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时泽站在省动物行为学研究所的玻璃门前，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装着惊雷爱吃的冻干肉——准确说，是他特意多买的两包，一包给惊雷，另一包是给那只罗威纳的。
上周盛华仓储绑案后，他一直惦记着那只被虐待的罗威纳，总想着来看看它的情况。
可前几天队里事多，直到今天轮休，他才总算抽出时间，连警服都没换，穿着就跑来了。
玻璃门感应开了，大厅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不像训练基地的消毒水那样刺鼻，反而混着点类似薰衣草的香气——洛时泽猜，大概是卫凌川为了安抚动物特意放的。
前台小姑娘看到他，笑着挥了挥手：“洛警官是来找卫博士的吧？他在二楼203实验室，刚跟陈默做完罗威纳的行为评估。”
“谢谢。”洛时泽点点头，顺着楼梯往上走。
二楼走廊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声，不像训练基地的犬吠那样带着紧张的训练感，反而透着点悠闲的调子。
203实验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卫凌川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跟谁说话。
洛时泽轻轻推开门，探头进去——只见实验室里放着几个宽敞的笼子，最靠近门口的那个笼子里，正是那只黑色的罗威纳。
它比上次见到时精神多了，毛也梳理得整齐，不再是之前乱糟糟的样子，正趴在垫子上啃着一个橡胶骨头，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了一眼，见是洛时泽，居然没像上次那样警惕，反而轻轻晃了晃尾巴，又低下头继续啃骨头。
“来了。”卫凌川坐在旁边的桌子前，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罗威纳的行为数据，他没抬头，却像是早就知道洛时泽会来。
洛时泽走进来，把帆布包放在桌上，蹲到笼子前，从包里拿出一包冻干肉，拆开递了一块进去：“小家伙，还记得我吗？”
罗威纳闻了闻冻干肉，叼过去慢慢嚼着，尾巴晃得更欢了。
卫凌川这时才抬起头，目光落在洛时泽手里的冻干肉上，嘴角在面罩下轻轻弯了弯：“它现在只吃陈默准备的食物，也就你递的，它肯接。”
“这么给面子？”洛时泽笑了，又递了一块进去，“它情况怎么样？能被领养吗？”
卫凌川把平板电脑递过来，屏幕上显示着罗威纳的行为评估报告：“PTSD症状减轻了很多，现在不会对人类的动作产生过激反应，也能跟陈默互动了。不过领养还得等一段时间，我们得找个有耐心、没孩子的家庭——它对小孩子的哭闹声还是有点敏感。”
洛时泽看着报告上的“适应良好”，心里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它会一直怕人。”
他说着，注意到笼子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狗窝，上面还铺着一块印着“α-07”的小毯子，跟卫凌川面罩上的编号一样。
“这毯子……”洛时泽指了指狗窝。
“之前给α-07用的，”卫凌川的声音轻了些，“它走后，我就一直收着，这次拿给罗威纳，没想到它还挺喜欢。”
洛时泽没再多问——他能感觉到，“α-07”对卫凌川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就像惊雷对他一样。
他站起身，把剩下的冻干肉放在笼子边：“这些留给它当零食，我看它挺爱吃的。”
“不用，陈默会控制它的食量，”卫凌川说着，却还是把冻干肉收了起来，放进旁边的储物架，“不过谢谢你。”
洛时泽看着他的动作，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脑袋：“对了，今天我轮休，想着来看看它，也顺便……谢谢你上次在仓库提醒我。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吃饭吧？”
卫凌川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洛时泽赶紧说，“我知道附近有家旋转小火锅，味道特别好，叫‘转转乐’，我之前跟队里的人去过几次，食材很新鲜。”
他其实有点担心卫凌川会拒绝，毕竟两人之前因为训犬理念发生口角，现在虽然合作过两次，可单独吃饭还是第一次，抛开工作不谈，怕他会觉得尴尬。
没想到卫凌川沉默了几秒，居然点了点头：“好，不过得等我把罗威纳的报告整理完，大概要半小时。”
“没问题，我等你！”
洛时泽立刻笑了，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卫凌川在桌前忙碌的样子——他没戴面罩，大概是在实验室里比较放松，露出了完整的侧脸，睫毛很长，低头写字时，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柔和得不像平时那个冷冰冰的科学家。
