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茶馆已是深夜。
“春沅？怎么跑回来的？”
“张婶，还没睡呢？”
她一推门就看见张婶在院中执灯相候。
“上了年纪觉少。”张婶伸手扶了扶她松乱的发髻，又提灯照了照一旁的段晟，“段大人，这……锅中尚存有温水，洗洗再睡吧。”
知道段晟的身份以后，温春沅自然不好再让他住小仓库，只是没想到，段晟却拒了换房之议。
“不必，此处不久居。”
他这意思是说过段时间会走对吧？温春沅内心暗喜，一位朝廷命官天天住自己隔壁，真是让她倍感压力啊。
独卧绣榻，她方觉后怕，今番锋芒太露，已惹周家注意，以后行事得万分小心了。思及此，她脑中又忽然冒出一个疑问。
“系统，我若是…死在此间，还能回去吗？”
【警告！检测到危险发言，宿主若殁于此间，魂魄将永世不能归乡！】
系统朱字如血，惊得温春沅指尖发颤。
永远消失？！
她不能死，她不仅要活下来，还要完成任务回去。
【叮！今日声望值 2588，总声望值：6533。解锁新功能：人物分析、初级商业情报网】
温春沅昏昏欲睡地选择“接收”，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几条信息：
“周永昌密会神秘人…疑似京城来客…”
“陆小侯爷暗中调查四季茶馆…”
“段晟房中发现‘温春沅行为记录册’共三卷…”
本是一脸担忧在翘脚的温春沅，看见最后一条信息，一个激灵坐起来。
“等等！最后一条是什么鬼？！”
她正想仔细查看，忽闻窗外悉窣作响，推窗就窥见段晟正在月下掘土。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借着惨淡的月光，她见到段晟正埋首在后院……埋什么东西？
好奇心驱使下，温春沅悄声推开门，却无意被门槛绊到。
“欸！”
她连忙捂嘴，青衫御史却早已听得动静回首，月光映得他眉目如画。
“温姑娘未寝？”他若无其事地拂去掌中泥土。
温春沅干笑两声：“出来…赏月，段大人这是在……”
她本以为男主起码会找个借口搪塞一下，哪怕是糊弄一句，她也会信，却不想他居然直接就说了出来。
“埋尸。”
温春沅脚步顿住，深吸一口气。
“……？？？”
段晟当然没有错过她呆愣一瞬的失神，却忽的展颜一笑，不咸不淡地解释了一句，看不出有多重视。
“是予你的生辰礼，本想明日再给你。”
这厮惯会戏弄人，温春沅松了口气，谨慎开口问道：“是什么？”
段晟招手示意她过去，她脸色一变。不对！她何时向人提及过她的生日？且不说她生辰也不在明日。
温春沅虚虚探头，凑近一看，只见土堆里埋着一个小陶罐，罐口用红布封着，上面贴着一张纸条：
“温氏特制花生配方，元启十二年埋。”
温春沅蹲下身，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段晟……”偷我配方，还埋我院子里，你真是个十足的贱人！
“别感动，”段晟一本正经地打断她，“罐中实为周家罪证。说埋尸倒也不差。”
温春沅肩膀一松，翻了个白眼：“……”狗东西！吓死我了啊！
【叮！人物分析解锁新线索：段晟书房暗格中秘藏宿主画像三幅】
刚准备起身的温春沅，脸又“腾”地白了，差点一屁股坐进泥里。
段晟把她的画像放暗格，不会是把她列入暗杀名单了吧。
翌日天光未明。
“嗯…？”温春沅一大早被系统提示音吵醒了。
【叮！声望值突破10000，解锁“百亿补贴”功能。】
她一激动翻身不慎跌下塌，差点撞到脑袋。这破古代连个席梦思都没有，她的老腰啊……
“系统，这‘百亿补贴’怎么用？”她站起身问道。
【宿主可向百姓发放补贴券，每兑换一张可获得10点声望值。注意：补贴商品需宿主自行提供】
温春沅盯着系统面板的提示琢磨，这不就是古代版的双十一优惠券吗？问题是……她上哪搞这么多货？
正发愁呢，院外传来张婶惊呼。
“春沅，快来看！”
温春沅踩着没穿好的鞋子就跑了出去，但见茶摊前停着三大辆马车，上面堆满了米面粮油。段晟抱臂立于侧，冷眼瞧着陆敬昀留下的“赔罪礼”。
“这…这是？”温春沅眼睛亮了亮。
“陆敬昀送的。”段晟轻哼一声，“那小子说赔罪，昨晚吓到你了。”
温春沅内心惊喜万分，这不就是现成的补贴商品吗。
她激动地抓住御史大人的袖子：“段大人，我们搞个‘砍一刀’活动吧？”
“那又是什么？”段晟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解。
