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200 米移动靶还有五天,集训队的靶场每天天不亮就醒了。雪地里还凝着夜的寒气,踩上去 “咯吱” 响,苏慈揣着个靛蓝色小布包,蹲在训练场角落的老松树下,布包是刘红梅用旧军装改的,边角缝着圈磨白的细棉线,里面装着半碗干米粒、一根磨得发亮的缝衣针和一团米白色棉线。米粒是她从食堂要的陈米,颗粒饱满却格外小巧;缝衣针是林芳给的,针尖锋利,针尾还缠着圈红棉线,方便捏握;棉线则是拆了旧毛衣的线头,捻得紧实,不易断。
这 “米粒穿孔法” 是她从老周的笔记本里翻到的,泛黄的纸页上,老周用蓝黑钢笔写着:“练狙击先练眼,眼稳手才稳。穿米粒能磨专注力,比盯着靶纸发呆管用,当年我练这招,指尖扎破了七八回,才把‘稳’字磨出来。” 苏慈指尖摸着笔记上的字迹,心里暗暗较劲:老周能做到,她也能。
天刚蒙蒙亮,东边天际泛着层淡青色的微光,苏慈找了块背风的雪坡,从布包里倒出十几粒米在掌心。米粒带着干燥的米香,表面还有细小的纹路,像撒了层细砂纸。她挑了粒最饱满的,放在左手食指指尖,指尖微微弯曲,让米粒稳稳托在上面;右手捏着缝衣针,针尾的红棉线绕在指节上,针尖对准米粒的中心,可刚要下针,手腕就忍不住发颤,针尖 “嗒” 地戳在米粒边缘,米粒顺着指尖滚进雪地里,瞬间就没了踪影。
“再来!” 苏慈咬着唇,弯腰在雪地里扒拉,指尖冻得发麻才找回那粒米。这次她特意蹲得更稳,双腿膝盖抵着雪坡,左手肘撑在膝盖上,借着力道稳住手臂;右手捏针的力度放轻,只让针尖轻轻贴着米粒表面,感受着米粒纹路的凹凸。她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针尖与米粒的接触点,连睫毛都不敢眨,晨光慢慢爬过雪地,落在米粒上,映出个小小的光斑,那光斑的中心,就是她要找的 “靶心”。
针尖慢慢扎进米粒,刚没入半分,米粒突然 “啪” 地裂开个小口,苏慈心里一慌,手又抖了,米粒再次滑落。她捡起米粒,看着上面的裂痕,心里有点泄气 ,这米粒看着普通,却比想象中难对付,又小又滑,稍微用劲就裂,不用劲又扎不进去。她想起打 53 式时的困境,也是这样,看似简单的瞄准,却藏着无数细节,稍微差一点就差之千里。
“苏慈,你这是在干嘛呢?练绣花呢?” 李铁牛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扛着 53 式,手里还拿着块用旧帆布缝的沙袋,沙袋里装着细沙。苏慈没抬头,重新捏起一粒米:“老周说穿米粒能练专注力,对瞄准有帮助。” 李铁牛凑过来,蹲在她旁边,看了眼她掌心的米粒和针,笑了:“这法子我爷爷也说过,他当年打游击的时候,就用这招练枪法,晚上在煤油灯底下穿,穿不好不许睡觉。不过我试了两次就放弃了,太磨人,米粒滑得像泥鳅,针尖又尖,稍不注意就扎手。你要是能坚持下来,说不定真能把眼练稳。”
苏慈没说话,只是重新调整姿势。老周笔记本里的话:“穿米粒要沉住气,像狙击时等目标一样,急不得。呼吸要浅,手要稳,心要静。” 她深吸一口气,把呼吸放得又轻又慢,左手指尖微微用力,让米粒固定住;右手捏着针,手腕贴着左手手腕,借着手腕的支撑稳住针身,这次针尖慢慢扎进米粒,没有打滑,也没有裂开,她心里一阵窃喜,可刚想把棉线穿进针孔,手指一动,米粒又从针尖上滑了下来,滚进了布包里。
“别急,刚开始都这样。” 李铁牛把沙袋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块旧怀表,表壳是铜制的,磨得发亮,“我陪你练会儿,你穿米粒,我给你数着,看你一分钟能穿几个。” 苏慈点点头,重新拿起米粒和针。李铁牛按了下表盖:“开始!”
