲天籁!

殿中气氛随之剧变!君析妍足尖轻点,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竟如一只宛若云程万里的鸿雁,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在众舞姬土黄色绸带铺成的“黄沙瀑流”上凌波飞渡!她身影灵动迅捷,每一次腾挪转折,都伴随着乐声的升腾跌宕。橙衣猎猎,似雁翅搏击长空,孤勇无畏!

乐止!舞收!

就在最高亢的一个音符后,一切戛然而止!余音犹在殿堂梁柱间嗡鸣,如雁影划过长空留下的寂静。

众人尚陷在那震撼的幻境中,君析妍就已飞快牵着君柠妖领众舞姬跪拜于地,清越的祝颂声响彻殿宇,“贺南阳国运昌隆,国泰民安!皇姑父三阳开泰,万寿无极!”

静了一瞬。

旋即,整个后宴厅如潮水涌动!方才如梦初醒的王公贵胄、命妇女眷,无论真心假意,皆齐刷刷伏身下拜,山呼海啸般的和声响彻云霄,久久回荡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穹顶之下,与那袅袅的乐声余韵交织成辞旧迎新的磅礴乐章。

一曲一舞现身之时,宫秉德那早已死去的心湖,再次扬起了涟漪,竟会是久违的《平沙落雁》!

十九年了。

宫中再也没有过一人能跳出她的神韵。“好!”

“好!”

“好!”一连三声喝彩,字字撞在寂静的大殿上,竟是凤主本尊,宫秉德已坐直了身体,一双眼睛紧紧锁住了那道橙色的身影,那专注,那痴迷,仿佛穿透了十九年的光阴,试图抓住某个早已逝去的幻影。

凤后端坐一旁,脸上维持着国母雍容的笑意,唯那扶在镶金雕花扶手上的指尖,已然深深陷了进去,染着殷红丹寇的指甲几乎要折断在坚硬的木纹里,那压抑的力道,是她心头滔天妒火的具象。

君青雅!

这个名字如同毒刺,每一次提起都让尽清芬骨髓生寒,那个死了十几年的女人,凭什么?!凭什么还能让这位手握生杀予夺的帝王,如此失态,如此…痴狂!

“都起来吧。”宫秉德终于收回目光,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温和,笑意真切地漫进眼角的每一道皱纹里。

“谢凤主!”群臣谢恩,暗流却在无声涌动,君、苏两家如释重负,而与君家反向的大臣们心中却十分着急,可不能让君家再上一层楼了,否则这朝堂之上哪里还会有他们的位置!

尤其尽介格,气郁更甚,他官位本就比君青彦低,女儿还是继后,不比君青雅是大开中门,祭祀礼聘回来的正室嫡妻,再加上当年女儿赐婚更改一事,乃是钉在家族上的耻辱,他此生都会与君家不共戴天!心下几番周转,也无计可施,这君家似乎真的不可撼动。

愁绪万千,忽又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了公主筵席处满脸压不下嫉妒之意的五公主,算计的一笑,何不坐山观虎斗,总会有人替他先收拾君家,他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你们上前来。”凤主的声音又起,温柔得不似寻常,君柠妖与君析妍依言上前几步,上了踏跺,“这舞,这曲,何处习来?”宫秉德问得看似随意,眼神却锐利如钩,探究之意藏在那片柔波之下。

一股无形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姐妹俩,凤主多疑善猜,一个答不好,便是万劫不复。

站在殿正中的战浠离和宫烁祤,还在原地,低声说着什么,听到宫秉德的语气一改往常,不似平日里冷若冰霜,皆意味深长的抬眸看向了君家两姐妹,看来看去也没有出奇的地方值得考量,有些不解,两人匆匆对视一眼后,战浠离悠哉问道,“舅舅此言有趣。这不过是汉京闺阁常学的技艺,莫非君家姐妹所学,有何特异之处?”

君柠妖正准备开口,却听到身后有人已经出了声,是战浠离!凤主并未回答,像是一心等着君家两姐妹的回答,筵席位的大臣之间,互相使眼色,似想开口,却又没有。

怕是心中两番为难,而后只能屈居于胆怯罢了。

“回禀凤主、郡王,是略有不同的。《平沙落雁》本是琴曲,是臣女喜爱箜篌之音,便擅自向荼蘼楼的音师拟了箜篌曲谱,而这出征舞,是在臣女父亲书房之内的几幅女子舞姿倩影画中得来的灵感所舞,能得陛下赞誉,是臣女与臣女姐姐之福。”君柠妖心下千思百转,想到了一个最妥帖的回答,中规中矩,应该可以解掉凤主猜忌。

宫秉德听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眼中,多了些哀伤之意,抬手示意君柠妖、君析妍旁侧筵席位入座。而战浠离听了回答,挑了挑眉角,和依旧满心疑惑的宫烁祤一同转身往筵席位去了,荼蘼楼?有趣!

战浠离和宫烁祤刚刚落座,殿堂中响起了一道娇柔又带着刻薄的女声,“竟不知君家妹妹的箜篌弹得如此之好,莘伶还以为真是要招父主嫌弃的曲子呢!”五公主宫莘伶,白纱半遮面,杏黄宫装衬着几星莹白珍珠璎珞,一副活泼灵动的样子。

明明是已过了碧玉之年的女子,还要装着一副天真懵懂,也不知是要恶心了谁!

