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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验状

入夜,随着宫娥陆续点起灯,静波殿才从一张墨纸上苏醒,暖色的烛光像幽小的流萤,却也因局囿一方少了许多生机。

白煜挥退跟随,也将点完灯的宫娥打发走,独自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向某处宫室,供台上还点着香,烟气沿着斜开的窗飘出去,又被凶猛的雨势打碎。

供桌前放着一个卷轴,白煜将其缓缓展开,画上的人形想要活过来从夜色中走出,这是个与他神情相仿的男子,头戴象征身份的王冠,为人气质比白煜沉着许多,正温和地笑着。

“以前你办公读书,常常忘记点灯,又为了安静屏退左右,无人提醒,是以落下眼疾。我站在你十步以外,你还以为我是阿珩。”白煜将画卷彻底展开,尾部落款介绍了画中人的身份,正是当朝大皇子白琰,奈何香为人点。

殿外又有交谈声起,白煜将半掩的门关严实,整个人抱膝靠墙坐在角落中。坐下去的一刻如同被抽走全身力气,他仰起头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个位置这么累,你居然还有空管我?”

享梦台上拌着香粉的夜风扑面而来,角檐上的铜铃随着歌舞乐声轻轻响动,蒙面的乐女背着身坐在两边的乐台上弹着琵琶。白煜捏着一支毛笔在一张巨大的长卷上挥洒,嘴中吟吟有词,又有小侍送来新的美酒,他示意放在一边,捏着下巴思索下一句。

“阿煜,醒醒。”有人推搡着他,白煜才扶起沉重的额头,用力睁开了眼。

没人再在清晨把他接回宫,眼前冷寂的静波殿再无人声。门缓缓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是一位老者,背着手踏步进门,直直地看过来,不怒自威。

白煜撑着手起身,拱手道:“老师。”

来人是朝中相公杜子龄,也是白煜和白琰的老师。

“永生巷的案子办得不错。”杜子龄也走近供台,拾起台上的画卷细细端详,冷峻的眉目中泄露一丝温情,“也算没白在享梦台混迹多年,画得很像。你大哥当年硬要把你塞给我做学生,我很不乐意。”

“学生自然知道。”白煜垂首低笑,“我还用您赠的砚台喝酒,您没把我剥皮抽筋,真是虚掷了东垠第一严师的名声了。”

“但既然做了我的学生,我就会认。我教给白琰的,也都一一传授给了你。你不是接过他的衣钵,只是应尽之责与他相同,作为未来储君,便是为国为民者。起码这阵子,我看你装的是个样子,若能装一辈子,怎么不算合格?”杜子龄将画卷交到白煜面前,“以后静波殿少来吧,人得往前看。”

三月前,白琰因病而逝。白煜继位储君,朝中非议众多,只因他常年流连城中享乐之地,虽并未混于男女之事,却也饮酒作乐样样不落。永生巷疫病初发,东垠王为平定朝中声势,特委任白煜为负责人,要求其亲入永生巷查办。

巷民集中隔离之事举朝皆知,众人避之唯恐不及,是以白煜亲口应下时,也没空骂他了,开始担心储君的安危,毕竟东垠王膝下仅有二子一女。

带着好消息班师回朝,众人稍稍噤声了,东垠王缠绵半年的咳疾都明显好转。白煜达到了稳固朝局的目的,心情却一般,虽然寻人告示已经贴出去,但正如钟灵所言,阿婆的幼孙很可能失踪超过一年,找回的希望十分渺茫。

不日后,永生巷将重回平静。

“大胆,谁准你进的宁澜殿!”

一向温和的剪烛大喊起来,惹的白煜回神过问:“剪烛?进来。”

“殿下。”剪烛匆匆走进来,“无事,是个仵作,奴婢这就将他赶走。”

“等等,放他进来。”

白煜看罢仵作呈上来的验状,又看落款时间,是昨夜。

“为何昨夜的验状,今日才呈上来?”

仵作忙叩首告罪:“回殿下,原谅小的冲撞,验状内容有些敏感,被压下来了。小的实在没办法,只能拖伍大人帮忙,这才混进了宫。”

“你说的这些鞭伤、刺青可能具有隐晦含义,具体是什么样子,可有图绘?”白煜让剪烛先出去了,还叫她关上了门,“坐下回话吧。”

“回殿下,这是图绘。这些鞭伤新旧交加,虽然现在已经很是陈旧了,但也能看出来死者曾经不定期就会留下这种鞭伤。由于鞭伤部位十分**,刺青图样也极具暗示意味,小的认为,死者生前曾常年遭受……那方面的虐待,像是豢养在家中的……专仆。这样的呈报上级多会选择压下,因为不是很光彩。”仵作说到后面,措辞极尽谨慎,抬头小心观察白煜反应,判断这是不是对方真正需要的信息。

“好,我知道了。”白煜简单道。

仵作才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他本以为这位二殿下先前三番五次叮嘱他好好查验尸体,或许便不如传闻中那样废物。如今,自己不会白废了一番功夫,成了到人家面前讨嫌的蠢货了吧。