洛时泽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看向笼子里的罗威纳，小家伙已经啃完了橡胶骨头，正趴在毯子上打盹，看起来安稳又幸福。
他心里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真好——没有紧急任务，没有理念冲突，只有安静的实验室、温顺的狗，还有身边认真工作的人。
半小时很快就过了。卫凌川把报告整理好，放进文件夹，又去笼子边跟罗威纳说了几句话，才转身对洛时泽说：“走吧。”
两人走出实验室，卫凌川锁上门，又跟前台打了招呼，才和洛时泽一起走出研究所。
外面阳光正好，不像前几天那样冷，洛时泽走在前面，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红色招牌：“你看，就是那家‘转转乐’，走路五分钟就到。”
卫凌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招牌上画着一个旋转的火锅，旁边还有个卡通小狗的图案，看起来很热闹。他点了点头，跟在洛时泽身后，慢慢往前走。
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却不觉得尴尬。洛时泽偶尔指给卫凌川看路边的小店，卫凌川也会应一声，偶尔还会问一两句关于店里的情况，气氛比平时轻松多了。
到了“转转乐”，店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热气腾腾的火锅香味扑面而来。
洛时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拉着卫凌川坐下：“你先坐，我去拿锅底，你吃辣吗？”
“不太能吃，”卫凌川摇摇头，“清汤就好。”
“行，那我要个麻辣的，咱们鸳鸯锅。”洛时泽说着，转身去了柜台。
卫凌川坐在位置上，看着面前旋转的食材台——各种蔬菜、肉类、丸子整齐地放在小盘子里，顺着轨道慢慢转着，旁边还有各种调料瓶，五颜六色的，很热闹。
他很少来这种热闹的地方，平时要么在实验室吃外卖，要么在家自己做饭，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还挺有意思。
洛时泽很快端着鸳鸯锅回来，放在桌上，又拿了两罐可乐：“先喝点可乐，解解腻。”
他说着，开始从旋转台上拿食材——牛肉卷、虾滑、金针菇，还有卫凌川可能爱吃的青菜，满满地摆了一桌子。
“你也拿点你爱吃的，”洛时泽递给卫凌川一双筷子，“不用客气，今天我请客。”
卫凌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青菜放进清汤锅里，慢慢煮着。
洛时泽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你吃火锅怎么这么斯文？我们队里的人吃火锅，都是直接把肉倒进锅里，抢着吃。”
“我慢习惯了，”卫凌川笑了笑，这是洛时泽第一次看到他笑，嘴角弯起来，眼睛里带着点笑意，比平时温柔多了，“以前做实验，经常要等数据，慢一点也没关系。”
洛时泽看着他的笑，心里突然有点发烫，赶紧低下头，夹了一块牛肉放进麻辣锅里：“也是，你们做科研的，确实得有耐心。不像我们，出任务的时候，慢一秒都可能出问题。”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天。
洛时泽给卫凌川讲训练基地的趣事，比如惊雷第一次学会跨越障碍时，兴奋得把他扑倒在地。卫凌川也给洛时泽讲实验室的事，比如陈默上次喂罗威纳时，被它不小心蹭了一身狗粮，闹得全实验室都笑了。
吃到一半，洛时泽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卫凌川：“给你的。”
卫凌川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用红绳系着的小铜哨，跟洛时泽平时用的那个很像，只是上面没刻字：“这是……”
“我自己做的，”洛时泽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上次看你用记录仪记录犬类行为，觉得你可能也需要个哨子，有时候吹哨比说话方便。这个是纯铜的，声音不刺耳，不会吓到犬。”
卫凌川拿着小铜哨，指尖轻轻摩挲着，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说真的，他没想到洛时泽会这么细心，居然还会特意给他做一个哨子。
“谢谢，”他抬起头，看着洛时泽，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我很喜欢。”
洛时泽看着他的眼神，心跳突然快了些，赶紧低下头，继续吃火锅：“喜欢就好，你以后用它跟狗互动，应该会方便点。”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桌上的食材差不多都吃完了。
洛时泽刚想叫服务员买单，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队里的紧急电话，铃声尖锐，打破了店里的热闹气氛。
洛时泽的脸色瞬间变了，赶紧接起电话：“喂？张队？”
