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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戏花

丝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犹犹豫豫地走到晏茸身边:“哥哥,他是谁啊?”

晏茸看了他一眼,得意道:“他啊,是我的救命恩人。”

“……”

丝篁指着阮夜,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救了你?”

“对啊。”

“那,那你这么对他?”

晏茸无辜道:“我怎么对他了?我不过是拿剑挑了他的面纱罢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挡着多可惜。”

“……”丝篁有种面对一块狗皮膏药般的无力感。他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你不会要说,你们俩刚才是在用兵器叙旧吧。”

“有何不可?”晏茸毫不心虚:“别人能以武会友,我就不能以武叙旧吗?你不懂,江湖儿女久别重逢,没有什么比酣畅淋漓地打一架更痛快的了。”他转向阮夜:“你说对吧?”

“确实酣畅淋漓。”阮夜语调平稳,透着一股异乎寻常的认真:“我差点就死了。”

“……”

他说的是实话,刚刚晏茸虽然留了手,但他却是已经尽了全力,甚至把保命的将离都用上了。

晏茸连忙表态:“怎么会呢,我可舍不得杀你。”他话音一转,似笑非笑道:“而且……你当真没认出我?”

阮夜沉默了一瞬,才抬眼看向他:“没有。”

“……”

“真的?”晏茸泫然欲泣,仿佛只要阮夜一点头,他就会立刻伤心欲绝拔剑自刎。

自然是假的。他一开口阮夜就认出来了,之所以没有作声,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阮夜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这人怎么还是这般爱捉弄人,若不是自己早有准备,怕也真的会被他唬住。

他不动声色地端详着晏茸的表情,直到晏茸心里真的有了些忐忑,才缓缓开口:“骗你的。”

“我就说嘛。”晏茸长出一口气,控诉道:“阮夜你学坏了。”

阮夜不置可否。倒是丝篁在一边乐不可支:“哥哥,你也有今天。”

晏茸闻言斜了他一眼:“倒把你小子忘了。”他示意丝篁上前,向他介绍道:“这位是阮——”

“栖迟。”阮夜对上他的目光,落落大方地报出了自己的字。

“栖迟,不错。”晏茸低声念了一遍,对丝篁道:“你以后叫他阮哥哥就可以了。”

丝篁乖巧行礼:“阮哥哥好。”

阮夜露出了一点笑意,朝他微微颔首:“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晏茸开口,丝篁就抢答道:“我叫宁篁,不过大家都叫我的小名丝篁。”

“好,丝篁。”阮夜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真是可爱的孩子。”他转向一旁的晏茸:“这是你儿子?”

“……”

晏茸笑得十分勉强:“你……没听见他叫我哥哥吗?”

“抱歉,是我疏忽了。”阮夜一本正经地道歉:“在下久闻戏花公子晏子新大名,料想如此风流才子必定早已抱得美人归,又见二位举止亲密,还以为你已有弄璋之喜了呢。”

“……”

“噗嗤。”丝篁没忍住笑出了声。好久没人喊晏茸“戏花公子”了。

晏茸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纷乱的心绪,强作镇定道:“想不到栖迟幽居深谷多年,竟还对鄙人的事情有所耳闻。”

阮夜客气道:“子新说笑了,江湖上何人不知戏花公子大名,我虽离谷不过数月,却也略知一二。子新兄真是才情绝艳,在下望尘莫及。”

“……”

晏茸从未想过,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会被阮夜知道。认真说起来,这事也不全怪别人,是他自己年少轻狂口无遮拦,才给了人可乘之机。

那是九年前的事了。彼时晏茸刚刚及冠,结交了一群世家公子,成日里游山玩水,吟诗作对,路遇不平便拔刀相助,很有几分少年侠客快意江湖的意味。那年江南的早桃花开得正盛,他和几个朋友结伴踏青,一时兴起,便伸手拨弄了几下离他最近的一朵。偏巧赶上一阵风过,那花本就被他拨得有些泛皱,此番更是擦着他的手指躲到了一边,宛如经不起调戏的小美人。晏茸看得开心,随口道:“暖风拂蕊蕊含怯,素手戏花花弄娇。”

这两句本是消遣之作,却不知怎么传了出去。一开始也不过是亲友闲谈间的趣闻逸事,晏茸也不太在意,甚至被认出是戏花公子时还颇有几分洋洋自得。

可传言是最经不起信任的,这两句话不知何时经过何人的一番添油加醋,很快便发展出了些别的意思——更有甚者,说晏茸这两句本就是寻欢时专为美人写的淫词艳诗,连时间地点当事人都编得有鼻子有眼的。

晏茸刚听到这种流言时发了好大的火,他虽然自诩风流,可在这种事上向来洁身自好,安分守己,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喜欢姑娘啊!