“五公主这话说的,倒让人惶恐得很。好似臣女妹妹欺骗了凤主陛下?”君析妍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敬,君柠妖则未曾抬眼,只闲闲晃动着手中琉璃觫盏,清澈的酒液在杯壁滑落优雅的弧线。

宫莘伶被君析妍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脸皮涨红,她求助般望向皇子席的亲弟,速儿!然而宫燃速只佯装未觉,与邻座的多罗王子互换了个嫌弃的眼神,唯恐被这愚蠢的皇姐牵连。

一片令人不适的静默中,凤主的声音再次打破沉寂,他毫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称我皇姑父即可,要是觉得麻烦,姑父也是好的。”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回应,将气氛推得更加诡异。

“臣女遵旨。”君析妍和君柠妖起身福了一礼,又坐下,君柠妖一直留意着宫莘伶的一举一动,她察觉到了这个熟悉至极的女人快要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嘴角微微上扬,有好戏看了。

宫燃速对他这个亲姐姐了解至深,不管,绝对坏事,和身旁的扎峻良低语了几句,扎峻良点了点头应下了,随即离席而立,于宴厅中央,单手抚肩,微行半礼,“天主陛下,峻良此次前来南阳,一是为将王兄嘱咐的礼物带到之外,还有一重要之事,还望陛下助我王兄一臂之力。”

尽介格作为国丈,又是户部尚书,筵席位置自是靠前的,丝丝波动皆能入眼底、耳里,抬头瞧了眼东南角公主筵席位的五公主宫莘伶,真不知道司徒家那个心机深沉的,怎么会生出这样的蠢货来?又转脸看了一眼七皇子,轻轻点了点头,还是宫燃速更像司徒家的种!

扎峻良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其行事十分沉稳,在南疆的威望甚至高于几个战功赫赫的王兄,仅次于南疆王和南疆圣女,能让他亲自前来求助的,必是重要至极的事情。

“何事?”宫秉德脸上此时笑意全无,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对于扎峻良的话也是淡淡的,无甚在意的样子。

“奉南疆圣女之命,寻南疆命定的王后。”短短一句话掀起千层浪。

南疆王后啊!

满殿未嫁贵女的呼吸皆是一窒,南阳皇室联姻尚算佳选,但如何能与南疆相比?南疆的习俗是大不同于南阳的,不用尔虞我诈与妃子妾室纠缠,南疆王终身只得一后,不纳妾室,更不会续弦,可是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仅此一条,便足以让南阳所有贵女趋之若鹜!

宫秉德听了扎峻良的请求,余光瞄了眼坐在身侧的君家姐妹,似乎对此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的样子,浅浅一笑,整个人又显得温柔了起来。

“哦?”凤主喉间溢出一声不明意味的低吟,脸上那点柔和刹那褪得干干净净,他侧首,对凤后低语几句,旋即,竟是宽袖一甩,旁若无人地起身离座,大步流星而去,只留给满殿愕然之人一个渐行渐远的明黄色背影。

一连贯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凤后脸上得体笑容几不可见地一僵,又是这样!每一次她耗费心血筹办宫宴,他都拂袖而去,徒留她一人在此……像个笑话。

“边陲突发军情,陛下需即刻处理。”凤后强自压下心绪,起身宣告,“本宫也需离开前去宁寿阁请安,这家宴既是开了,还是要继续的,便由……君相主持吧。”她目光投向君青彦,不容拒绝。

遂,起身,准备出大殿。见凤后也要离开,扎峻良忙眼神示意身侧随侍将东西递上去,“凤后娘娘,吾南疆王后还需要您多多留意!此乃圣女所卜王后之特征。”

凤后无意于南疆之事,可毕竟是一国之母,她必须要承担,抬手一招让身旁宫女收下后,应道,“好,本后一定为你寻来。”话音一落,便带着宫女太监们浩浩荡荡出了汀兰水榭。

凤主凤后一走,这满厅贵臣皇戚心中皆是没由来得蔓延着一丝窘迫之意。

“王爷,这本是皇家的除夕家宴,微臣等乃是外人,还是您上座主持较妥。”君青彦不想掺和宫廷皇家之事,奈何凤后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思来想去,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还是赶紧将这烫手山芋送出去为妙。

众人随着君青彦所朝方向看去,男子手里挂了串珠子,血红色的,依稀刻着纹路,精致的五官让人眼前一亮,眉眼末端上翘,穿着一袭群青色宽袖朝服,颇为雅致的绣着金光牡丹莲,贵气的俗中又透着丝雅致。

君柠妖闻声,从记忆里寻了寻,能符合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传闻中怯懦无比,整日躲在府里不见人的永煦王,凤主的堂弟,宫秉煦。

上一世,只远远见过一次,这一世,这么早便见到了,赶紧瞧瞧,立即抬眼望了过去,正好对上了一双浅紫色的眸子,下意识地皱了眉,那双眸子里透着一丝妖媚,很奇特,像是看多了会沉沦其中,离不开视线的感觉。

仅仅是一瞬,也是极不喜欢的。

那男子忽听得有人叫到自己,脸色一白,血色珠串断开散了一地,如溅落的胭脂泪,“本王......本王......”说话吞吞吐吐,半天出不来下一句。

君青彦愕然蹙眉,传闻中的永煦王怎会是这样的性子,南阳皇族之中,竟有如此怯懦之人?

长公主宫嘉诺听到了声响,凤目扫过满地狼藉的珠子和手足无措的宫秉煦,一声冷笑从嘴角发出,讥诮道,“君相何必为难我这不成器的堂弟?正主都散了,依本公主看,这宴不办也罢!本公主和驸马就先走一步了!”袍袖一拂,锦缎披风掠过满殿繁华灯火,张扬而去,整个南阳,估计也就只有长公主,能够如此了!

堂堂天家除夕宫宴,开席未久,竟落得如此草草收场。

灯火虽明,心却暗沉,汀兰水榭的金碧辉煌下,只余下散落一地的血珠和那卷暗藏未来南疆王后秘密的羊皮卷轴,无声诉说着一个即将翻涌起滔天波澜的南阳王朝之始。

(祝大家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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