苏慈屏住呼吸,捏米,握针,下针,第一粒米,针尖扎偏,滑了;第二粒米,扎进去了,穿线时手抖,掉了;第三粒米,她特意把棉线先穿进针孔,再捏着针和线一起下针,针尖稳稳扎进米粒中心,棉线顺着针孔穿过米粒,“成了!” 她心里一阵激动,赶紧把穿好的米粒放在旁边的雪地上,可刚一松手,米粒又从棉线上滑了下来。
“一!” 李铁牛在旁边喊,“算一个,虽然掉了,但好歹穿过去了!” 苏慈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第四粒米,她学着刚才的方法,先穿好线再下针,这次穿过去后,她用指尖轻轻捏住米粒,慢慢把棉线拉出来,米粒终于稳稳地挂在了棉线上;第五粒米,她更熟练了,从捏米到穿线,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时间到!五个!不错啊,苏慈,比我当年强多了!” 李铁牛收起怀表,语气里满是惊讶。苏慈看着雪地上挂着米粒的棉线,心里满是成就感,虽然只有五个,但这是她一点点摸索出来的成果。
这几天,苏慈每天都提前一小时起床,在老松树下练穿米粒。天没亮时,她就借着食堂窗户透出来的灯光练;天亮了,就借着晨光练。指尖被针尖扎破了好几次,鲜血渗出来,她就用随身带的胶布缠上,胶布是军区发的医用胶布,带着淡淡的药味,缠在指尖有点痒,却能挡住伤口;米粒不够了,就去食堂跟炊事班的老张要,老张知道她是为了练枪法,每次都多给她装半碗;棉线断了,她就重新捻,直到捻得紧实为止。
从一开始一分钟穿五个,到后来一分钟能穿八个,再到十个,她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手感也越来越准。有天早上,林芳来喊她训练,看到她手上的胶布,从宿舍里找了管护手霜给她“别光顾着练,把手伤了,到时候握不住枪更麻烦。你看你,指尖都磨出茧子了,再这么练,茧子该比我的还厚了。” 苏慈接过护手霜,挤出一点涂在指尖:“谢谢,我会注意的。”
除了练穿米粒,苏慈还想到给 53 式加负重,让自己更适应枪的重量。她找李铁牛帮忙,在 53 式的枪管上绑了块两公斤重的沙袋,沙袋是用旧帆布缝的,里面装着细沙,绑在枪管上时,李铁牛特意帮她调整了位置,刚好不影响瞄准。举着加了负重的 53 式,苏慈刚举了十分钟,胳膊就开始发抖,枪身也跟着晃,像挂了块铅块。“坚持住!” 李铁牛在旁边喊,声音里满是鼓励,“你要是现在就放下,到时候打移动靶,枪一晃动就偏了!”
苏慈咬着牙,继续举着枪,腰腹发力,把枪的重量往地上卸,就像李铁牛教她的那样。她想起自己的枪械适配法,在心里默默调整姿势:“加负重后,枪身重量增加两公斤,左肩需往前移 0.5 厘米,左手托枪的位置往后挪 1 厘米,这样能更好地稳住枪身。” 她调整姿势,果然觉得胳膊的压力小了些,枪身也稳了不少,原本发抖的胳膊,慢慢能撑住了。
练了半小时,苏慈放下枪,胳膊已经酸得抬不起来,可她没休息,而是拿起 53 式,开始练习分解结合。她坐在雪地上,把枪的零件一个个拆下来,枪托、枪管、弹仓,摆放在雪地上,每个零件都按顺序放好;装的时候,她对照着适配法里记的步骤,“先装复进簧,再装枪管,最后固定枪托”,手指虽然酸,却没出错。李铁牛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说:“你这股劲,跟林芳有的一拼,说不定这次移动靶考核,你们俩能争第一。”
苏慈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继续练分解结合。她知道,要想完全掌握 53 式,不仅要练瞄准和举枪,还要熟悉枪的每个零件,知道它的 “脾气”,就像老周说的,老枪如老友,得摸透它的性子,才能让它听自己的话。
之前苏慈打 100 米固定靶,她最多能打 25 环,还得靠点运气;现在加了负重练举枪,又练了穿米粒提升专注力,每次打靶都能稳定在 26 环以上,有时候还能打出 28 环,和林芳、李铁牛的成绩不相上下。马卫东看她的眼神也变了:“苏慈,你这进步挺快,看来没少下功夫。”
考核前一天,苏慈又来到老松树下练穿米粒。晨光透过松树的枝桠,落在她掌心的米粒上,映出细小的光斑。她捏起一粒米,放在指尖,握针,下针,穿线,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一分钟下来,她穿了十八个米粒,每个米粒都完好无损地挂在棉线上,像一串小小的珍珠,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光。
李铁牛和林芳也来陪她练移动靶的预判。林芳拿着根长竹竿,竹竿上绑着块红色的靶纸,是用旧红布缝的,她慢慢移动竹竿,靶纸在雪地上划出道红色的弧线;李铁牛帮她看风向,他从口袋里掏出根细布条,绑在树枝上,布条飘向哪边,就知道风向是哪边,还能根据布条飘动的幅度判断风速;苏慈则举着加了负重的 53 式,根据靶纸的移动速度和风向,调整标尺和瞄准点。
“靶纸每秒移动 0.5 米,风向三级,从左边吹过来,标尺需右调 1.2 厘米!” 李铁牛在旁边喊,声音清晰。苏慈按照他的提示,快速调整标尺,手指在冰冷的金属标尺上滑动,动作熟练;眼睛盯着移动的靶纸,眼神稳得像一潭深水,手指轻轻扣动扳机,虽然没有实弹,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对 53 式的掌控也越来越强。这都是穿米粒的功劳,练出了她的专注力,也练出了她的稳劲。
林芳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说:“苏慈,你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眼神都不一样了,更亮更稳了。明天考核肯定没问题。” 苏慈点点头,放下枪,胳膊还有点酸,却觉得浑身有劲:“多亏了穿米粒,还有你们帮忙,不然我也不会进步这么快。” 李铁牛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光说谢谢,明天考核要是你拿了第一,可得请我们吃馒头!” 苏慈笑着答应:“没问题,要是我拿了第一,馒头管够!”
晚上回到宿舍,苏慈翻出自己的笔记本,在 “53 式适配法” 那页补充:“米粒穿孔法练习要点:1. 左手捏米,指尖微屈固定,手肘撑膝借力;2. 右手握针,针尾缠线,手腕贴左手腕稳针;3. 呼吸浅慢,下针轻准,穿线时手不抖;4. 每日一小时,从慢到快,循序渐进,可提升专注力与手部稳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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