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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秘辛

二人并肩走在花木掩映的小径中,夜凉如水,丝丝寒意渗进阮夜的外袍,唯有晏茸手心的温度贴着他的手掌传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贪恋这样的温暖,舍不得松开。

可也只是一瞬间,他一向清醒,不该肖想的人,他是绝不会觊觎的。他一边走,一边等晏茸放开他。

晏茸却毫无所觉,反而从他的另一只手中把落玉抢了过来:“你的手怎么这般冷,我替你拿着,你把手藏在袖子里,还能暖和一些。”他的眼睛在灯下闪着细碎的光:“快啦,过了这个门就是我的院子了。”

“嗯。”阮夜声音低低的:“子新,谢谢你。”

“谢我什么?”晏茸挑眉:“话可别说太早,虽然我们两情相悦,但该收的报酬还是要收的。栖迟可要好好想想,你付不付得起呢?”

“我一无所有,恐怕……”

“那不如你以身相许?”晏茸感慨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就算什么都不做,光放在身边也赏心悦目啊。”

阮夜停下脚步:“你希望我留下?”

“或者我跟你走也行啊。如果你愿意,我马上就把弦思阁送给你,你来当阁主,我做你的手下;如果你不想的话呢,我就让木香来当阁主,我跟着你游历山河去。”

“说什么胡话呢。”阮夜失笑:“你花费这么多心血打下的基业,怎可说不要就不要。”

“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晏茸倒是很坦然:“再说了,弦思阁本来就有你的一份,要是没有你,哪有我晏子新的今天。”

“……你呀。”

阮夜叹了口气,他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伸出手去触碰面前人的眉眼,但指尖刚一接触到湿冷的空气,他就强行止住了动作,茫然无所适从的手指下意识揪住了袖边。

他望着晏茸的眼睛,语气温和而坚定道:“我是救过你一命,但你能有今天的一切,靠的是你自己,子新。”

他的声音比从前略低,但还是一如既往动听,这一瞬间,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少年身影重合,让晏茸一时失神。

他听过很多人唤他的字,或严肃或和蔼,或亲切或疏离。但这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字被阮夜念起来,就格外多了几分温柔,如同阮夜给他的感觉一样。

这就是他的阮夜,温和的、善良的,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会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无条件相信他的阮夜,阮栖迟。

晏茸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有很多话想说,阮夜不知道自己当年的小小善举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他知道。自己前十三年经受的所有痛苦,都在遇到阮夜的那一刻有了终结。

能遇到阮夜,能和阮夜重逢,大概花光了他此生所有的运气。就连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也不过都是为了靠近阮夜描绘的那个他,为了向阮夜证明,自己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和期望。

但他望着阮夜诚挚的双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他想。栖迟没必要知道这些,既然他不肯居功,自己也没必要用这些沉重的话困住他。很多事,自己知道就好了。栖迟那样出尘的人,不该被这些俗事凡情所扰。

于是他按下翻涌的心绪,用牵着阮夜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

“那我可不管,反正我是跟定你了,大丈夫一言九鼎,栖迟该不会想让我食言吧?”

阮夜被他无赖的模样逗笑:“如此说来,我竟是不能拒绝了?”

“也可以啊。”晏茸牵着他往前走,嘴上不停:“那明天,弦思阁阁主晏子新惨遭爱人抛弃、悲痛欲绝含恨自刎的消息,就会传遍江湖了。”

“哦?居然不是不明人士阮栖迟负心薄幸,弦思阁主晏子新痴情错付?”

晏茸眼前一亮:“好思路。”

“……”阮夜趁着灯光昏暗,忍不住偷偷白了他一眼,随即又被自己逗笑:“真是近墨者黑,自从跟了你,我都开始学坏了。”

“非也非也,这怎么能怨我呢。”晏茸直呼冤枉:“我们才重逢不过两个时辰,如何能怪到我头上?”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说……栖迟你为我的风姿所折服,见贤思齐,多年来一直暗中将我奉为楷模?”

阮夜但笑不语。晏茸见状更起劲了:“当真?哎呀呀,那我可真是罪孽深重,竟害得栖迟长成了个像我一样的小无赖。”

“……以为我听不出来你骂我?”

“小人岂敢哪,明明是骂我自己。”

两人一路说笑着转过巍峨的假山,晏茸指着不远处紧闭的朱漆木门笑道:“这就到了。欢迎回家,栖迟。”

“星月轩。”阮夜仰头看向门口的匾额:“这字是你写的吧。”

晏茸颇有些讶异:“闲来无事舞文弄墨罢了,不值一提。栖迟居然还认得我的字,倒叫我受宠若惊。”

“怎么会不认得。”阮夜失笑,晏茸小时候写的字如今还挂在他房间里呢。

这是个一进的小院子,西厢是书房,东厢改做了晏茸自己的小厨房,不过看起来纤尘不染,一点也没有开过火的痕迹。晏茸左右看看,就和阮夜商量:“虽然后面还有空的院子,但是好久没有打扫了,离我住的地方又远,要不你以后就跟我一起住吧?”

