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
刚收到老师发的信息的林柚听到声音，打开窗户看着楼下撑着伞朝着他露出灿烂笑容的江成，指了指楼下：“门没关，江成直接进来就行。”
说完，林柚关上窗户，回头看着桌上“热气腾腾新鲜出炉”还没写完的试卷，还是将枇杷发给他的试卷都收了起来，倒了杯热水放桌上，走到客厅，打开门，踩在楼梯上走了几步就看到楼梯口站着的湿漉漉的江成。
林柚看到江成发丝上的一点点雨丝，指了指楼上：“下午好。楼上有毛巾，要先上去擦一擦头发吗？”
江成听到声音往上看，那双眼睛在楼梯口稍显昏暗的光线里依旧很亮，带着纯然的欢喜。
“麻烦林柚啦。”
声音欢快的，和刚才意识到林柚要下楼时马上将伞合上、飞快跑到楼梯口、想要让对方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行为截然相反。
—
等到两人上楼进房间后林柚将一条浅蓝色的毛巾递给江成，让江成坐在他提前准备好的椅子上后又递给江成一杯温水：“给。”
江成整只灵坐在林柚的椅子上，头上搭着林柚的毛巾，乖巧地将手搭在腿上，视线也不敢乱看，但是一直盯着林柚又会让林柚有些不舒服。
于是江成看向地面。
等到林柚抬头时看到的就是江成这副模样，也跟着看向地面，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后眨眼，指了指手里拿着的手机：“江成能等一下吗？我给谢钰同学发下这周的的试卷。”
“是突然有什么事吗？”
林柚点头，找到后边拍照边和一旁的江成解释：“谢钰同学生病了，坚持考完期中后就回家了，所以这周的试卷就没有做到。”
“刚才老师给我发消息让我帮忙给谢钰发下试卷，他正好有事不在江城没法赶回来，试卷也没带在身边。”
“叮咚”
几秒后手机收到了一条【谢suosasdhkl】的消息，林柚戳了戳屏幕，确定只有这一条没发完的信息后看向窗外的雨，发现雨下的更大了。
“………”
江成的视线跟着林柚走，不小心看到林柚手机屏幕上的信息，问：“是要去那位同学那边吗？雨下的太大了，我和林柚一起去吧。”
说着站了起来。
“但是灵界…”
“没关系啦。反正林柚在身边的时间还有很长呢，下次吧。”江成见林柚的神情，兴致勃勃地说，“我记得林柚之前给我介绍的这附近有好吃的面，回来后要一起吃面吗？”
“谢谢，那江成能等一下吗？我套件外套。”说着，林柚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校服外套，拉上拉链，戴上口罩，“走吧。”
“好。”
—
谢钰之前搬过家，距离林柚住的地方不算远也不算近，乘公交车大概二十几分钟，接着再走路大概几分钟就能到。
但每次和江成聊天时间都过得很快，所以林柚对于出门就没有那么抵触，只是在有人注意看过来的时候默默拉高了口罩边沿。
下车时，风正好吹过，林柚闻到了江成外套上淡淡的橙子味，想了想，下车踩到地上时刚想回头询问就直直地对上了江成明晃晃写满【怎么了吗？】的眼睛。
他长的很突兀吗？总感觉每次回头看江成的时候，都能直接对上了江成的视线。
“灵界最近在举办衣服柔顺剂的促销活动吗？”总感觉最近江成的衣服换了好几种不同的味道。
“没有啊。”江成侧身给林柚让了一下位置，走到了外侧，几秒后自然而然地读懂了林柚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侧，眼睛因为紧张眨了几下，“其实是因为本来想找林柚平时用的那种柔顺剂，但是没找到，最后只能尝试着换着用。”
万一最后能调配出那种味道呢。
“我平时洗衣服只用皂角和洗衣粉，好像没有用衣服柔顺剂。”
江成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沮丧地发出声音，对上林柚的视线，更加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解释：“…就是那个，之前闻到林柚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就想着调配一下，试试看能不能调配出那个味道。”
“话说回来，林柚好敏锐啊。”
突然有点开心。
林柚思考，认真给出解释：“可能是因为一开始江成同学的身上有种太阳晒过的味道暖暖的味道，所以变了很明显。”
“这样啊——”江成下意识拖长语调，朝着林柚笑，琢磨几秒，“那下次就不换了，但是真的很好闻。”
“江成喜欢的话，我回去看一下牌子。”
“谢谢林柚。”
雨淅淅沥沥，路边的草木枝叶上落着雨珠，小路上两把伞离得不近又不远，但又莫名很协调。
—
谢钰现在住的是小区，林柚拐到小区前想了想买了碗红豆粥，令人值得高兴的是可能因为现在是周末下午，小区里的人不多。
在等电梯的时候，林柚摘下口罩，放松地盯着电梯的一角发了会呆。等到了楼层，又默默把口罩戴上，走到谢钰家门口，思考了几秒，还是按了下门铃。
周围很安静，只有他的呼吸声。江成在进小区时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公园，说去那边等林柚，没跟他进来，可能是在担心泄露谢钰的**。
“咔嚓”
门被打开，露出一角。
谢钰戴着口罩，冷淡的表情在看到林柚时顿了顿，有些惊讶的样子，下意识礼貌客气颔首，道了声“下午好”后才问：“林柚同学是有事吗？”
“嗯，给，红豆粥。跟店家说了，只加了一点点糖，谢同学做完题目正好可以热热吃。那我先走了，谢同学再见。”
林柚点头，在确定谢钰没有生命安全后将红豆粥递给谢钰，嘱咐完之后就准备离开。
谢钰：“？”
