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易？”祭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猜这些话里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故意停顿了两秒，欣赏着两人凝重的表情，得意地耸了耸肩：“看，你们根本无法辨别，所以你们知道又能怎么样呢？这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被‘证实’的事实啊。”
“所以。”林昭打断了两人的试探，担忧地看向祭：“你最终的目的还是报仇对吗？”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们或许无法辨别你话里的真假，但我知道，这一定是一条荆棘密布的路”
祭没有直接回答，他倏然站起身来，动作洒脱地拍了拍衣服上本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要将这些沉重的话题一起拍下去。
他提高音量，语调变得轻快戏谑与刚才判若两人：“好了，沉重的话题到此结束！杜主席‘慷慨解囊’，为餐馆赞助二十万装修费，大老板，快想想怎么把这里改头换面吧！”
“二十万！”林昭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怎么装修？”
她一边绕着餐厅仔仔细细地勘察，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计算着。
满地的灰尘，斑驳掉漆的墙壁，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破败不堪，劈成好几半的几张桌椅被沈哲丢在门外，餐厅更加空荡，地板坑坑洼洼，无处不显得寒酸。
“我觉得破坏根本不严重！”林昭猛地站定，一锤定音，满脸都写着“精打细算”四个大字：“买几个结实便宜的桌椅得了，咱们这叫返璞归真，风格独特，根本用不着华而不实的精装修！”
她边说边掐着手指，眼睛越来越亮：“这样，这二十万就算是我还你的钱了！”
祭环视四周，看着那摇摇欲坠、随时会熄灭的灯泡和乌突突不透光的玻璃窗，忍不住提议道：“呃……要不咱稍微，就稍微收拾一下呢？”
这环境破得让他这个刚脱离奢华优渥生活的人有些看不下去了。
“没必要，绝对没必要！”林昭摆了摆手严词拒绝：“每一分钱我们都要花在刀刃上，绝对不能浪费。”
最终在林昭的坚持下，他们果真只添置了几个最廉价的二手桌椅，这些桌椅买来时看着颇为寒酸，但奇妙的是，一旦搬进餐厅里竟显得异常匹配和谐，仿佛他们天生就属于这里。
餐厅进行了一番大扫除，桌椅和地板被擦拭露出木头原本的颜色，但由于屋内光线过于昏暗，这番努力的效果微乎其微，擦与不擦，肉眼几乎无法辨别。
林正安的伤好了大半，沉默地回到了餐厅工作，但对于那天的事情却只字不提，无论林昭怎么软磨硬泡，他都不肯透露一点。
一个清闲的傍晚，林昭正一边跟沈哲插科打诨，一边数着今天的收入，一对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林昭定睛一看，那不是那天的“自恋狂”和“恋爱脑”吗？
“自恋狂”这次穿的奢华又内敛，身上的配饰也少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恋爱脑”也一改甜系少女的装扮，穿着一套剪裁利落的黑色裤装，妆容简约干净，脸上带着平和微笑。
看见林昭时整个人雀跃了起来，虽不像往常那样蹦蹦跳跳，却也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林昭见状打趣道：“哟，换风格了，小甜妹爆改霸道总裁？”
“恋爱脑”羞涩地舔了舔嘴唇，凑到林昭耳边悄声道：“他说他喜欢姐姐型的。”
林昭学着她的样子，也用气声说道：“所以你要去跟他说‘男人，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吗？”
说完，满脸坏笑地朝“恋爱脑”挑了挑眉。
“哎你这个人。”“恋爱脑”嗔怒地轻轻拍了下林昭的胳膊：“老板，你现在真是学坏了。”
林昭嘿嘿一笑，余光瞥见“自恋狂”已经拉好椅子等待，于是赶忙轻轻推了下“恋爱脑”道：“快去吧，别让人家等着了。”
待两人落座后，林昭一本正经地走上前询问道：“两位是要‘青涩年华’还是‘炙热爱恋’啊？”
“老板~”“恋爱脑”不安地打量着“自恋狂”的神情，见他没流露出什么不满，才撒娇道：“你再这样我们可走了。”
“我怎么了？我问你们要什么饮品，这是情人月特供。”林昭抿着嘴想要掩住坏笑，可惜嘴巴抿住，心思也会从眼睛里溜出来：“再说，你上次不是挺勇敢的，这回怎么怂了？”
“我……”“恋爱脑”的脸越来越红，带着些羞涩地看向“自恋狂”，但“自恋狂”自始至终既没有看她也没有帮她解围的打算，他似乎一直在欣赏女生所处的困境，这让林昭有些不满，她立刻将矛头指向了“自恋狂”。
“小帅哥，好久不见啊，冒昧问一句，你有女朋友吗？”林昭问的过于直接，目的是想判断一下“自恋狂”对“恋爱脑”的态度，不过“自恋狂”误会了。
他轻笑了一声，一副“我早就料到的样子”，指着“恋爱脑”说道：“你问了和她一样的问题，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肯定暗恋我，终于忍不住了吧。”
一股无名邪火瞬间从林昭心头涌出直奔脑壳，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啊！！！
还没等林昭说话，“自恋狂”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昭，淡淡道：“不过大老板你也太不修边幅了，连个首饰都不戴，我还是更喜欢优雅的女人。”
