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紧紧抱住小六,见被谢温发现,也不装了,但语气更挑衅了。
“或许你可以唤我作娘亲。”阿婉笑吟吟。
谢温直接把刀飞了出去,阿婉稍稍侧头,躲过谢温的攻击。
刀顺着弧度跌落在不远处,惊起一阵尘土。
“小六都叫了你那么多次姐姐,也没叫错人,你们的确是亲姐弟。”
“我没有弟弟!”谢温冷声否认。
阿婉耸耸肩,不再争执,劝说谢有知快点签下和离书。
“慢着!”苟雪闻吩咐士兵把下州的百姓拦后五十米开外,才来处理这桩糊涂事。
“你确定你要签下这份和离书,与这名女子在一起?”
苟雪闻神情非常严肃,凝望着谢有知。
“我签不签,又关你什么事?”
“你若是执意与她一起,就是朝廷通缉要犯,要株连九族,就地处斩!”苟雪闻的剑指住了谢有知,剑身照映出他疑惑的脸。
“此女子牵涉一桩人口贩卖案件,外逃已久,是朝廷一等通缉重犯!”
再三解释的苟雪闻叫谢有知下意识望向阿婉,“阿婉,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都是他们胡说的,二狗哥,你与我相识那么久,我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与你还有孩子呢!”阿婉声泪俱下。
“你说我是朝廷重犯,有什么证据?”
苟雪闻蹙眉,看向她那张与通缉令上完全不一样的脸,低声问小师妹:“她的脸是否有动过手脚?”
小师妹伸长脖子,努力辩识,“我看不清,黑灯瞎火的,就算有破绽也被这昏昏暗暗的火把照没了。要是能上手,或许能准确点。”
显然对方不可能会让她上手触摸。
就算苟雪闻想从小孩入手,她也大可辩解是从旁人或者街上捡来养的。
“拿不出来了吗?那就是诬陷!”阿婉仿佛赢了全世界,有些得意。
谢母才不管她怎么样,她如今只有一个目的。
“你还不快签和离书,你的妻子和儿子都在等着你。”
谢有知在多方催促下,眉头紧锁,手臂颤抖,眼底是纠结与挣扎,随后抬头看向谢母。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谢母毫不留情。
谢温不懂谢母为何如此果断决绝,是绿荫凑到她身边,小声解释。
“夫人刚才从海边回来,就一直很不开心。但是她说如果老爷已经变心,有了别人,那她也不想像个泼妇一样纠缠不清。哪怕错在于老爷,她也不会百般为难。她是定远侯的女儿,是明威将军的妹妹,是程州牧的姐姐,亦是小姐您的娘亲,她有自己的一身傲骨。”
“就像小姐您经常讲的那般,变了质的男人,再看他一眼,都是对自己的羞辱。”
因此她才会如此强硬与决绝。
虽然眼前的事看上去有蹊跷,但谢温不得不承认,她娘的坚持是对的。就算谢有知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性是清白的,但他没能顾好家,没有顾好妻儿,惹出如今的事,亦是他的错误,是他违背了誓言。
“你不是说,要带我回京城交接什么东西?”谢有知侧头看谢温,追问着他疑惑的东西。
知晓她娘想法的谢温,在看待谢有知的问题时,不再坚守。
“没关系,你签了和离书,也不需要你交接了,我们会处理好的。”
就是事情难搞一点,搞不好大家一块儿死呗,反正人总有一死,谢温惹上齐泽仪的时候,也有想过这一天。况且一直有蛮族虎视眈眈,她从未想过此生能安享晚年。
周遭的人都在期待谢有知签名,那支毛笔在海风的吹拂下,有些发干。
他不停地扫视,谢温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又催促了一下。
谢有知抿抿唇,“你们为何一个个都要催我签下这份东西。”
谢温无语,“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签了,就能与你的阿婉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我……”谢有知眼眸闪动。
阿婉受够谢有知的瞻前顾后,按住谢有知的手,竟是帮他签了起来。
谢温冷眼看着她的迫不及待,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强压,空气中的一股怪味顺着她鼻腔呼吸涌入,叫她顿时心惊。
苟雪闻察觉到他的衣角被抓住,低头看去,就听见谢温说道:“我闻到了硫磺的味道。”
“什么意思?”
谢温惊疑,“下州里面,有暖泉吗?”
苟雪闻从小北境长大,但也通晓大齐地理。他书房里除了谢温所著的话本外,便是大齐各地的兵书与舆图。因此他当然知道东南沿海的下州附近有没有四季不停、流淌温水的暖泉。
“我未曾听过。”
衣角攥得更紧,皱成一团,留下谢温的手指印。
“我怀疑,他们之中有人拿着火药。”
见到谢温的表情如此冷峻,苟雪闻轻轻握住她发白的手,“这里人太多,我会叫士兵去疏散。”
谢温抬头,“我怕来不及……”
一束火光在夜空中是格外的明亮,它快速划破夜空,坠落到下州的一间茅草屋上。
“轰——”
震天的声动与四散的火苗,叫停了谢有知签到一半的和离书。
下州百姓惊慌失措,胡乱奔跑,有些人被反方向人撞到在地。
眼睁睁看着更多划破夜空的火光坠落,甚至在他身侧炸开。
马匹大声嘶鸣,突然跃起,拉着马车冲向前方。负责驱车的士兵无法叫停,只能随着而去,与谢温等人分开。
乱哄哄的叫喊声和大火燃烧的声音之中,谢温清晰地听到一阵杀意十足的吆喝从海边传来。
“是海匪!”
