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川不担心贺临洲。神医谷有人跟着,他感觉得到。那两人武功不错,只是脚上功夫和他比还差了些。
其实他本意是想要走之前有始有终,可小巷子里的距离太近,让他不得不再面对自己和贺临洲的情感。他不是木头,再这么下去,他怕自己走不掉。
虽然还只是个苗头,但尽早掐了,对谁都好。
他知道这一走,楼四的身份是坐实了有问题,但比起真到时候无法收场,现在就走,还要好上不少。
这厢他刚脱身,一只不起眼的云雀便冲上云霄。他寻了间小店住下,安静等待乐然的到来。
贺临洲那边估摸着今明两日就会再度启程,而他会在钲城,重新成为江楼。
乐然没让他等太久,不过第二日就现身在小店里。
他甫一拉开门,黑衣黑袍的人便撞进视线。乐然整个陷在斗篷里,身形高大,若非江楼早就知道,还真要将她错认成男人。
“找我来是做什么?”乐然掀了帽露出那张点了妆的英气脸庞,一跨腿在桌边坐下,自顾为自己斟了杯茶水。
江行川也在对面坐了,道:“让我换回原来的样子,你可有办法?”
乐然一瞪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江行川:“干什么,贺观终于嫌弃你现在长的丑了?”
男人张了张嘴,有些无奈的看她一眼,看着手里的茶杯叹息:“我跑了。”
砰!
“你说什么?你跑了?从哪跑?贺观那?”女人眼睛瞪得老大,又很快眯缝起来,上下扫视江行川,有些不赞同道:“你就这样走了,连招呼也没打?”
“你只说,你帮还是不帮我吧。”这话说的有些破罐子破摔。
“你这事儿做的不地道。”乐然皱着眉头,茶杯在桌上敲了两下:“贺观给了你两个十年了,他还能有几个十年给你?”
江行川不耐烦听,干脆不说话。
乐然说的道理他当然知道。可他还能活一个十年吗?等他真的死了,下一个十年,贺临洲要怎么办?
可乐然这人脾气上来了要为贺临洲抱不平,干脆一抱胳膊坐着就冷淡的看江行川,也不吭声。
江行川重重叹了口气,狠狠闭眼又睁开,看向女人:“你当年是如何捡到我,又是如何送我出来,忘记了?”
乐然一愣,过往闪回,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说什么似的张了张嘴,最后又紧紧闭上。脸上血色几乎一瞬间褪去,有些惶恐似的,手指扣在自己手臂侧边。
江行川知她定然想起来了往事,有些苦涩的动了动头:“慕容,我没有下一个十年可以给他了。”
他很少叫乐然的姓。这两个字说出来,就是将乐然的身份点破了。他知道对方最不堪的东西,那些封存在记忆深处的,最不想让世人知道的污浊过去。
是威胁,也是彷徨的求助。
乐然闭了闭眼睛,手指捏着鼻梁:“你也没必要这样逼我。真就没得救?他不是神医谷谷主?”
江行川看着她一脸愁容,半晌道:“我没问。”
“你也该相信他。”乐然眼里的神色复杂,像是替贺观不平,又像是替他们感到惋惜。
江行川没说话。
他不想赌。
假若治不好,以贺临洲的性子,他的命就会是贺临洲余生最恐怖的梦魇。他死了没关系,难道真要把所有都永远的压在贺临洲肩膀上吗?
他不敢赌,所以也不敢问。
过了许久,外头的天光都暗了,江行川伸手点了桌上的灯:“这毒是那人最后的底牌,一门心思要拉我同归于尽,将这条命赔给梁何初。若非当时遇见了你,吊住一口气,只怕我早就遂了他的愿也跟着去了。”
乐然欲言又止,又听他道:“十年里我已经受够了。”
女人骤然抬头,却见对方脸上露出笑容来。
那笑很难形容,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带着无边的痛苦。眉梢是耷拉的,可嘴角朝上,看得她鼻尖一酸。
她脱口而出:“贺观要是知道你在想什么,会恨你的。”
江行川不想活了,所以也压根没打算让贺临洲给他看。
男人动了动手,背上的长刀跟着他的动作微晃。他闭了闭眼:“恨我也很好。”
**
两人在这边密谈,而那头的贺临洲已然已经在心里给江楼记上一大笔了。
他心里写着《江楼之过》的小本本上呼呼啦啦翻开全是漆黑的墨迹,最新的一页更是拿心头的朱笔染的猩红。
屋里昏暗没有点灯,男人拆了发髻安静的坐在床榻上。他身前放着楼四没带走的东西,都是些衣物行囊。
“主子。”男人悄无声息走进来在床榻前半跪下。
贺临洲垂着眼睛嗯了一声,那声音又冰又冷,刺的来人一个激灵。
屋里沉默如水,只有外头呼呼的风声。
柏子仁额上出了一层薄汗。虽然来之前兄弟们就对他说了主子生好大气,可他这些年在主子前头得脸,心底儿上还真没当回事儿。
以至于他现在只想抽自己一巴掌,什么时候进来不好非得这会儿子?