可他既查不出罪魁祸首,又不能堵住悠悠众口,最后只能认下了这个哑巴亏。就连他找到传言中那个与他有染的青楼姑娘,以为自己连累了她想要赔罪时,姑娘的反应也出乎他的意料。

“公子您说得这是哪儿的话!托您的福,慕名而来的人多了好多呢!这都是多亏了您,奴家感激还来不及呢。”姑娘笑眼弯弯:“公子心善,不过对奴家而言,倒也不算是坏事。”

晏茸望着新换的招牌上洒金的“戏花楼”三字,默然不语。

那之后,晏茸才真正懂了什么叫祸从口出、人言可畏,可惜的是,他并没有从此变得谨言慎行,而是索性放任自流,彻底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便是如今这副样子了。

至于这件事,亲近的朋友都已经熟知晏茸的脾气,不熟的人也没什么机会同他搭话,倒是很久都没人提过了。却没想到,居然被阮夜不知从哪儿打听出来……而且他不仅知道了,竟然还拿来说嘴!晏茸越想越气,冷然道:“原来你竟是这样看我的,也罢。”

说完牵起丝篁,转身就走。

阮夜悠长的叹息自身后响起:“子新,你变了。”

晏茸离去的脚步骤然一顿,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

阮夜不是会轻信这种流言的人,又缘何有此感慨?这话听着明显有些不满,可自己……

他就以询问的目光盯住了阮夜,阮夜也坦然地望着他。

多年未见,曾经的稚嫩少年如今长身玉立,眉目如画,唯有看向自己的目光还一如既往纯粹,叫晏茸心里蓦地柔软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回味这份柔软,就听见阮夜继续道:“难道子新竟已忘了我们少时的情分?”

“我当然没……”

阮夜声音不大,却丝毫不给他分辩的机会:“昔年秉烛夜谈,碧波泛舟,琴瑟和鸣,还以为与你已算知己。不料如今重逢,你却对我弃如敝履,刚刚甚至还想赶尽杀绝。也罢,前尘往事,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丝篁:“……”这个用词听起来怎么不太对啊?

晏茸:“……”

“等等。”他干脆打断了阮夜的长吁短叹:“我何时对你赶尽杀绝了?退一步说,难道不是你先躲着我,我才不得已出手的吗?”

“我何时躲你了?”阮夜乌黑清亮的眸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我只是发觉夜深了,想要快些赶路而已。”

晏茸:“……”

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偏偏阮夜的表情看起来又那么无辜,让他一时间陷入怀疑——阮夜以前可不是会贫嘴的性子,他说得这么认真,总不会是真的吧?

他在这边兀自纠结,丝篁倒是有了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凭空对阮夜产生了几分亲近之意。天底下可没几个人能从晏茸嘴里讨到便宜,如今天降阮夜,总算有人能制得住晏茸了。

既是朋友,丝篁便不再拘束,他挣开晏茸的手跑到阮夜面前,朝他扬起笑脸:“阮哥哥好厉害!”

“我吗?”阮夜的声音动听得像是上好的乐器,不疾不徐地道:“可我只是实话实说。”

丝篁张大了嘴,一下子也分不清这话是真是假,“啊”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说什么。

晏茸这下满意了,他凑上前,仔细端详着阮夜的神色,果然在他眼中捕捉到了转瞬即逝的戏谑,不由得放声大笑:“好你个栖迟,居然把我们都骗过了,该罚!”

“罚什么,”阮夜也笑了起来,“我能骗过你,应该是当赏才对。”

丝篁眼前一亮。阮夜不笑的时候虽然好看,却透着一股无端的冷意,叫人望而生畏;这一笑,倒显得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仿若仙子坠入凡间,竟让他挪不开眼。

他立刻顺从自己的内心,伸手扯住阮夜的袖子:“阮哥哥,你笑起来好好看,你多笑笑嘛。”

“嗯?”阮夜还不知道自己方才那一笑,已经在丝篁心里跃居第一,把晏茸也比下去了,他眼角微弯:“谢谢。”

没有人能拒绝丝篁这样可爱的孩子,阮夜也不例外。

但晏茸永远是那个破坏气氛的人。“我说,差不多得了啊。”他拖长了声音对丝篁道:“栖迟跟我可是过命的交情,不要以为你几句花言巧语就能把他抢走。”

丝篁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示意阮夜蹲下来,贴在他耳边道:“阮哥哥你不要听他的,他就喜欢骗人。他刚才还想杀你呢,信他的话准没好事!”

“说我什么坏话呢,嗯?”晏茸踱到丝篁身后,皮笑肉不笑地揪住他的耳朵:“明天不想吃饭了?”

丝篁被他揪得一蹦三尺高,捂着耳朵控诉:“你这是威逼手下,鱼肉百姓!连一句实话都不许人说,昏君!”

“少贫嘴。”晏茸板起脸:“狗皇帝还没死呢,别害得我死在他前面。”

丝篁朝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去牵阮夜:“阮哥哥去我们那儿玩几天吧!”

阮夜有些犹豫:“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

“怎么,栖迟不愿意赏脸与我叙旧?”晏茸故作委屈:“还是说,你已经有了新欢,预备抛弃旧爱了?”

“岂敢。”阮夜失笑:“承蒙子新不弃,那就叨扰了。”

“荣幸之至。”晏茸弯了弯眼睛:“不过要稍等片刻,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不知可否麻烦你照顾一下丝篁?”

