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山已经很久没有从傅晏青嘴里听到那两个字了,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手脚冰凉。
傅晏青:“给我。”
齐文山知道里面的东西对傅晏青来说无异于炸弹。
他下意识往背后藏了藏,“傅少,那个,我现在就给他寄过去——”你别弄坏。
“还给我!!!!”
傅晏青刚才还算平静的脸色瞬间又阴了下去,他直接拔了手背上的输液针,下床还不小心崴了下。
因为拽袋子的力气很大,所有的东西都直接洒落一地,手表还砸到了傅晏青的脚背上。
胸口一滩暗红的血迹的衬衫也被甩到了桌子下,袖口,衣领,都是骇人的大脚印和触目惊心的抓痕。
一股积压了数千个小时的愤恨与酸楚涌上傅晏青的心坎,顷刻间就把他的淡定和平静摧毁的灰飞烟灭寸草不生。
缎面双排暗扣的手工定制西装,胸口的花纹,是傅晏青亲手选定的。
字母Y,还纹在胸口处。
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傅晏青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他抱着脏兮兮的西装,把痛到扭曲的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究竟是恨,还是怨,无人知晓。
只见傅晏青像腿被硬生生打骨折般跪倒在地上,跪倒在那件衬衫前。他抱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就像那一天的……陈璟一样。
被送去急诊室时,傅晏青的手里还死死拽着那件脏污的衣服。
路过的护士和医生都忍不住回头看。
等傅晏青醒时,那位交付衣服的医生被叫了过去。
单人病房里静的好像墓地,冷的也像墓地。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主治医师在慢慢地述说自己治疗过的一位病人。
医生说完以后,齐文山又问了几个问题。
傅晏青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摸着手里还没清洗干净的腕表玩,好像已经神游在外了。
等到医生离开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了。
傅晏青突然问关上门的齐文山:“你说,我不应该打他吗?”
齐文山揣测道:“应该。”
傅晏青双眼空洞:“真的吗?”
“……当然。”
“所以,我恨他,是不是也是应该的?”
“当然。”
“我把他赶出去,是不是也是?”
“当然。”
齐文山答的越来越快,可心里却越来越累。
从道德层面上来说,他确实应该谴责陈璟。可是从事业和生活方面上,他最渴望的上司和朋友就是那种类型。
傅晏青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觉得心里没那么愧疚了。于是躺回到床上拉上被子,双手合十地搭在胸前。
对,他是受害者。
所以他打陈璟天经地义。
是的,天经地义。
他没必要感到后悔和歉疚。反正陈璟只是断了几根骨头,又没死,不是吗?
……
是真的没死吗?
草。
不会是早就死了吧。
骨灰还埋他枕头下了?不然怎么他的脑袋这么凉,感觉脑浆都快冻成冰块了。
陈璟这人不是不喜欢吃冰的吗?
一天到晚抱着那个破保温杯。
傅晏青半夜从床上爬起,整个脑仁疼的厉害,像是有一根铁棍在脑子里搅来搅去。
他很需要酒精帮他清醒。
傅晏青伸手碰到柜子,很用力地在上面扫了一下。
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声音也很清脆。
傅晏青被吓了一跳,手在床下随手一捞,很快的他意识到自己抓住的是什么——
陈璟的眼镜盒!
因为触感很熟悉,这东西还是他陪陈璟去换的。
眼睛。
陈璟的眼睛说他不爱他。
陈璟的眼睛在蔑视他。
而且他还出轨了,而他傅晏青,是三。
傅晏青感觉自己的大脑卡壳般地吐出一串串词组。
猛然间,他感觉手里的盒子突然融化了。
好像变成了泪水。
说起来陈璟的眼泪,他还没有亲手摸过呢。
太可惜了,他以前还一直盼望着能在陈璟哭的时候奚落他几句。
想了想,傅晏青突然决定用舌头舔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
可是一吃进去,他感觉整个口腔都是苦涩的土腥的血味。
为什么血有土腥味?
他是……变成吸血鬼了吗?
那他要把陈璟也变成吸血鬼,这样他就再也无法在阳光下出现了。
凭什么现在只有他是疯子,他是精神病人,他被医生建议不能出现在人群里,而他陈璟不是?
陈璟有什么本事,这么厉害?
都他妈是个死读书利欲熏心的穷鬼了,哪来的钱去收买那么多人啊。
有钱不知道买张车票回来看他吗?
真是的,把他一个人留在医院里,好冷啊。
“阿晏。”
……谁?