“海匪杀进来了!!!”
苟雪闻一把将谢温推进仅剩的马车内,接着把外面对峙的其他人也塞进去,一道道命令传下,负责她们安全的士兵也逐渐镇定,听从苟雪闻的指挥。
他的目光触及到还在面对和离书发愣的谢有知,眼神一眯,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他这位前世叔放进马车内,但看到他旁边的阿婉,就打消这个念头。
让一些士兵护送谢温等人离开下州,留下一部分与他一同对抗海匪。
“你要做什么?”谢有知收起和离书,抬眸认真地问。
“这里的百姓虽像您一样愚昧不堪,但也是大齐百姓,我身为大将军,不能坐视不管。”苟雪闻拽起差点摔倒拿着包袱出逃的百姓,对方忙着逃窜也不忘道谢。
“我与你一起。”
苟雪闻瞥了他一眼,“你都失忆了,与我一起做什么?送死吗?”
谢有知哽住,谢温趁马车尚未出发,探头出来。
她朝着苟雪闻的背影喊道:“他死没关系,你可不能死!”
苟雪闻脸色稍霁,谢温又说:“北境没了你,可是要出大乱子。”
苟雪闻面无表情地哦了一下。
之后的事,谢温并不清楚。
士兵一路超速赶车,路上颠簸地叫谢温浑身几欲散架。
“我们这是要去哪?”小师妹问。
谢温听苟雪闻说了一嘴,“去找太子殿下,我们会在那里汇合。”
小师妹迷茫,“不是说直接回京城吗?怎么又去找太子了?”
谢温尬笑,之前能说直接回京城,是因为有谢有知在,他回去能与齐泽仪和皇贵妃的势力抗衡。如今人都要和离了,只能去抱太子大腿,商量之后的事该如何去做。
只求太子的命长一点,别折在东南,叫齐泽仪硬生生捡了个大便宜。
小师妹完全不懂里面的弯弯肠子,眼珠一转,呀了一下。
在谢温疑惑的眼神下,小师妹痛心疾首,“我的金针还在那个男人头顶上呢。”
“……回头给你买新的。”
“买十套。”小师妹讨价还价,得寸进尺。
谢温走的是来时的路,所幸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山匪,甚至连行人都没有。马车高速飞驰,畅通无阻地抵达最开始她们的目的地——太子的军队营帐。
然而在营帐前受了阻碍,士兵并未见过谢丞相的嫡女。谢温想了半天,掏出了皇帝御赐的令牌,才叫守门的士兵相信她不是骗子。
漫长的通报后,谢温带着她的蓬头垢面,终于面见到阔别多日的太子。
“谢姑娘前来,是有何要事?如果是为了谢丞相的下落,孤在努力派人寻找了。”
太子帐内,大大的书桌占据中央,上头摆放着的是许多军机要务,以及一张东洲城的舆图。
太子面带疲惫,身形比起谢温当初所见,清减不少,皮肤黝黑得更深一层。
“不劳太子费心,家父已经寻到了。”谢温提起谢有知,心头是一顿怒火。
“找到了?”太子讶然,看向谢温身后的谢母。
“丞相如今在何处?”
“温香暖玉之中。”谢温冷漠地说。
“你在与孤开玩笑?”太子脸色不渝。
谢温只好将事情挖出来,袒露人前。
太子听完,有些不自在,不敢看向冷淡的谢母,“原来如此,如果你们是在此处等待雪闻的到来,孤亦可吩咐下去。只是你们都知道,孤为了东洲城一事,已是焦头烂额,怕是不好招待你们。”
谢温谢过太子好意,她不在意待遇好不好,这些时日风餐露宿,命丧黄泉的事哪些没有遇到过,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问前来的捕快?”太子回忆了一番。
“她确实来过,也与孤汇报过程州牧派兵援助。”
“那她现在在何处?”谢温追问。
“她……”太子顿住,“她向孤汇报完之后,便提出要秘密潜入东洲城,打算帮孤找到东洲城的弱点。”
谢温大为震撼,“她难道进去了?”
太子也感慨,“是,孤亦没想到她可以混进去满是海匪的地方。”
沈十海的行动力真不是假的啊,她们才分开多久,她就一个人莽进去了。
“你找她有事?”
谢温有些犹疑,“殿下,您还能派些兵去下州,援助苟长命他们吗?”
本打算拜托沈十海的,结果沈十海身先士卒,她就只能厚着脸皮,求齐桓景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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