一个时辰后，“官道茶摊”门前挂起了巨大的横幅。
“趣拼宝惠民大促！砍一刀享半价！”
段晟看着温春沅写的几个蛇形墨字，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简直没眼看。
御史大人本来已拂袖离开，几秒后又转身回来一把揭下横幅。
“欸！好好的摘我横幅做什么？”温春沅正指挥个几个请来的伙计搭起简易的舞台，余光见她的横幅被人收走，“不帮忙就去坐着喝茶，还有，记得交钱。”
“坏我名声。”段晟冷冷留下一句就走了。
温春沅忙完手上的活追进去，一个青色的身影正转身回去休息，只余一副墨水未干的行书横幅静静地躺在那里——“趣拼宝惠民大促！砍一刀享半价！”。
“字倒是写的真不赖。”温春沅绕着石桌夸了一圈。
张婶准备好商品，眼前身影依旧忙碌不停，眉眼透着股淡淡的忧愁。
“春沅，这能行吗？”
“放心，”温春沅自信地昂起笑脸，“在我们那这可是让无数人熬夜剁手的法宝。”
张婶听她嘴里又蹦出些奇怪的形容，已没了之前的震惊。
温春沅跃上舞台，抄起锣鼓“咣咣”两下，先把自己吓了一跳，信步喊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今日特惠，砍一刀享减价活动！”
她吆喝得卖力，不出一会儿，舞台前就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这位大哥，”温春沅随机抓了个壮丁，“来帮这位大娘砍一刀吧？”
壮丁一脸懵逼地接过她递过来的木刀，对着木牌上的大米比划了一刀。
“好，砍价成功！”温春沅高声宣布，“原价二十文的大米，现在只要十九文。”
其他百姓见状，瞬间激动了。
“我也要砍！”
“给我也来一刀！”
大娘乐得合不拢嘴，高兴地直鼓掌，连忙掏钱。
一刻钟后，温春沅又把矜贵自持的御史大人请了出来。
“需要我帮什么？”
温春沅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简单，您站那儿当个吉祥物就行。”
段晟：“？”她眼睛眨这么快，进虫了？
“呃…就站那里就可以了。”
“本官记得，你才是学生。”段晟脸色沉了沉，转身就要回去。
温春沅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悄声道：“等等，只要先生帮我站上一个时辰，我就教你认阿拉伯数字，难道你就不好奇那些数字是什么意思吗？”
又是一刻钟后，街上最热闹的茶馆前，温春沅支起个简单的舞台，又挂了个竖着的大红幅——
“惊天大促！御史大人亲自砍价！”
段晟黑着脸站在旁边，手里举着块木牌，上面写着“原价80文的猪肉，现需30人助力砍至40文”。
围观群众停下往前涌的身躯，开始指指点点：“这姑娘莫不是疯了？让御史大人当街卖艺？”
“快看，这段大人耳朵都气红了！”
温春沅清清嗓子开始表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今日特供西域花生，只要集齐30人帮忙砍价，就能1文钱带回家，并获得补贴券一张，同时有机会参与最终的猪肉砍价。”
话虽如此说，但却依旧有人抵挡不住低价猪肉的诱惑，一个大胆的农夫举手问道：“怎么砍？”
“简单，”温春沅把段晟往前一推，“对着段大人喊‘砍一刀’就行。”
段晟：“……”现在辞官还来得及吗？
农夫壮着胆子，试探性地喊了声：“砍、砍一刀？”
段晟面无表情地举起桌子上画着“花生”的木牌，沉着脸表明只能做到这儿了，再敢有要求头给她拧下来。
张婶笑着走出来打圆场：“当前价格：29文。”
“真的有用！”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我砍一刀。”
“我也要砍。”
“段、段大人看这里，砍砍砍！”
温春沅看着被团团围住的段晟，憋笑憋得肚子疼。往日高冷如谪仙的御史大人此刻活像个自动举牌器，一旁的张婶还机械地重复着：“当前价格：28文…17文…13文…”
变故来的极快，一个洪亮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压过嘈杂。
“我出五十两，买断这个台子！”
周永昌带着十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地出现，一脚踹翻了花生篮子。