“阿晏。”
……好熟悉的声音。
傅晏青扭头一看,发现有个看不清脸的家伙坐在窗外的玉兰树上,看着他笑。
玉兰开的盛大洁白,如同梦幻的仙境。那人朝着他伸出了一只手,缓慢而静谧的。
天上地下,屋里屋外,只有他是亮的。
看起来好诡异啊。
神经病。
装神弄鬼的傻逼。
都说建国后都不许动植物成精了。
傅晏青赤脚走到窗边看了会儿,隔空对了对掌心,然后突然翻身跳了下去。
……
林于京毁容了。
他的脸上划了三刀,最后一刀划的最深最长,看起来力气用的最深,只差一毫米就把人眼球给戳了。
傅德成找齐文山要了林于京入职XIMOON的照片,只一眼,他就看出了原因——林于京的眼睛,正脸看上去时和陈璟像了快有七分。
齐文山探头看过去,也后知后觉地悟了。
这下,他心里更是不知什么滋味了。
恩爱时,爱屋及乌,憎恶时,恨屋及乌。傅晏青不仅亲手打断陈璟的肋骨,还毁了陈璟2.0的脸。看来真是恨到骨子里了。难怪都说豪门子弟的爱恨都是藏着刀片的糖罐子,谁也不知道下一口嘴里尝到的是糖果还是血水。
还好陈璟离开了……
齐文山在内心默默替陈璟开心了一下。
虽然几个月来身边没有一个人收到陈璟的消息,但脱离了疯子,离开了申城,齐文山想着日子就算再难过也比在傅家好过一万倍。
更何况陈璟卡里还有一百多万,哪怕不工作不上班,光吃都能吃好十多年呢,更何况老家还有房子。
傅德成叹气,让秘书进病房安抚林于京顺便把想好的补偿方案给签了。
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兼职服务员罢了,随便散点钱就行。
到了傅晏青的病房,傅德成的心才彻彻底底地沉了下去。
傅晏青穿着蓝白色的病服,右手和右腿都打着厚厚的石膏,行动虽然不方便了,但姿势还是很是桀骜地靠在床头上看电视,桌上摆着一堆外卖,面上的红油和辣椒糊了好几层。
傅晏青看到他们来只是瞥了眼,不笑也不打招呼,甚至还拿起遥控板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
听说他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地从窗户边摔了出去。
好在这个房间在三楼,好在外面有花坛接着,好在没多久就被护工发现了。
傅德成气得不行,余见柔却心疼地走上前,“阿晏,你…你昨晚究竟是什么了?”
傅晏青用唯一能活动的左手在她身前挥了挥,“让开,你挡到蜘蛛侠的脸了。”
余见柔颤抖了下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桌角移开了。
傅德成正巧瞥到妻子手腕上还未好全的伤疤,新仇旧怨一起爆发起来了,“傅晏青,你妈在关心你呢,你不要不识好歹,我警告你你要是继续这么混下去,小心我打断你的另一条腿!玩男人包男人也就算了,还把人差点搞死,你是不想活了还是不想要脸了——你不要了,老子他妈的还想要呢!!!”
“我他妈现在还有脸?!”
傅德成愣了愣。
“你也真是老糊涂了。”傅晏青喘着粗气冷笑,然后靠着床单腿站了起来,“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啊!”
“草,老子今天不把你打断腿老子跟你姓!”傅德成抄起门口的扫把,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挥下。好在余见柔抱住他的腰,不然那棍子就把傅晏青脑袋开瓢了。
但凭着傅晏青那架势那语气,好像开瓢了他才乐意才高兴,要不然怎么会一蹦一跳地扶着床走还伸出左手去拉余见柔呢。
齐文山吓得赶紧喊总秘总秘,片刻后才意识到人到林于京那去了,只好咬着牙撸起袖子拦上去。
颤抖的□□挡在大老板和小老板之间。
傅晏青的目光却越过齐文山的肩膀直直的看向傅德成,挑衅道:“傅德成,你以为我怕你啊!”左手一把掀翻了桌子,外卖洒了一床,他竟然开心地笑起来,“来啊,来打我啊,有种打死我啊。”
“草!!你他妈给老子去死!!”
“败家玩意,老子生你还不如生条狗!!”
傅德成本来都快消气了,想顺着余见柔的台阶往下走,但此刻傅晏青的举动却让满脸充血红的吓人,扫把丢开撸起袖子直接开干。
余见柔边拽傅德成边哭着喊:“阿晏,别说了……”
齐文山差点挡不住发狠的傅德成,挨了几拳后赶紧大声求饶,“傅少,傅少,你说句好听点的吧,傅总他心脏不好啊。”
傅晏青冷笑,“好听话你让会说的人说啊!”
此话一出,房间里静了静。
傅德成头顶一凉,红温的脸像是被人泼了一大桶惨白的油漆。
他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变得极为奇怪,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般。
营养液收集够啦,连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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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疯批进度: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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