谢钰因为发烧有些懵的脑子在接过仍然有些热的红豆粥时终于缓过来，拿出手机，声音因为生病有点低：“多少钱，我转你。”
“二十一。”
转完账后谢钰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捏着塑料袋的手指下意识又捏了捏，看到林柚手里拿着伞时往旁边看，发现下雨了，顿了下，揉了揉眉心，再次道谢后说：“我送你下去吧。”
“不用了。”
谢钰点头，没有再次挽留，只是在林柚转身走向电梯时看着林柚的背影，突然又说了声：“谢谢。”
林柚转身，带着点疑惑：“没关系？”
正好这个时候电梯门开了，林柚拉了拉口罩边沿，踏进电梯口，按下一楼的键后熟练地找了个电梯角落站着。
与此同时
谢钰拎着粥进门，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微微敛着眸，倒了杯开水咽了下去，犹豫了下，将粥放到了冰箱里，回到书桌继续写题。
只是在写题落字的那么一瞬间，谢钰的笔顿了顿，然后看着窗外的雨想，雨声好吵。
他不喜欢雨天。
—
等林柚到了江成发的地点时，发现江成趴在公园凉亭的木桌子上睡着了，此时雨已经变得有些小了，但周围依旧有点冷。
林柚从随身带的书包里拿出洗干净了的外套，轻轻搭在江成身上，想起江成之前不管在哪里都会准时准点给他发晚安后轻轻用气声说：“晚安。”
找了个角落，擦了擦凉亭的椅子，林柚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开始刷数学题。
碰到的不会题目，思考了一会发现确实想不出来，在题目上做了个标记后林柚的视线移到了手机屏幕左上角，发现已经快到了吃晚饭的点了。
视线往旁边挪，想看看江成醒了没有就对上一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眼角下垂，带着些许刚醒的困意和看不懂的情绪。
林柚刚想点头朝江成打招呼，发现因为江成起来的动作、盖在他身上的衣服马上要掉了，下意识站起来伸手想拉住衣服时就感觉伸出的手的袖口被拉住了。
林柚：“怎么了吗？”
说话的空隙，用另一只手将快要掉的外套帮忙轻轻搭了回去，这个天生病会很难受的。
“没事。”虽然说着没事，但是江成一直紧紧盯着林柚，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往常总是显得很清的声音带了点哑意。
林柚看着被紧紧抓着的袖口，又看了看一眨不眨盯着他的江成，垂眼认真说：“江成。”
“嗯？怎么了？林柚。”
“我的校服质量不太好，再拽一会可能会摔坏…一定要拽的话，拽校服外套衣角吧。”
说着，林柚将校服外套的一角递了过去。
江成看着看着，垂了垂眼，松开手，道歉，在注意到身上披着的外套时愣了下，有些不知所措。
林柚见江成松手，将手机放到口袋里，拉好拉链，把书包放到亭子的柱子边倚靠着，重新坐下来问：“是做噩梦了吗？”
总感觉对方从醒来后状态就有些异常。
“嗯。”
本来要否认不想让林柚担心的江成在看到林柚坐下来，认真看着他的神情，顿了顿，还是承认了。
但很快又笑了下，指了指自己说：“没事的啦，只是做了个噩梦，很快就能调整好状态，反正只是个梦。”
安静坐在对面的林柚看了一会江成的表情，点头，平静地说：“嗯，雨还没停，要坐一会吗？等坐一会再一起去吃面。”
坐一会的话，应该能缓过来吧。
“好。”
雨声淅淅沥沥，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
“其实…是梦到了林柚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当时的天很暗，还没来得及抓住林柚的衣袖，林柚就不见了。”
声音从手臂下有些闷地传来，林柚只能看到江成露在手臂外侧有些蓬松的发丝，想了想，他伸出手，将衣袖递到对方面前：“给，应该可以拉三分钟。拉久了，校服袖口容易坏。”
是在安慰他。
明明不擅长安慰，但总是能在他有任何负面情绪的时候，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有些奇怪地安慰。
风吹了过来，林柚指尖好闻的味道传来，江成忍不住抬头，对上了对面的人垂下来看着他时平静的眼睛，带着些许本人奇奇怪怪的温柔。
喉咙好像被扼住，发不出来声音，江成想了半天，才找到话题：“林柚怎么知道是三分钟的？”
“……以前放学的时候，给附近的流浪猫喂食的时候，爪子不小心勾到了我的校服袖口。”
然后被勾着袖口，等了三分钟才解开吗？
好可爱。
—
“林柚，喜欢花吗？”
毫无预兆的，面前的烟缘灵眼睛又恢复了平时亮晶晶的样子，声音带着期待和忐忑。
“喜欢？”
“那么，下次，下次，林柚有空的时候，要不要去我那边看花呢？有很多花哦，这个季节盛夏还没开，但是永恒、落日马上就要开了。”
凉亭内，蓝白色的校服因为动作过大落到地上，灿金色发丝的烟缘灵隔着木桌，凑近了一点又一点，想离对面的人更近一点。
雨声渐渐变小，心跳声却震耳欲聋。
“江成同学，衣服掉了。”
“啊啊。对不起——我会帮林柚洗干净的。谢谢林柚。那么，约好一起看花了？”
“嗯。”
“江成同学，那边彩虹出来了。”
“是真的诶，好漂亮。”
“给，葡萄味的糖。”
好甜。
公园里，被雨水冲刷露出的土坑里倒映着天那头的彩虹，烟缘灵那只伸出又收回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心动如江城的雨水般绵延不绝落在了烟缘灵的眼底，而后沁入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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