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米移动靶的突破像一把钥匙,终于撬开了苏慈掌握 53 式的大门。那天晚上,她趴在宿舍书桌前,在笔记本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弹道示意图,连梦里都在演算 “距离 - 风力” 公式,指尖还下意识地模仿扣扳机的动作。接下来的一周,她像突然开了窍,从 300 米到 500 米,再到 53 式的有效射程极限 800 米,每一次挑战都让集训队的人刮目相看。
300 米射击训练那天,靶场的风裹着雪粒,打在 53 式的枪管上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有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爬。苏慈站在射击线上,手指反复摩挲着木质枪托,这把老枪的纹路早被她摸得熟稔,哪里有个经年累月留下的小凸起,哪里有块被弹药熏黑的旧疤痕,她闭着眼都能摸出来。她先举起右手,拇指伸直对准远处的靶纸,左右眼快速切换,睫毛在雪光里划出细微的弧度,确认距离刚好 300 米;再低头看枪管上绑着的蓝布条,此刻被四级西北风吹得几乎贴在枪管上,飘动幅度比 200 米训练时急了一倍,边缘还沾着细小的雪粒。
“300 米,子弹飞行 0.5 秒,四级风偏移 8 厘米,标尺左调 1.2 厘米,提前量 2.5 米……” 她在心里快速演算,指尖在冰冷的机械标尺上轻轻拨动,每一下都精准得像在量尺上找刻度。这是她总结的 “距离 - 风力适配公式”,是把中学物理课本里的运动学公式,和 53 式的弹道特性揉在一起,琢磨出来的 “土办法”,比死记硬背的参数管用多了。
“砰!” 枪声在空旷的靶场回荡,后坐力顺着枪托撞向肩窝,苏慈早有准备,腰腹使劲顶住,左肩微微后沉,像块被钉在地上的石头,把力道均匀分散到全身。她死死盯着子弹飞出的方向,心脏跳得像擂鼓,300 米比 200 米远了一半,子弹飞行时间更长,哪怕提前量算错 0.1 米,弹孔都可能偏出靶纸。报靶员举旗的瞬间,小红旗上用黑墨写的 “9” 字在雪地里格外醒目,她这才松了口气,低头一看,指尖因为紧张而攥出的汗,在枪托上留下了一圈淡淡的湿痕。
“苏慈,你这公式也太管用了!” 林芳快步走过来,手里还攥着自己的笔记本,“我刚才按你的方法算,打了八环,比上次进步了一环!” 苏慈笑着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指着一行用红笔标注的字:“300 米以上要考虑地球引力,子弹下坠更明显,得把瞄准点往上抬 1.5 厘米,你下次试试,说不定能上九环。” 林芳赶紧掏出笔,把这句话工工整整抄在笔记本上,像得了宝贝似的,还特意画了个五角星做标记。
到了 500 米射击,难度又上了一个台阶。靶纸只有 200 米靶纸的一半大,在 500 米外看,只剩指甲盖大小,还得应对复杂多变的风向,靶场东侧是四级风,西侧是三级风,中间区域更是有乱流,子弹一不小心就会被吹得偏离弹道。苏慈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靶场,手里拿着块布条,在射击线周围来回走动,雪粒钻进解放鞋里,凉得脚指头发麻,她却浑然不觉,每走十米就停下来,蹲在雪地里观察布条的飘动幅度,把数据一笔一划记在笔记本上:“东侧 10 米处,布条偏左 30 度,雪粒被吹得斜着落;西侧 5 米处,布条偏右 15 度,幅度较稳;中间区域,布条忽左忽右,乱流明显,需多留 0.2 厘米偏移量。”
射击时,苏慈站在中间区域,心里却没慌。她想起老周在笔记本里写的 “老枪懂人心,你对它用心,它就对你准”,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姿势:左脚往前迈出半步,膝盖微屈,左手托在枪管后三分之一处,掌心的老茧牢牢贴住枪管,防止打滑;标尺左调 1.5 厘米,应对乱流影响;提前量设为 3.5 米,比 300 米时多了 1 米。“砰!砰!砰!” 三发子弹接连射出,每一声枪响都像敲在心上,报靶员举旗时,苏慈眯起眼睛,看清了 “9、8、8” 的成绩 —— 总分 25 环!