“时泽，赶紧来城东的护城河！出大事了！”电话里张队的声音急促得像在跑，背景里还能听到警笛的声音，“有人在护城河里发现了尸块，初步判断是同性杀人抛尸碎尸案，情况很恶劣，需要惊雷协助搜寻剩下的尸块！”
洛时泽的心脏猛地沉了下去。碎尸案，还是同性杀人案，这在本市还是第一次发生，情况肯定很复杂。
他立刻站起来：“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洛时泽看向卫凌川，脸上带着歉意：“抱歉，队里有紧急任务，我得先走了。”
卫凌川也跟着站起来，脸色严肃：“什么任务？需要帮忙吗？”
“城东护城河发现了尸块，需要惊雷搜寻剩下的，”洛时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你不用帮忙，我自己去就行，你慢慢吃，单我已经买过了。”
“我跟你一起去，”卫凌川却突然说，“现场可能会有复杂的环境，比如水流、气味干扰，我或许能帮惊雷判断气味方向，而且……碎尸案的凶手可能有特殊的行为模式，我或许能从现场环境分析出点什么。”
洛时泽愣了一下，看着卫凌川坚定的眼神，知道他不是在客气，而是真的想帮忙。
他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一起走！”
两人快步走出“转转乐”，洛时泽开车，卫凌川坐在副驾驶，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开始搜索城东护城河的相关信息——那里是本市的老城区，护城河周围有很多老旧的居民楼，还有不少废弃的工厂，地形复杂，很容易藏尸。
“城东护城河这段时间在维修，水流比平时慢，”卫凌川看着平板上的信息，对洛时泽说，“尸块可能不会被冲得太远，应该就在发现地点附近的水域或者岸边。”
洛时泽点点头，踩下油门，车子在马路上疾驰。他看着前方的路，心里却想着刚才在“转转乐”的场景——如果没有这个紧急任务，他们或许能慢慢吃完火锅，再聊一会儿天。可现在，却只能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案件中。
“别担心，”卫凌川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轻声说，“等案子结束，我们还可以再来这里吃火锅。”
洛时泽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卫凌川，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心里突然松了些，点了点头：“好，等案子结束，我再请你吃一次。”
车子很快就到了城东护城河。现场已经围满了警车和警戒线，不少居民在远处围观，议论纷纷。
张队看到洛时泽和卫凌川，赶紧跑过来：“时泽，你可算来了！卫博士怎么也来了？”
“我跟来看看，或许能帮上忙，”卫凌川说着，目光扫过现场，“现在情况怎么样？发现了多少尸块？”
“目前只发现了一只手臂和一条腿，”张队的脸色很沉，“法医初步判断，死者是男性，年龄在25-30岁之间，死亡时间应该在24小时以内。
现场已经派了警员搜寻，但护城河周围太大，还是得靠惊雷。”
洛时泽立刻解开安全带，对张队说：“我现在就带惊雷去搜寻，卫博士，你跟我一起？”
“好。”卫凌川点点头，跟着洛时泽走向警车——惊雷已经被队里的同事带来了，正趴在车后座，看到洛时泽，立刻摇着尾巴凑过来。
洛时泽打开车门，摸了摸惊雷的头：“惊雷，又要辛苦你了，这次要找的东西很重要，一定要仔细闻，知道吗？”
惊雷“汪”了一声，蹭了蹭他的手心，眼神里透着坚定。
洛时泽拿出牵引绳，牵着惊雷走到警戒线前，技术科的警员立刻递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发现的尸块——用来给惊雷建立气味关联。
惊雷凑过去，仔细嗅了嗅证物袋，然后抬起头，对着洛时泽叫了一声，像是在说“准备好了”。
洛时泽点点头，牵着它朝着护城河岸边走去。
卫凌川跟在他们身边，手里拿着钛合金行为记录仪，屏幕上显示着现场的气味浓度和风向：“现在是东风，气味会往西边飘，我们先从发现地点的西边开始搜，注意岸边的草丛和废弃的建筑物，凶手很可能把尸块藏在这些地方。”
洛时泽点点头，按照卫凌川的建议，牵着惊雷慢慢往前走。
惊雷的鼻子贴在地面上，仔细地嗅着，时不时停下来，对着某个方向叫一声，尾巴绷得笔直，眼神里透着专注。
岸边的泥土很软，洛时泽走得很小心，时不时扶一下身边的卫凌川，怕他不小心滑倒。
卫凌川也很配合，偶尔会提醒洛时泽注意脚下的石头，两人配合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默契。
走了大概十分钟，惊雷突然停在一处草丛前，对着草丛狂吠起来，前爪不停地扒着泥土。
洛时泽心里一紧，赶紧蹲下来，拨开草丛——里面果然藏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袋子里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像是尸块。
“找到了！”洛时泽立刻叫技术科的警员过来，“小心点，别破坏证据。”