温春沅正要发作，却见段晟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襟。
“周老爷，当街破坏他人财物，按律当杖二十。”
周永昌冷笑一声，手上快速地盘着一个玉质的小型紫茶壶。
“段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与民争利就不说了，还搞这些歪门邪道…”
“啪！”一袋银子突然砸在周永昌脚边。
陆小侯爷穿的和花枝招展的花孔雀似的，摇着扇子就来了。
“五十两？本公子出五百两。”他转头就对温春沅眨眨眼，“恩人，这花生我全包了。”
温春沅还没来得及感动，只听段晟在一旁凉凉道：“陆敬昀，你上月欠醉仙楼的酒钱还没结。”
陆小侯爷瞬间跨脸，凑近说着：“表哥，人这么多的时候给我留点面子呗…”
趁着混乱，温春沅偷偷查看系统界面。
【当前砍价人数：27/30】
【声望值 999，解锁关键人物“社死名场面”成就】
倏然，一条鲜红的警告弹出：
【！！检测到时空异常！！】
【周永昌携带现代商业间谍设备：实话实说计算器（太阳能版）】
温春沅脱口而出道：“什么玩意儿？”古代版商战还带开挂的？
她定睛一看，周永昌袖口确实闪过一道诡异的蓝光。再联想到周家那些超前的商业手段……
“系统，这合理吗？”
【经检测，该设备为其他穿越者遗留物。建议宿主尽快回收销毁，可兑换5000声望值】
温春沅眯起眼睛，看了眼‘陆小孔雀’，突然扯开嗓子喊：“陆小侯爷，他袖子里有幅绝世美人图。”
鬼灵精的陆小侯爷眼睛一转，手上的春日云景扇飞了出去。
“呦，本公子的扇子。”
被陆敬昀的扇子“意外”击中，周永昌的袖口果真掉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方块，屏幕上还闪烁着“0.00”的字样，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周永昌。老狐狸脸色大变，下意识捂住袖口：“胡说什么！”
“交出来。”段晟眼神一凜，趁其不备，长剑已经抵在周永昌咽喉。
围观群众哗然。
“天呐，会发光！”
“肯定是西域妖术。”
“烧死他！”
段晟捡起掉落在地的计算器，修长的手指不小心按到“ON”键，机器突兀地发出机械女声：“归零！归零！”
“妖、妖怪啊！”周永昌吓得退了两步，一旁的仆从没扶稳，他崴了脚一屁股坐在地上。
温春沅憋笑憋出内伤，凑到段晟耳边：“这是计…呃，西域算数神器。你让他对着‘=’发誓说实话…”她指了下“=”示意他按下去。
半柱香后，县衙大堂。
县令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周永昌，又看着桌上那个时不时自己发出怪声的“妖器”，汗如雨下。
“段大人，这……”
“周永昌，你可认罪？”段晟把计算器举在手上。
周永昌梗着脖子：“我何罪之有！”
段晟悄悄按下“=”键。
计算器：“等于！说谎！”
满堂哗然。
段晟乘胜追击：“是否勾结盐运使抬高盐价？”
“等于！是的！”
“是否派人刺杀本官？”
“等于！是的！”
周永昌脸色刷白，面如死灰：“这、这妖器污蔑…”
温春沅突然举手：“大人！民女还有个问题，周老爷的亵裤是什么颜色？”
“！”周永昌面对这种私密问题，硬着脖子说道，“绛紫色。”
这下，计算器迟疑了好几秒才响起：“等于！说谎！是大红色绣牡丹！”
“噗！”陆小侯爷一口茶喷出三丈远。
最终，在“铁证”面前，周永昌崩溃交代了全部罪行。
退堂时，县令战战兢兢地问：“段大人，这妖…妖物该如何处置？”
段晟面不改色地揣进袖中：“本官带回京城镇压。”
回程马车上，温春沅终于忍不住笑倒在座位上：“哈哈哈绣牡丹…周老爷还挺闷搔…”
“再污言秽语就出去。”段晟闭眼不想接话。
她笑容不减，想逗逗这个小正经的心蠢蠢欲动，眼神刚触及御史大人的腰间，就听段晟念了一声：“温春沅。”
“啊？”无故喊她做什么，她还没怎么样呢。
他的拇指悬在计算机按键上方。
“你究竟……来自何处？”
温春沅看向他手里不知何时掏出的计算机，挂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要命，这是要掉马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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