“自然。你忙便是。”

晏茸施施然离去,几个起落间便回到了热闹的主街。他们方才耽搁了一会儿,如今已经是亥时初了,街上的人也比之前略少了一些。

自打开国皇帝陈章定都兴阳,建立孟朝以来,陈家已经在那个位置上坐了三百多年,中间也不是没有出过明君。但近几代皇室子嗣越发凋敝,长大的几个也大多资质平平,大孟已经逐渐显露出颓败之相。特别是当今圣上陈景瑜登基以后,境况更是急转直下,这几年……怕已是强弩之末。

晏茸心下微叹,如今民生艰难,也只有江南这样的富庶地方,百姓逢年过节还能热闹一番——却也难以重现曾经的盛况了。

临江多水,晏茸走出几步,迎面便是一道矮矮的青石拱桥。离桥头最近的是一家首饰铺子,据说是整个临江城有名的老店。久居深闺的姑娘们难得出门,早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清脆的说话声、叮叮当当的钗环声不绝于耳。晏茸与她们擦肩而过,心想,都没有阮夜的声音好听。

他快步上了石桥,直奔对岸那家最豪华的酒楼而去。

朝溪酒楼今日生意不错,晏茸从后院翻进去,悄无声息地摸上了三楼。他站在最里面的房门前,屈指在门扉上轻叩了四下,三长一短。

片刻后,雕花木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留着八字胡的清瘦中年人站在门后,声音低哑:“先生何事?”

晏茸也压低声音,拱手道:“故人所托,未敢不从。”

八字胡开门将晏茸放了进去,谨慎地关好门后,才目露谴责:“怎么才来?……老爷就派了你一个?”

“我一人足矣。”晏茸挑了个凳子坐下,屋里还坐着个肥头大耳的华服男子,一见到他便高兴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哎哟你可来了,小爷这几天担惊受怕,觉都睡不好。”

“没事了。”晏茸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常,于是微微抬手:“你可以睡个好觉了。”

两声利刃入体的轻响。

晏茸眼疾手快接住两具摇摇欲坠的尸体,将他们扔到床上,又顺手拔出佩剑补了几下。见两人实在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才推开窗户飘然而去,水蓝色的衣袍上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另一边的小巷里,丝篁正拉着阮夜问东问西:“阮哥哥,你和子新哥哥怎么认识的呀?”

“我认识他的时候……”阮夜垂眸想了想:“他才十三岁,也就比你高这么点。”他抬手在丝篁头顶上比了一下:“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地倒在那儿,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我看着他怪可怜的,就把他捡回去了。”

“啊?”丝篁有些后怕:“他怎么了?”

阮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不肯说,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我便也没有多问。”

丝篁不免大吃一惊。他根本想象不到晏茸还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不由得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他养好了伤,我师父就把他扔出去了。”

“扔出去?”

“嗯,师父师娘隐居避世,不喜欢外人打扰。”阮夜笑了:“其实我当时把他捡回去,是想给我师父试药用的,结果阴差阳错,竟然把他救活了。”

“……”丝篁觉得阮夜在骗他,他转了转眼珠,决定跳过这个话题:“那你们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吗?”

“是啊。”阮夜的声音轻得像是低低的叹息:“说来也有十六年了……我还以为,他早就忘了我。”

“不会的。”丝篁宽慰他:“子新哥哥记性很好的,你看,他这不是一下就认出你了?而且,哪有人会忘记自己救命恩人的。”

“……你说得对。”阮夜笑起来,纤长的手指落在丝篁发间:“你经常和他在一起吗?”

丝篁歪头想了想:“嗯……反正我从记事起就在弦思阁了,平时大家都会带我,但算下来还是跟着子新哥哥比较多。我是他们一起养大的,所以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个也不会忘。”

“真好。他……你们过得怎么样?”

“很好啊!”丝篁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大家都很有趣,每天热热闹闹的,还可以跟着他们到处玩,我有好多朋友呢!阮哥哥你来了就知道了,我让绮绣做桂花糕给你吃,子新哥哥最喜欢吃她做的桂花糕了。还有还有,扫墨酿的酒也特别好,但是他们不让我喝,估计早就偷偷喝完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剩。还有木香……”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阮夜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眸中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听得专注而又认真。

晏茸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大一小相谈甚欢的景象。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让我也听听。”晏茸掏出一方丝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从巷口逆光而来。

“哥哥!”丝篁小跑过去,扑在他怀里嗅嗅:“没有味道。你手法进步了嘛。”

“人小鬼大。”晏茸把他抱起来,走向阮夜:“我们回家吧,栖迟?”

阮夜愣了愣:“回家?”

晏茸对上他略显诧异的目光,稍加思索:“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略微有些局促地眨眨眼:“你带钱了吗?”

“带了,怎么了?”

晏茸将懵懵懂懂的丝篁举起来:“给他买个花灯。”

虽然晏茸不正经,但阮夜也不落下风www

(毕竟小时候就被晏茸锻炼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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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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