贺临洲半睁了眼睛:“抬头来看看。”
“是。”
楼四那张平凡的面容就现在眼前。柏子仁的易容是在面部基础上进行一定程度的修饰,看起来虽然很像,但不能细看。
贺临洲看了两眼,总觉得和那人还是有些不对,可到底江楼那张脸太普通了,他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上哪里不相似。
似是有些不满,声音更冷:“东西呢。”
柏子仁擦了把额头的汗,赶紧将背后包着的布条取下,露出里头与留水刀相差无几的长刀来:“主子,在这儿呢,都备着了。”
贺临洲嗯一声,柏子仁立刻舔着脸站起身来,在床前公孔雀似的转了一圈,而后有模有样的木着脸躬身行礼:“楼四,见过大人。”
柏子仁是神医谷最善于易容的一个,这十年里他靠着这手越发娴熟的妆术在谷里地位水涨船高,因此心中也颇有些得意。
却没成想,那床幔里只露出个影子的男人冷哼一声,声音里的冰冷怒气惊的他噗通一声又不由自主半跪下去。
“手艺退步成这样,你在得意什么?”
“主子……”
床幔里的人没回话,外头风声更急,柏子仁额头冷汗几乎就要下来,于是立刻道:“我错了。”
不是,这楼四到底什么来头?主子这么大火气,特意让他易容成这人,总不能是让他替这楼四挨顿打吧?!
他又等了好半晌,贺临洲的声音才又传出来:“起来吧。”
“以后你就扮做他,留在我这。”
柏子仁站起身,心里长吁一口气道:“是。”
“从今往后,你这幅扮相时便不用跪了。他没这样的习惯。”
“是。”可他又想起来什么,脸上带着诡异的古怪:“大人,那若上京见了平阳王那样式儿的,我是跪是不跪?”
尖锐的视线透过床幔有如实质压在他身上:
“跪他作甚?”
“……是。”
龟龟,这人到底是谁?上京里头的大人物也不用跪?!
贺临洲闭上了眼睛,像是僧人入定般,脸上没有表情。
伯子仁垂头了很久,谷主没再说过话,方才凝滞的空气也好像重新开始流动。
他胆子又大了些,记吃不记打。实在是好奇的紧,斟酌着试探问道:“那大人,这哥们……”里头视线掠过他,他迅速改口:“楼哥!楼哥,我要扮楼哥到什么时候?也没别的,谷里还有些事儿离不得人……”
可他家谷主像是睡着了,帐子里沉默一片。伯子仁以为自己说了坏事儿的话,正心里怪自己多嘴,里头的人却又出声,那声音带着些叹息的怅惘:
“等他什么时候回来,你就不用扮了。”
“……是。”
柏子仁正准备退下,却又听里头的人叫了一声:“等等!”
他转身听命。
“下去煮碗皮蛋粥上来。”
柏子仁人傻了。
他谷主叫他煮什么玩意儿!?皮蛋粥?
木着脸僵硬的要下楼,却又听他谷主道:“算了。你下去吧。”
“……是。”
楼四,哥们,楼哥,四哥!
所以你啥时候回来?!这我可遭不住啊四哥!四哥啊!!
最近筹备入v,应该是下周吧(大概。)v后日3k。
入v当日万更,这次第二日第三日不一定万了,但我尽量。
总体上来说可能还是得倒一点,但这次应该不会像江大宝那边倒那么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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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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