技术科的警员赶紧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塑料袋装进证物袋，然后递给法医。法医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凝重地说：“是另一条腿，还有部分躯干，死者的身份应该很快就能确认了。”
洛时泽松了口气，摸了摸惊雷的头：“好样的，惊雷！继续找！”
惊雷“汪”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
卫凌川看着刚才发现尸块的地方，皱着眉说：“这里离发现地点不远，而且很隐蔽，凶手应该对这一带很熟悉，可能是附近的居民，或者经常来这里的人。”
“我已经让警员去调查附近的居民了，”张队走过来，对两人说，“不过这一带老旧居民楼多，流动人口也多，调查起来可能需要点时间。”
洛时泽点点头，牵着惊雷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惊雷突然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废弃工厂跑去，对着工厂的大门狂吠起来。
洛时泽赶紧追上去，只见工厂的大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透着股阴森的寒意。
“里面可能有尸块，”洛时泽握紧牵引绳，对身边的卫凌川说，“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不行，”卫凌川立刻拉住他，“里面情况不明，凶手可能还在里面，你不能单独进去。我跟你一起，我手里的记录仪可以探测里面的动静，要是有危险，我们可以及时撤离。”
洛时泽看着卫凌川坚定的眼神，知道他不会让步，便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一起进去，小心点。”
两人牵着惊雷，慢慢推开工厂的大门。
里面灰尘很大，弥漫着一股铁锈和霉味，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扫过，能看到里面堆着很多废弃的机器和纸箱，看起来很久没人来过了。
惊雷的鼻子贴在地面上，快速地嗅着，时不时对着某个方向叫一声。
卫凌川手里的记录仪屏幕上，显示着里面的环境数据——没有发现其他的生命迹象，应该只有他们三个人。
走了大概五分钟，惊雷突然停在一个巨大的废弃机器后面，对着机器后面狂吠起来。洛时泽和卫凌川对视一眼，慢慢绕到机器后面——里面果然藏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比之前发现的那个更大，看起来装着更多的尸块。
“找到了！”洛时泽心里一喜，刚想叫技术科的警员过来，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寒意——那是常年出任务练出的直觉，像有针轻轻扎在皮肤上，提醒他“危险就在身后”。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瞬间扫向身后——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站在五米外，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手里握着一把半米长的砍刀，刀刃在光柱下泛着冷硬的光，正朝着卫凌川的后背挥过来！
“小心！”洛时泽的吼声卡在喉咙里，身体比声音更快地行动。
他左手死死攥住卫凌川的手腕，右手一把将人往自己身后拽，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砍刀“哐当”一声劈在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刀刃嵌进废弃机器的铁皮里，溅起一串火星。
卫凌川被摔得闷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洛时泽已经爬起来，左手摸向腰间的警棍，右手对着惊雷吼出指令：“惊雷！咬！”
惊雷早被刚才的动静激起了斗志，听到指令的瞬间，像离弦的箭扑了出去。
它没有直接扑向男人的身体，而是精准地咬住了男人握刀的手腕——德牧的咬合力能达300磅，男人痛得惨叫一声，砍刀“当啷”掉在地上，手腕上瞬间渗出鲜血，染红了惊雷的嘴角。
“松手！快松手！”男人疯狂挣扎，另一只手使劲捶打惊雷的头，可惊雷死死咬着不放，耳朵贴在头皮上，喉咙里滚出威慑的低吼，像是在警告“再动就咬断你的骨头”。
洛时泽趁机冲上去，左腿顶住男人的膝盖，右手的警棍狠狠敲在男人的肘关节处，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男人的手臂瞬间软了下来。
洛时泽没给对方反抗的机会，左手抓住男人的后颈，将他的脸按在冰冷的铁皮上，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右手迅速掏出手铐，“咔嗒”一声铐住了他的双手。
“警察！不许动！”洛时泽的声音带着刚经历过突袭的沙哑，却依旧沉稳有力，“城东刑侦队的人马上到，老实点！”
男人还在挣扎，嘴里骂骂咧咧，可被洛时泽死死按着，根本动弹不得。