“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恋爱脑”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来：“你怎么可以这么随意地去评判别人？”
“为什么不能？”“自恋狂”毫不在意地倚靠在椅背上：“你们喜欢我，不就是因为我好看吗？我直接地说出你们形象上的不足，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再说了，那天晚上我说你太温柔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后，你不是改变的很好吗？”
“我喜欢你，所以我心甘情愿，可你不能这么随意地去评价她！”“恋爱脑”涨红了脸，两只手攥成拳，气愤地大声说道。
“她有什么特别？”“自恋狂”不解地耸了耸肩：“你不要莫名其妙地找茬好不好？”
“我找茬？你，你说的对，我喜欢你，只是喜欢你的外表而已，没想到你的品性这么恶劣。”“恋爱脑”的眼眶通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了下来，气愤的声音也变得颤抖。
“对啊，我就是这么一个品性不端又没什么教养的人，那又怎么样？照样有大把大把的女生往我身上扑，你觉得我恶劣，那你走好啊？”“自恋狂”腾地站了起来：“是你没完没了地求我跟你一起吃饭的，我答应你你反倒要跟我甩脸子，我就不该来！”
“我错了，我不该打扰你，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打扰你了……”“恋爱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躲开林昭安慰的手跑了出去。
“自恋狂”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赌气地坐了下来，垂着头一言不发。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林昭对“自恋狂”的厌烦达到了顶点，也好，“恋爱脑”早受伤，也早清醒。
林昭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收银台。
没多大一会儿，“自恋狂”站起身，他仍垂着头，没了刚才吵架时的气焰，慢吞吞地走到林昭面前，轻声道：“老板，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林昭在收银台忙着查账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不修边幅不优雅的。”“自恋狂”的头垂的很低，小声嘟囔道。
“嗯。”林昭倒也没往心里去，点了点头道：“澄清两件事，一，不戴首饰是因为穷，没有首饰，二，我真的真的没有暗恋你！”第二件事林昭每个字都咬的很慢很重，努力地为自己澄清。
“自恋狂”点了点头，轻轻抿住嘴唇，沉默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道：“老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讨厌，我知道根本没有什么人喜欢我的性格，他们都只是喜欢我好看，如果没有这副皮囊，大概所有人都会弃我而去。”
“也没那么糟糕。”“自恋狂”的语气太可怜，又有几分哽咽，林昭一时有点于心不忍：“不过你意识到了问题，为什么不肯改变一下呢。”
“自恋狂”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噙满泪水，他用力地摇了摇头：“不行！如果我改了，还怎么证明别人是真的爱我还只是见色起意呢，真正的爱人就应该是无论我的性格有多么恶劣，她都不离不弃的啊！”
这也太难为人了吧！林昭被他这套“邪门歪理”惊得一愣一愣的：“可是，再爱你的人也会有一天受不了的，爱是会被磨平的。”
“不！如果她受不了，那她就不是真的爱我，真正的爱人是绝不会被推开的。”“自恋狂”的眼神无比坚定，好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那她现在被推开了，怎么办？你心里不难受吗？”林昭想起“恋爱脑”跑开时的样子，心里又涌起了一丝酸涩心疼。
“自恋狂”又低下头，闷闷地应了一声：“那我能怎么办呢？”
“去跟她道歉啊！”林昭恨铁不成钢地深吸一口气，就“自恋狂”现在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真诚地去跟“恋爱脑”道歉，她肯定会心软原谅他的。
“我，我想想吧。”“自恋狂”颓废地转身离开了餐馆。
“自恋狂”走后，祭才从楼梯口走出来，弯着腰捶腿抱怨道：“这两人居然吵了这么久，小伙子这样再好看也难找到女朋友啊。”
“你也是八卦，居然在楼梯口蹲了这么久。”林昭嫌弃地摇了摇头。
“哪有，我中途回去了一趟，出来就看见那小子垂头丧气地在那坐着。”祭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他俩还能成吗？”
林昭也充满了好奇，却也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哪知道啊，下次人家来，你去问问。”
祭嘿嘿一笑，没有回答，向厨房里已经备好明天菜的沈哲竖了个大拇指道：“我哲哥真是务实居家好男人，就是闷头干活啊！”
“都像你似的，餐厅也不用营业了。”沈哲从厨房走了出来，看着林昭说道：“碗筷林正安都刷完了，其他需要收拾的我也收拾完了，上楼休息吧。”
林昭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正要关灯，门却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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