“可以啊苏慈!比我还多一环!” 李铁牛凑过来,手里拿着自己的成绩表,上面还沾着雪水,他挠了挠头,耳朵有点发红,“我刚才光琢磨怎么算提前量了,根本没注意乱流,最后一枪脱靶了。你这脑子也太好使了,连乱流都能算进去!” 苏慈笑了笑,把笔记本递给他,指着自己画的乱流区域示意图:“我也是试了好几次才摸出规律,你看,乱流区域要把提前量减少 0.3 米,标尺多调 0.2 厘米,下次你试试,肯定能进步。” 李铁牛赶紧接过笔记本,像看教科书似的翻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原来如此,我上次就是提前量算多了”。
最让人惊讶的是 800 米射击。800 米是 53 式的有效射程极限,子弹飞行要 1.2 秒,风力、温度、湿度都会影响弹道,连经验丰富的马卫东都说 “能在 800 米上靶就算合格”。训练前,马卫东特意找苏慈谈话,他坐在训练场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个旧搪瓷缸,喝了口热水:“800 米可不是闹着玩的,好多男兵都打脱靶,你要是没把握,就先练 500 米,别硬撑,集训还长着呢。” 可苏慈却摇了摇头,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开那页写满 800 米参数的纸:“马教官,我算了好几天,还画了弹道示意图,应该没问题。” 马卫东接过笔记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标注,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射击那天,天很晴,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让人不得不眯起眼睛。风却不小,四级西北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像小石子似的。苏慈站在射击线上,先对着远处的标杆用拇指测距法反复确认距离,一次、两次、三次,生怕因为视觉误差算错;再掏出个小本子,那是她专门用来记环境参数的,上面写着前几天测的湿度数据:“1 月 15 日,湿度 60%,子弹飞行速度降低 0.5 米 / 秒,需增加 0.3 米提前量;温度 - 12℃,枪管收缩,弹道偏差减少 0.1 厘米。”
她调整好标尺,把瞄准点往上抬 2 厘米,800 米的子弹下坠比 500 米更明显,不抬瞄准点,子弹会打在靶纸下方;再对准靶纸前方 4 米的位置,这是算好的提前量。深吸一口气,她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 “三点一线” 上,机械标尺的缺口、准星尖,再到远处的靶纸,三者慢慢重合。
“砰!” 枪声响起,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飞向靶纸,在雪地里划出一道看不见的弧线。苏慈紧紧盯着靶纸的方向,心里默默数着时间:一秒,两秒…… 每一秒都像过了很久。报靶员举旗的瞬间,全场都安静了,小红旗上的 “8” 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苏慈居然在 800 米距离上打了八环!
马卫东快步走过来,接过她的笔记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示意图,还有用不同颜色笔标注的重点,忍不住笑了:“苏慈,你这哪是打枪,简直是在算数学题!不过…… 算得真准!” 周围的男兵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讨教技巧,苏慈干脆把自己的 “多参数适配射击法” 写在训练场边的黑板上,一步一步讲解,连最不爱学理论的王生都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提问 “湿度再高一点该怎么算”。
射击之外,队员们还有其他的项目要训练,每一天的时间都被利用得十分充分。
潜伏训练的时候,他们要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用树枝、干草伪装自己,连呼吸都要放轻,稍有动静就会被马卫东发现。有一次,苏慈趴在雪地里,雪粒钻进衣领,凉得她打了个寒颤,可她不敢动 ,远处的观察哨正用望远镜盯着她,马卫东说过 “潜伏时要像块石头,连鸟落在你身上都不能动,不然就会暴露目标,在实战里,暴露就意味着牺牲”。
就在她快撑不住的时候,一只麻雀落在了她的伪装帽上,叽叽喳喳地叫着,还时不时啄一下她的帽檐,细小的爪子挠得头皮有点痒。苏慈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惊动麻雀。旁边的李铁牛忍不住想笑,嘴角刚往上扬,就被马卫东发现了:“李铁牛!笑什么?再加练半小时!” 李铁牛苦着脸,只能继续趴在雪地里。训练结束时,苏慈的身上都结了层薄冰,睫毛上也挂着白霜,手指冻得几乎动不了,可当马卫东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苏慈,潜伏满分” 时,她觉得所有的苦都值了。