“殿下,是小的思虑不周——”

“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的知罪,小的不该自作主张。”

白煜拿起一旁的笔,再次打断仵作,又问了一遍他的名字,换来仵作更为哆嗦的回答,他提笔记下,才道:“明日我会重新奏请,再查永生巷一案,你立了大功,明日为你讨个嘉赏,还请今后继续这般实事求是,不忘初心。”

仵作激动得要喜极而泣,这才想起伍甯临走前还托他传一句话。

“殿下,伍大人还托我传您句话。昨夜连上今日半天大雨不停,永生巷的那个危房彻底塌了。有位……似乎是姓钟,钟医师……”

“她怎么了?”白煜那张平静的脸上终于皱起一双眉,仵作也补全下句话。

“伍大人说她好像昨天后就没出来过。”

钟灵踢了一脚满地的碎瓦,高低不平的地面上早就蓄积了数个水坑,扬起的瓦片落进去,又溅起更大的水花,与雨水一起回敬给了钟灵。

多日没有回信的红豆宫今日来信了,宫主述华大言不惭地表示了自己沉眠了半年的事实,近日才将堆积如山的公务处理完,终于看到自己亲亲长尊来了一封信,于是立即提笔回复。

“居然是公事,令人伤心,建议赔我一壶生生眠。二十四岛是吧,叫人去查了。”

底下显然是才写的,墨迹都没干:缺了一张归元符,索□□给你解决了,记得与岛主知会一声,这个月俸禄给他扣掉了啊,什么也看不住。

少了一张归元符,多半是阿婆的幼孙吧。凶手竟然把他带离了二十四岛,那看来幼孙很可能还活着。

毕竟若是要杀,归元符会随岛上生灵生命结束自动回归灭坤海,并不会算作缺失。

雨一直下个不停,钟灵真的要考虑离岛看看是谁在布雨,实在是有点挑衅的意思了。阿婆的家塌了个彻底,她现在躲在一处危檐底下,寻思白煜提出的阿婆冒名顶替一事。她只能亲自查一下户籍问题,但现在白煜退出,她若想查,只能偷鸡摸狗了。

“哗啦”一声,对面的危檐不堪重负,房顶积蓄的大泊雨水倾盆而下,将本就门户大开的衣冠冢彻底冲散,钟灵眼尖瞅见一样东西浮了起来,忙走过去想看。

头顶的残败架梁还发出令人牙痒的咯吱声,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钟灵弯腰探手在水洼里掏来掏去,终于抓到某样东西,手臂提前被一股力道抓住扬了起来,然后用力将她拉向一边。

“嫌命太长可以去投军,战死沙场还能青史留名。”白煜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却除了这张脸尽显狼狈,也不知从哪里赶过来的,被雨水浸成了一只凶巴巴的落汤鸡。

“小兵小卒马革裹尸还,除了家里人还有谁记得?”钟灵不假思索地呛了一句,这才有空低头看她捡起来的东西,是个雕刻十分精致的木头女子人像。

珠钗配饰齐全,五官栩栩如生,造价应该不便宜。但更值得注目的不是人像的做工,是一根贯穿其胸口直出后背的银针,银针下还固定着一张特制符纸。木头人像见了天光如同生了血肉,两行蚂蚁拖出来一般的血泪从漂亮的眉眼流出来,朱唇微张,露出无舌的空荡口腔。

白煜伸手拿了过去,钟灵犹豫着抓紧,对方加大力道,直接抢了过去。

“东垠国二皇子就是这种强抢的做派?”

“这是巫蛊之术,埋于衣冠冢下,所咒之人永世不得超生。”白煜没接钟灵的话,从袖中取出一把短刀,沿着木头人像的后背中缝左右各撇一下,人像向两边裂开,露出其中一根手指大小的隐藏空间,一张字条掉了出来。

钟灵接过打开,上面是一行血书:信女旗荧请。

钟灵狐疑地盯着白煜:“你正经做什么的?怎么会懂这个。”

“我混迹宫中,这种事很多见,一些毫无根据的招摇撞骗之人稍加编造,就能引得一群信众趋之若鹜。”白煜指着院门,做出“请”的手势,“钟医师,昨日的事我很抱歉,是我中途毁约在先,你生气合情合理,但还是别在这危房里拿性命玩笑了。”

钟灵一把夺过巫蛊小人,几步走了出去,边走边问:“所以又回来碍我的眼?回去做你的二皇子吧,我用不着你帮忙。”

白煜回身把院门合上,态度做得滴水不漏:“昨日之事,还请钟医师大人有大量。钟医师神通广大,自然不需要我添乱,我却是能力有限,没敢托大继续追查这个越来越超脱我能力的案子。朝中局势不稳,父亲告病,我走马上任急需给大家个交代。”他说完,还躬身拱手,跟昨日两模两样。

又在这阴阳谁呢?自己说的不多过问,现在怪她秘密太多?

“仵作细验结果出了。”白煜从怀中拿出验状递过来,猜想比起苍白的道歉还是这种东西更实在一些,“真假郑晚棠的事先不说,案子比我们预想中复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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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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