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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介入沉默的陪伴

宋余派去的助理和劳动法律师效率极高。当天下午,他们就出现在了医院和物流仓库,带着君衡律师事务所不容置疑的专业气场。仓库负责人试图搪塞和拖延的企图,在专业的法律条款和明确的诉讼威胁面前,迅速土崩瓦解。医疗费用被强制垫付,工伤认定程序被强力启动,后续的赔偿谈判也被提上日程。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秋里然大多时间都在昏睡或半昏睡状态。疼痛和药物让他意识模糊,只知道有穿着正式、自称是律师的人来过,询问了一些情况,告诉他不用担心费用,事情会解决。他混沌的大脑无法处理这些信息,只是被动地接受,以为是某种社会救助机制或者王总终于发了善心。

直到两天后,疼痛稍减,意识稍微清明,他才从前来查房的护士口中,隐约听到“你的律师很厉害,那边(仓库)一下子就服软了”之类的话。

律师?

他的律师?

他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被打上厚重石膏的手臂,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他这种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怎么可能请得起律师?而且还是能让对方迅速“服软”的律师?

一个名字,如同黑暗中浮起的幽灵,再次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里——宋余。

只有她。

只有她拥有这样的能力和资源,也只有她,可能因为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原因,再次介入他混乱不堪的生活。

为什么?

她到底想做什么?

先是那包莫名其妙的画材,现在又是动用律师来解决他的麻烦。这完全不符合她一贯的、冰冷的、事不关己的风格。他无法理解这种矛盾的行为,这让他感到困惑,甚至有一丝不安。他宁愿她像之前那样,彻底地无视他,让他自生自灭,也好过现在这种……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操控着命运的感觉。

他试图向护士打听更多关于律师的信息,但护士也所知甚少,只说是律师事务所的人,很专业,很强势。

这种不确定性,像一片阴云,笼罩在他刚刚因为脱离生命危险而稍微放松的心头。

宋余没有去医院。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出现在那里。她的出现,对于此刻脆弱且敏感的秋里然来说,可能不是安慰,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刺激和压力。她不想让他觉得,她是在施舍,或者在欣赏自己“作品”的悲惨状态。

她通过助理,每天了解秋里然的情况:伤势稳定,情绪……似乎有些困惑和沉默。她也密切关注着与仓库方的谈判进展,确保秋里然的权益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她甚至让助理以“社会救助机构”的名义,预存了一笔钱在医院账户,用于他后续的康复和一段时间的生活费,并叮嘱院方保密资金来源。

她做得周密、冷静,尽可能抹去自己的痕迹。这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幕后行动,目的明确,手段高效。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每一个冷静的指令背后,都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她知道他猜到了是她。

她知道他一定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她知道,他们之间那根无形的、由伤害和愧疚拧成的线,因为这次意外事件,被再次拉紧,缠绕得更加复杂。

她无法现身,却又无法真正抽离。这种状态让她备受煎熬。她开始失眠,即使偶尔睡着,也总是被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困扰。梦里,有时是秋里然浑身是血地躺在仓库地上,有时是他用那只完好的手,愤怒地将那包画材扔向她,有时,甚至是少年时的他,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悲伤地望着她,问她“为什么”。

她的工作效率受到了明显影响。在一次重要的案件研讨会上,她甚至罕见地走了神,没有及时回应合伙人的提问。会议室里瞬间的寂静和众人投来的诧异目光,让她感到一阵难堪。

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她需要找到一个出口,一种方式,来安放自己这无处寄托、却又无比强烈的关注和……某种近乎于责任的情感。

一天晚上,在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后,她打开电脑,创建了一个新的、加密的电子文档。她没有给文档命名,只是开始在里面书写。不是冷静客观的观察记录,也不是条理清晰的法律分析,而是一种……混乱的、充满自我剖析和诘问的内心独白。

【他不知道是我。或者,他猜到了,但不愿相信。】

【我送画材,是希望他能在废墟上找到一点光。现在他连手臂都伤了,那点光似乎也熄灭了。是我的‘帮助’带来了更坏的运气吗?】

【我用法律武器替他争取权益,但这武器本身,也曾是伤害他的利器。这算不算一种讽刺?】

【我害怕面对他。不是害怕他的怨恨,是害怕看到他眼中那个冷漠、残忍的自己。】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不,没有如果。我必须承受这一切。这是我选择的代价。】