惊雷这时才松开嘴，退到洛时泽脚边，吐着舌头喘气，嘴角的血迹还没干，眼神却依旧警惕地盯着男人，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它随时准备再次扑上去。
洛时泽掏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张队！废弃工厂内发现凶手，已被控制，速派警员过来支援！位置在护城河东侧废弃机械厂，靠近北门的车间！”
“收到！马上到！”对讲机里传来张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兴奋。
洛时泽松了口气，这才想起身后的卫凌川。
他回头一看，卫凌川正从地上爬起来，黑色风衣上沾了不少灰尘，面罩的透明视窗也蹭到了污渍，却依旧保持着冷静，只是握着记录仪的手微微有些发白——显然刚才的突袭也让他受了惊。
洛时泽赶紧走过去，伸手想扶他，又怕碰疼他，只好放缓语气：“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哪里？”
卫凌川摇摇头，抬手擦了擦面罩上的污渍，声音依旧平稳，却比平时低了些：“没事，就是摔的时候胳膊蹭到了。”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臂——风衣的肘部破了个小口，里面的白色实验服被染成了淡红色，显然是蹭破皮了。
洛时泽心里一紧，赶紧拉过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翻开风衣袖口：“怎么不早说？都流血了！”
伤口不大，却很深，边缘还沾着灰尘，看起来有点狰狞。洛时泽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卫凌川给的创可贴，想先贴上，却发现创可贴太小，根本盖不住伤口。
“先别贴了，”卫凌川轻轻抽回胳膊，“等会儿去医院处理一下就行，现在先看看那个塑料袋里的尸块。”他说着，看向刚才发现黑色塑料袋的地方，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专业。
洛时泽知道他不想让人担心，只好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叮嘱：“等下一定要去医院，别自己处理，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
卫凌川“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走到塑料袋旁边，蹲下来仔细观察——他没碰袋子，只是用手电筒照着袋子的轮廓，对洛时泽说：“袋子里应该是死者的躯干和头部，从形状看，分尸的手法很粗糙，凶手可能没有解剖经验，只是用普通的刀具切割，而且切割时很急躁，边缘有很多不规则的划痕。”
洛时泽凑过去看，果然像卫凌川说的那样，袋子的边缘能看到不规则的凸起，显然里面的尸块切割得很粗糙。
他心里不禁佩服卫凌川的观察力，刚才刚经历过突袭，居然还能这么快进入工作状态。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张队带着几个警员跑了进来：“时泽！没受伤吧？”
“我没事，卫博士胳膊蹭破了点皮，”洛时泽指了指被按在地上的男人，“就是他，手里还拿着砍刀，应该就是分尸的凶手。”
警员立刻上前，将男人从地上拉起来，押着往外走。
男人路过卫凌川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盯着卫凌川：“都是你们多管闲事！他背叛我，他活该！”
卫凌川没理会他的叫嚣，只是眼神冷了些，对张队说：“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审讯时要注意，别刺激他。”
张队点点头：“知道了，我会让审讯的同事注意的。技术科的人已经来了，正在处理那个塑料袋，你们也先跟我回局里做个笔录，卫博士的伤口也得赶紧去医院处理。”
洛时泽和卫凌川跟着张队走出工厂，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警灯的光芒在夜色里格外刺眼。
技术科的警员正在小心翼翼地将黑色塑料袋装进证物箱，法医蹲在旁边，拿着笔记本记录着什么。
惊雷跟在洛时泽身边，尾巴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紧绷，只是偶尔甩一下，显然也放松了些。
洛时泽摸了摸它的头，心里满是骄傲——刚才要是没有惊雷，他和卫凌川说不定就真的危险了。
去医院处理完卫凌川的伤口，两人又回局里做了笔录。
等忙完一切，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张队送他们走出警局，笑着说：“这次多亏了你们俩，尤其是惊雷，一下子就找到了尸块，还帮着制服了凶手。
审讯室那边已经有结果了，凶手叫何京从，死者叫林化，两人都是二十六岁，是对同性恋，在一起两年多了，不过这个林化是个双性，通俗点就是男女都能处，这何京从一直以来都不知道。”
洛时泽和卫凌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他们没想到凶手和死者的关系居然这么亲密。