“像小时候一样?”

“对。像以前一样。”

晏茸的房间布置得很雅致,阮夜打量了一圈,有些不敢置信:“你的房间……和我在育遗谷里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

“我就是按照你房间的样子装饰的。”晏茸面不改色:“这么晚了,我们先休息吧。”

“不是要秉烛夜谈?”

“那也要先洗漱啊,躺下再谈也是一样。”

见阮夜脱下外袍进了净房,晏茸在圆凳上坐下,望着眼前跳动的烛火,心思微动。

十六年了。他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如今再想起当年,已是岁月变迁,恍如隔世;可阮夜随师父幽居深谷,山中无日月,看他如此自然的态度也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恐怕仍旧是那个十三岁的少年。

他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这样就最好了。刚开始他还有那么一点担心,不过现在早已烟消云散:阮夜就是阮夜,无论何时都会站在他身边;也只有在阮夜身边,他才能做真正的自己。

在今夜以前,他从未想过还能再和阮夜相见。是以长街上那惊鸿一瞥,当他认出那把落玉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追上去的时候他甚至在想,若是有人敢冒充阮夜,他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但好在……他赌赢了,上天终于垂怜他一次。

曾以为那日便是永别,未成想如今幸得重逢。

被尘封的旧时记忆,随着那抹白色身影一起浮出水面。

母亲的鲜血,婴儿的啼哭,挂在城门上面目模糊的尸首,兵刃入体的刺痛,千奇百怪的画面混杂在一起,所有色彩交汇融合,最终凝成一片沉郁的黑。

有人握住他的手,稚嫩的声音远远传来:“你要快点好起来呀。”

他努力睁开眼,却只能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角。

晏茸恍然惊醒。阮夜从净房出来,轻巧的脚步声停在他面前:“子新?”

“在呢。”晏茸应了一声,轻佻地摸了把阮夜的脸:“美人先在床上稍等片刻,在下去去就回。”

“……”阮夜良好的教养此刻成了他的绊脚石,他僵在原地,想要骂晏茸几句,又不知道该骂什么。晏茸望着他通红的耳尖,心情大好,哼着小曲走了。

等他洗漱完,阮夜已经躺下了。他有些好笑地看着阮夜整个人蒙在被子里,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仿佛一具不需要呼吸的尸体:“我说栖迟啊,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至于在我床上以死明志吧。”

阮夜从锦被中探出头来,一语不发,眼中写满无声的控诉。

晏茸老老实实地躺在阮夜身边,诚恳道:“我错了栖迟,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要不你打我一顿?”

“原谅你这一次。”阮夜话锋一转:“那下一次呢?”

晏茸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突然僵住:“你怎么知道还有下一次?”

阮夜斜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你呀。”

“栖迟你总是这么心软,以后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会欺负我的只有你吧。”

“这怎么能叫欺负呢,我只是情不自禁,实话实说罢了。”

“油嘴滑舌。”阮夜不欲再与他纠缠:“你还是同我说说雪明道长吧。我贸然登门,总要注意一下。”

“怕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别看他长得仙风道骨一本正经的,其实是个老顽童,最讨厌那些无用的规矩。你性子这么好,你师父又和他相熟,不论如何他都会帮你的。”

“要不,”晏茸心生一计,“明天我把丝篁带上,雪明喜欢小孩儿,铁定万无一失。”

提起丝篁,阮夜倒有几分好奇:“听丝篁说,他是你捡回来的?”

“是啊。”晏茸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床帐上繁复的花纹:“那年南边发洪水,临江城涌进来不少灾民。人嘛,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大荒之年易子而食也不是没有过。那天我们路过一个巷口,看见几个流民围着一个女人|拳打脚踢,要抢她怀里的孩子。”

他没有明说,但阮夜已经懂了:抢孩子,总不会是为了养,大概就是图那一口肉了。

“虽然木香把他们解决了,但女人也已经咽了气——孩子倒是没受什么伤,绮绣把他抱起来的时候,还冲着我们笑呢。才一岁的孩子,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你,不带回去养着,还能看着他死不成?”

