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现场还在继续,三人小分队这边的腹语讨论已经在无声中炸开了锅。
记忆体中显现的场景回忆大部分趋于影像还原,她所能见到的人或者事往往不一定如口中描述的那样是事实真相,但是能肯定的是,她必定见过这个人。
所以周梁轻一定在医院的现场见过陆言,并且他做出了部分动作才会在记忆体出现时产生场景回忆。
如果有媒体将镜头对准这三个人的话将会看到,何仲在中间表演手语大作战,沈司尘在一旁做点摇头舒展运动,而周梁轻则是挤眉弄眼担当。
意识到现在还是在庭审现场,三人很快恢复理智停止讨论再度看向前方。
此时陆言的发言已经到了尾声,前面他所提及的,大部分为原生家庭的内容。
私生子的出生到做萧晏阴暗面的人生道路,他无疑成为了这场抓马的闹剧中悲惨的核心人物之一,如同古代的庶子一般,不仅备受冷落还要被当作杀人行凶的棋子。
“其实有时候我也羡慕萧晏,他永远都可以做那个快乐长大的人,而我只能跟在他的身后苟且偷生,他学不会的抢不来的我都要代替他去做,然后将夺来的东西拱手奉上。”
“我也想过逃离这种生活,但是无论去到哪都会被这个人抓回来,我害怕跟孟疏琬落得一样的下场,我不敢逃。”
铺垫了那么长的原生家庭惨状,终于将话题绕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辩护律师早就已经听得不耐烦,想要停止他继续说下去,但萧晏请来的律师也不是吃素的,他拿出了更为重要的证据迫使法官同意陆言说下去。
那便是孟疏琬的真人遗留视频。
估计连萧笙也没想到,十几年前的技术根本就不支持影像留存,怎么可能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恰恰他忘了,陆言最拿手的便是视频及互联网技术。
孟疏琬的视频一经播放,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视频里的孟疏琬还是十几年前照片里的温婉模样,她抱着还是孩子的萧晏,温柔地哄他入睡。
可视频里清晰地记录着,正在哄拍萧晏入睡的孟疏琬,她的手上遍布红痕,淤青破皮都赫然暴露,看似为家暴所致。
看到孟疏琬视频的那一刻,陆言也和萧晏一样止不住地红了眼眶。
“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陆言连说了两遍很好,声音带有些许哽咽。
“哪怕她知道我是……我是那样的人,但她没有把气撒到我的身上。”
在陆言仅有几次的快乐回忆中,萧晏出现了一两次,孟疏琬也占据了一席之地。
她知道自己是私生子,但她从来不会将上一代的恩怨加注在自己身上,相反她还会让萧晏和自己多相处,她说我们是亲兄弟。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也是被萧笙抓来的,只是一次意外才会生下他。在孟疏琬的眼里,他更多看到的是愧疚。
可是孟疏琬死后,萧晏的人格被第二人格覆盖,他不认得陆言,这就是萧笙想要的结果。
“萧笙想要独获宁城四分之一的本土势力,他就必须要抢在傅家、蒋家、秦家前面和部分行政系统搭上关系,这顺风车也是让他坐上了。”陆言隐晦地略去了一些行政系统的名称,给一些公职人员留了一点脸面。
舆论现在已经从杀妻案变成兄弟联手复仇案,再次反转变成贪污**案。
需要破腐、惩奸、除恶的三要素都在此刻聚集了,不管真相与否,公众的火已经点燃了,包庇的圈子显然已经被捅破。
萧笙开始频频望向门口,萧怜迟迟未归他隐约感到有些不安了。
陆言看到了萧笙的表情,和他预想中的结果一样,时间还更快了些,看来再添把火就能把这层保护纸全烧了。
他继续正义开腔道:“顺风车搭上以后,总是避免不了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在这些勾当里,钱财、权力、色相都是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他萧笙恰好三样全占了!”
“萧家的产业给点钱当过路费也是正常的,至于权力环节,那就要看出价的人能给到什么位置了!”这两样在陆言的嘴里,仿佛过眼云烟,就像萧笙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
他突然声音陡变,气急喊出:“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了牺牲色相的念头,你居然想要把孟疏琬献给那些人物!你不是人!连畜生也不算!你就该下地狱!”
此话一出,法官连带着陪审团看萧笙的眼神都已经墨沉如底。
痛苦的回忆再度涌上心头,陆言沉重地闭上眼睛说道:“那天本来是要带萧晏出门爬山的,没想到却看到了孟阿姨和他在争吵。”
“他已经把孟阿姨献给那些人物还不够,还要搭上我,他说有的人就好小孩这口。”
坐在现场的听众们已经感觉到不适了,特别是坐在萧笙周围的人已经渐渐挪远了一些位置,网络上的弹幕抨击也越来越多。
“他想来抓我,却被梦孟阿姨阻止了。”陆言顿了顿,似是难以开口说下一段。
辩护律师想要见缝插针喊停这个环节,却被法官撼住。
“他应该是不知道我藏在哪个位置,只是知道我来了这里。然后等我和萧晏想出去时,外面已经布满了他的人手,孟阿姨让我们藏到柜子里,她会找人来接我们出去。”
“可是我们出去了,她却再也出不去了。”
时间如果能重来的话,陆言会选择勇敢冲一下,或许孟疏琬就不会死了。
他双眼猩红,死死地盯着观众席上的萧笙,一字一句清晰道:“他用烟灰缸狠狠地砸向孟阿姨的头部,直到把她砸死了才肯停手!”