她不停地写,将那些无法对人言说的混乱、愧疚、迷茫、甚至一丝软弱的渴望,统统倾泻在冰冷的屏幕上。这个过程痛苦而**,像是在进行一场没有麻醉的自我解剖。但写完之后,她竟然感到一种奇异的、短暂的平静。

这个加密的文档,成了她秘密的树洞,承载着她所有无法在阳光下曝露的情感。它无法解决问题,但至少,给了那些汹涌的暗流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

秋里然在医院住了一周。伤势稳定后,医生建议他回家休养,定期复查。仓库方在律师的压力下,支付了初步的赔偿款,虽然不足以弥补所有,但至少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出院那天,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秋里然用没受伤的右手,提着简单的行李,站在医院门口,感到一阵茫然。回那个阴暗潮湿的出租屋吗?然后呢?手臂需要至少三个月才能恢复基本功能,期间他无法从事任何体力劳动,未来的生计在哪里?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陌生的、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的脸。

“秋里然先生吗?”男人语气礼貌,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我是君衡律师事务所的助理,姓陈。受委托送您回去,并协助您处理一些后续事宜。”

秋里然看着这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车,和车里这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心脏沉了下去。果然是她。她连他出院的时间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他本想拒绝,想维持自己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但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臂,看着阴冷的天空,再想到那个确实需要整理的、一团乱麻的“后续事宜”,他发现自己连拒绝的资本都没有。

他沉默地上了车。车内温暖而洁净,散发着淡淡的皮革和香氛味道,与他熟悉的汗味、灰尘和消毒水气味截然不同。他拘谨地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觉自己像个被临时塞进另一个世界的异物。

陈助理很专业,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平稳地开着车,并简单告知了他与仓库方谈判的进展,以及赔偿款已经划到他指定的账户(一个他多年前使用、几乎遗忘的账户,对方居然也能找到)。

车子停在他租住的那栋破旧居民楼下时,引来了不少邻居好奇和探究的目光。秋里然感到脸颊发烫,匆匆道了声谢,便提着行李下了车,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楼道。

回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看着房间里堆积的杂物、吃剩的泡面桶,再对比刚才车里的整洁舒适,一种强烈的落差感让他几乎窒息。

他将行李扔在地上,颓然坐在床沿。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向了床底那个箱子——里面放着宋余送来的画材。

这一次,他没有感到愤怒或屈辱,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力的疲惫。

她到底想怎么样?

把他打落谷底,又偶尔扔下一根绳索?是为了显示她的掌控力吗?还是……像对待一个有趣的、值得观察的实验品,偶尔给予一点刺激,看看他的反应?

他猜不透,也懒得去猜了。他太累了。身体的疼痛,未来的渺茫,以及这种被人无形中操控的无力感,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他躺倒在床上,用没受伤的手臂遮住眼睛,将自己隔绝在黑暗中。外面依旧下着雨,雨点敲打着窗户,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下车后,那辆黑色的轿车并没有立刻离开。陈助理坐在车里,看着他那栋楼的出口,直到确认他安全上楼,才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宋律,人已安全送回。】

信息的另一端,宋余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那条信息,久久没有动作。窗外,雨丝纷乱,如同她此刻的心绪。

她知道他回去了。

回到那个她曾远远窥见过的、破败的环境。

带着一只可能影响他未来生计的伤臂。

她的介入,阻止了事态恶化,却无法消除已经发生的伤害,更无法给他一个光明的未来。她送去的画材,在现实的残酷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东西,是无法用理性、用资源、用幕后操控来弥补和修复的。

她所能做的,或许真的只有这漫长而沉默的、带着愧疚与责任的……陪伴。即使他永远不知道,即使这陪伴本身,也充满了无奈和痛苦。

这场始于算计、充满伤害的纠葛,在经历了崩溃、逃避、观察和再次介入后,似乎陷入了一种僵持。两个被困在各自废墟中的人,被一根无形的线捆绑着,无法靠近,也无法分离。而在那沉默的僵持之下,是否有新的可能,正在这冰冷的雨水中,悄然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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