晏茸自嘲一笑:“我们几个谁也没养过孩子,他底子又不好,刚开始我们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夭折了。扫墨力气大,不敢上手,只能看着孩子干瞪眼。绮绣还特意去了一趟凝光楼,问她们怎么养孩子——凝光楼都是女子,这种事比我们懂得多些。木香说他先天不足,给他灌了好几个月的补药。点方嘴上嫌他吵,等他过一阵没动静了,又巴巴地跑过去看。”

“结果呢,倒真让我们这群半吊子给糊弄成了,把他平安养到这么大。”晏茸叹了口气:“也算是给我们几个积点阴德了,有了他,我下辈子也能投个好胎。”

阮夜温声道:“你们把他教得很好。我也捡了一个孩子,倒是没你们养得好。”

晏茸:“……你也?”

“和你一样,遇到了,总不好不管。我出谷采买东西,回来时在林子里遇见的。说是山匪洗劫了他们村,全村就剩下这么一个活口,还是他爹娘拼了命换来的。他迷了路,又无处可去,我就把他带在身边,现在也有十一岁了——倒是比丝篁大些。”

“不过我比你运气好,捡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五岁了,不怎么需要我费心,无非是多一张嘴吃饭而已。他也很懂事,依我看,”阮夜似笑非笑地睨了晏茸一眼,“倒是比你更讨我师父欢心。我给他取名苑安,希望他以后无病无灾,平平安安吧。”

晏茸想起阮夜师父那严厉的眉眼,就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你师父太凶了,我可遭不住。”

阮夜笑了:“你怕他做什么?你是武学奇才,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挺舍不得你的。”

“恕鄙人眼拙,实在是没看出来。我伤才好他就让我跟他对练,差点把我又打个半死。”

“师父信奉严师出高徒,我们又不是师娘,当然享受不到师父的温柔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以为我不知道师父把连珠剑法都传给你了。”

晏茸摸摸鼻子,在这件事上他倒真的挺感谢阮夜和他师父。阮夜禀赋比常人脆弱些,内力不足以修习连珠剑法,才叫晏茸捡了这个便宜。

“其实我后来回去过,但是育遗谷外面那个迷阵太复杂了,我试了好几次也过不去……可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

“很正常。倒是忘了告诉你,那个阵法就是我师父为了防止外人进来,特意拜托雪明道长设下的。就连育遗谷这个地方,也是雪明道长帮我师父找到的。”

晏茸目瞪口呆:“竟然是他?早知道我问他要破解之法不就好了!”哪里还会和阮夜分开这么多年。

阮夜却道:“他不会给你的。你知不知道我师娘是谁?”

晏茸努力回想,只记得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妇人,脸上常挂着笑,有一对浅浅的梨涡。以他幼时的记忆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你或许听说过,先帝在世时最宠爱的女儿,宁心公主?”

“陈初颜?我确实听说过,她和平王陈景琼都是思元皇后所出。先帝对思元皇后情根深种,宁心公主肖似其母,因而被先帝视为掌上明珠。不过她年仅十六岁便病逝了,先帝悲痛欲绝,还因此大病一场,罢朝三日。”

“她没死。她和我师父两情相悦,思元皇后宽仁,助她诈死离开皇宫。我师父担心有朝一日事情败露,也为了免去麻烦,才托雪明道长千挑万选挑中了育遗谷,又在外面设了阵法。我们多年来轻易不出谷,也是这个道理。若是告诉你,你几次三番进进出出,被有心人发现怎么办?”

“……宁心公主是你师娘?”晏茸听了一段匪夷所思的皇室秘辛,吃惊之余,不免也有些遗憾:“当年与她接触不多,现在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师娘见你穿得好,以为你是哪个世家公子,怕被你认出身份才刻意避开你的。其实你昏迷的时候,师娘一直和我一起照顾你。”

晏茸不由扼腕道:“那真是可惜。鄙人居然有幸能得宁心公主精心照料,这是多大的殊荣啊。要是能说出去,准把别人羡慕死。”

阮夜眉眼弯弯:“所以,你知道我师父为什么对你总是没有好脸色了吧?”

“……”

“不至于吧,那时候我才十三岁!”晏茸叫苦不迭:“而且我都没醒过!我、我甚至都不知道!”

阮夜:“……你真信了?我师父到底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啊。”

“啊哈哈,”晏茸干笑两声,“我总觉得他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

阮夜不由面露迟疑:“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晏茸原话奉还:“栖迟,我到底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啊。”

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禁笑出了声。阮夜伸手为他盖好被子:“不早了,快睡吧,明天还要去找雪明道长呢。”

“……好吧。”晏茸颇有些意犹未尽,但想到以后时日还长,便也住了嘴,望着阮夜平静的睡颜,慢慢闭上了眼睛。

十六年过去,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无家可归的晏茸。现在他有足够的信心和能力,可以护得阮夜平安,即便有朝一日自己出了事,也会倾尽所有保住他。

栖迟,只要你想……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

两人就这样你捡一个我捡一个()

不过要是百姓过得好,根本不会有这么多孤儿给他们捡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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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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