潜伏的时候,他们通常要用树枝、干草、白布做伪装服,还要学会根据环境调整妆容,让自己和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苏慈的手很巧,她用剪刀把白布剪出雪花的形状,一层一层贴在伪装服上,又在脸上涂了些灰色的颜料,这是她从炊事班要的炭灰,加水调成的,比集训队发的颜料更自然。她趴在雪地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雪堆里还藏着一个人。
林芳的伪装服却出了笑话。她把树枝插在伪装帽上,想模仿灌木丛,结果树枝太长,风一吹就晃,像个会动的 “圣诞树”,被马卫东一眼就发现了。“林芳,你这是想给敌人送信号吗?” 马卫东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林芳的脸涨得通红,赶紧把树枝剪短。苏慈走过去,帮她把树枝错落有致地插在伪装服上,还贴了些白布雪花,笑着说:“这样就像雪地里的灌木丛了,风一吹也不会晃得太明显,下次肯定不会被发现。” 林芳感激地接过伪装帽,赶紧重新调整。
反过来,他们也要学会在复杂的环境中找出隐藏的目标,还要准确记录目标的数量、动作、携带的武器装备。有一次,马卫东在远处的树林里藏了五个假人,还特意放了些树枝做掩护,有的假人手里拿着玩具枪,有的拿着望远镜,甚至还有个假人戴着顶旧军帽,和真人类似。
苏慈趴在观察点,手里拿着望远镜,一点一点地搜索。她先看树林的边缘,再看中间的空隙,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树干后面露出的衣角、雪地上不自然的凸起,都可能是目标。十分钟后,她把五个假人的位置、动作、装备都详细写在纸上,连假人手里玩具枪的型号都标注得一清二楚,交给马卫东。马卫东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观察够仔细,连假人戴的帽子是棉布的都写出来了,这才是狙击手该有的眼力!”
集训队还开设了理论课,每天晚上,集训队的教室里都会亮起灯,在墙上投下影子。马卫东坐在讲台上,手里拿着本翻得卷边的《狙击战术教程》,给他们讲狙击战术、弹道学、野外生存知识。他还会讲抗美援朝时狙击手的故事,比如张桃芳用莫辛 - 纳甘步枪在上甘岭狙击敌人,32 天打死 214 个敌人的事迹,听得大家热血沸腾,连窗外的风声都仿佛成了战场上的号角。
苏慈听得很认真,笔记本上记满了重点,遇到不懂的地方,还会在课后找马卫东请教。有一次,她问马卫东 “如何在夜间判断风向”,马卫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带她到训练场,让她闭上眼睛:“夜间没有太阳,看不到布条飘动,就靠听和感觉,风吹过树枝的声音,贴在脸上的温度,甚至雪粒落在耳边的声音,都能告诉你风的方向和大小,这是老狙击手传下来的经验,得慢慢琢磨。” 苏慈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风的变化,把马卫东的话记在笔记本上,反复琢磨,没过几天就掌握了夜间判断风向的技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集训就满一个月了,考核如期而至。考核分为多个项目,总分排名前二十的人才能继续留在集训队,剩下的人只能返回原部队。
射击考核是 800 米移动靶,苏慈按照自己的 “多参数适配射击法”,一步一步操作:确认距离、判断风向、调整标尺、计算提前量,每一个步骤都有条不紊。三发子弹打出了 24 环的好成绩,在射击项目中排名第八。潜伏时,她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地待了三个半小时,连马卫东都忍不住夸她 “像块真正的石头,沉得住气”,拿到了满分。
考核成绩公布那天,集训队的公告栏前挤满了人,大家都踮着脚,想早点看到自己的名字。苏慈的心跳得像擂鼓,她挤在人群里,从后往前找,当看到 “苏慈” 两个字排在第十位时,她忍不住捂住了嘴,刚好在前二十名里!她留在集训队了!
“苏慈,你做到了!” 林芳一把抱住她,激动地喊着,“我就知道你可以!” 李铁牛也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恭喜你啊苏慈,以后咱们还能一起训练!”
苏慈看着公告栏上自己的名字,心里满是激动。
那些练到发酸的胳膊、被针尖扎破的指尖、在雪地里冻得发紫的脸,都成了她成长的勋章。马卫东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苏慈,不错!这一个月你进步很大,继续努力,以后肯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记住,狙击不仅要靠技术,还要靠脑子和毅力,这两样你都有,好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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