年幼的陆言只能捂住萧晏的嘴巴,哪怕萧晏已经把他的手掌都咬出血痕,他也不能放手。
萧晏在柜中的缝隙里看着母亲的生命一点点流失,却无能为力。
问话进行到这里,说辞已大部分都叙述完毕,接下来就是双方律师的抗衡。
资料显示孟疏琬最终的死亡原因是跌落山崖,也就是说假设钝器伤为萧笙所为,那么当时孟疏琬也没有死,只是晕过去而已。
辩护律师死命抓住没有证据这一点,为萧笙辩驳。
萧怜也在此刻赶回,附在萧笙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安心地点了点头。
三人小分队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面对目前的形势他们已经有了定论。
“现在没有证据,对萧晏和陆言的证词很不利呀。”周梁轻时不时抬头观察道。
沈司尘想越过何仲去捏捏她的脸,想到现在她还不是本体,便叹了口气。
“没有证据,就是最好的证据。”他谜语人似的说了一句。
在双方律师抗衡到差不多时,裴涛带回了最新的证据。
警方在萧家别墅的地下室里发现了大量陈旧泛黄的画卷,画卷上都是各种各样穿着暴露的女子模样,这些画卷被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画卷筒里,画卷筒的表面也有五花八门的绘制样式。
萧笙对此还是不慌乱,毕竟收集画卷又不是收集照片,他也没有进行传播,这对案情也没有什么有用的帮助。
其中一个画卷筒被带上来时,上面的颜色已经被清洗掉,放久了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垃圾桶里发臭的烂肉一般。
众人都开始有点不适,纷纷捂上了鼻子。
唯有周梁轻,她闻见那股味道便感觉到熟悉,她从座位上离开,往前走了一点。
虽然没有触摸到画卷筒的本体,但是这点距离已经足够她看清画卷筒的构造。
“画卷筒……他居然用……做画卷筒!”周梁轻差点惊呼出声。
“什么?”
顺着周梁轻手指的方向,沈司尘和何仲同步提出了疑问。
“那是……骨灰啊。”
她的记忆里反复横跳着这种摸具的制作方式,应是上课时有人教她这种制作方法。
人体在经过火化后会变成细如软沙的骨灰,而骨灰经过特制的工艺方法可以变成任意形态的器具。
但是以骨灰做出的器具粘合度不够强,所以需要人体的某些部位来做类似牵引绳的工具。
最常见的便是人的手指。
人的手指被切割下来后可以制成骨戒,骨戒可以成为器具的把手,如门环般坚硬。
骨戒有一特点,沾水时易发挥,不仅颜色会变成浅灰,还会带出一些腐烂的气味。
想要不露出颜色和闻到气味的话,必须以气味和颜色更浓的东西盖住。
这个画卷筒的制作便是最好的例子。
萧晏在门后看着众人的一举一动,他一直以来只知道地下室有古怪,却难以进去探查,今天裴涛从地下室搜出来的东西必有重要作用。
看周梁轻的表情,她许是发现了什么,用她的时候到了。
还好他已经提前将周梁轻和沈司尘的名字递交到了证人席上,警方来不及检验的东西,这不就有人能检验了。
“传召证人,周梁轻。”
这是她第一次坐在法庭的证人席上,其实还有点小兴奋,感觉自己能充当破案侦探一般。
首先是辩护律师对她发起攻击,无一例外问的都是她和萧晏、陆言的关系。
其次便是对证据真伪的指控,她本人对警方搜集的画卷筒证据颇有见解,骨灰制作画卷筒的结论一出,全场更是哗然。
大部分的人心里对这桩案子已经有了倾向性的天平,萧笙的脸色也越发得难看。
警方也在快马加鞭地对清洗完毕的画卷筒进行检验。
很快,呈上来的结果确实如周梁轻所说。
不仅如此,通过对画卷筒门环的检验,这些以人体手指制成的骨戒,骨龄都还很小,最大的也不超过十二岁!
“骨戒制作需要的粘合度非常高,尸体的手指经过长时间放置会出现肿胀问题,不适宜做这种东西。所以制作者必须在人活着的时候生生把手指砍下来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饶是见过非常多的尸体,她还是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所以制作者早就他们活着的时候就想好要用他们的身体……做成……做成这种东西了!”
“你把生命当什么?你把人都当成什么?”声如洪钟的质问回荡在法庭中。
想到那些不过是才十一二岁的孩子,就这么被剥夺了生命的权利,死后也不得安息。
所以律法何在?安全何在?这个世界的道义究竟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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