“何京从已经认罪了，”张队继续说，“他说半个月前，无意间发现林化出轨了一个女生，还偷偷跟那个女生见过好几次面。他受不了被信任的人欺骗，就想着报复林化。
上周六晚上，他约林化进行了性发生，其实是提前在冰块里下了药。等林化服用昏迷后，他就用家里的菜刀把林化杀了，然后分尸，趁着凌晨没人的时候，把尸块分别扔到了护城河和废弃工厂里。”
洛时泽皱起眉：“就因为出轨，就把人杀了还分尸？也太极端了。”
“何京从说，他从小就缺爱，林化是他第一个信任的人，也是他唯一的依靠，所以发现林化出轨后，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脑子一热就做了傻事，”张队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人已经杀了，等待他的只能是法律的制裁。”
卫凌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从行为学角度看，何京从属于‘依恋型人格障碍’，这类人对亲密关系的依赖度极高，一旦遭遇背叛，很容易产生极端的报复心理。
他选择在发生性行为时下药，说明他想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掌控局面，而分尸则是为了‘彻底消除背叛的痕迹’，属于典型的应激性极端行为。”
洛时泽点点头，心里对卫凌川的专业又多了几分敬佩。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便对卫凌川说：“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卫凌川没拒绝，点了点头：“好。”
两人坐上警车，惊雷趴在后座，很快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引擎的声音。
洛时泽看着前方的路，突然想起晚上没吃完的火锅，忍不住笑了：“本来想请你好好吃顿火锅，结果没想到遇到这种事，等下次有空，我再请你去‘转转乐’，这次一定让你吃个够。”
卫凌川看着他的侧脸，面罩下的嘴角轻轻弯了弯：“好，下次我要尝尝你说的麻辣锅底，虽然我不太能吃辣，但可以试试。”
洛时泽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你不是不能吃辣吗？别勉强自己。”
“没事，”卫凌川摇摇头，“偶尔试试也挺好，就像你说的，出任务会遇到各种意外，总得学着适应。”
洛时泽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突然冒出小火苗。他没再说话，只是轻轻踩下油门，车子在夜色里平稳地行驶着。
窗外的路灯一盏盏掠过，车厢里的气氛温馨又安静，仿佛刚才的惊险和血腥都被这夜色悄悄抚平了。
送卫凌川到小区门口，洛时泽看着他下车，忍不住叮嘱：“回去后记得按时换药，别碰水，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卫凌川点点头，转身走向小区，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洛时泽说：“洛警官，今天……谢谢你。”
洛时泽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提醒我现场的气味方向，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尸块，更不会这么轻易发现凶手。”
卫凌川没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小区。洛时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发动车子，朝着训练基地的方向驶去。
回到基地，洛时泽把惊雷牵回犬舍，给它喂了点冻干肉，又帮它梳理了一下毛发。
惊雷吃完后，趴在垫子上很快就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洛时泽蹲在犬舍外，看着惊雷的睡颜，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
他掏出手机，点开和卫凌川的聊天框，想发一句“到家了吗”，又觉得有点矫情，犹豫了半天，最后只发了一句“伤口记得换药，晚安”。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卫凌川的回复：“好，你也早点休息，晚安。”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狗爪表情，和他给惊雷的康复方案上画的那个一模一样。
洛时泽看着那个狗爪表情，忍不住笑了，心里的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竟然会觉得一个大男人可爱。
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朝着宿舍走去。夜色很浓，训练基地里很安静，只有犬舍里传来的轻微鼾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