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集训队的解放卡车刚在风训峡谷边缘停稳,苏慈就被一阵烈风裹了个正着,细碎的石子打在脸颊上,带着刺痛感,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迷彩服的衣领蹭过皮肤,她心里暗暗嘀咕:峡谷的夜风竟比白天还凶,刚在密林中找到的射击节奏,恐怕又要被打乱了。旁边的李铁牛也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他的迷彩服袖口磨破了个小口,冷风顺着缝隙灌进去,让他打了个寒颤,却还是咧嘴笑出两排白牙:“这风够劲!比老家冬天的西北风还猛,刚好练练听风的本事!”
“所有人注意!今晚射击点在峡谷西侧,550 米固定靶!” 马卫东的声音裹在风里,带着几分沙哑,通过喉头送话器传到每个人耳中,“峡谷夜间有‘穿堂风’,每五分钟变一次向,你们得靠耳朵听、靠皮肤感,别光盯着夜视仪!暴露位置直接淘汰!”
苏慈蹲在峡谷边缘的青灰色岩石后,指尖触到冰凉的岩石表面,粗糙的石纹硌着指腹,才稍微稳住心神。不远处的陈卫国已经架好了 79 式,他把军用搪瓷缸倒扣在地上,缸口朝上,借着风带动缸壁的 “嗡嗡” 震动判断风力,见苏慈看过来,还抬了抬下巴示意:“这招比手摸准,缸壁震得越厉害,风力越大,你试试!” 苏慈点点头,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小技巧,转头却看到林芳正用藤蔓把一块碎布绑在细树枝上,碎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面迷你小旗,她笑着解释:“布片轻,能看出细微风向变化,比光靠感觉靠谱多了!”
苏慈将微光夜视仪卡在 79 式的瞄准镜支架上,金属卡扣 “咔嗒” 一声扣紧,右眼贴上去的瞬间,心就沉了一下,视野里的靶纸居然在 “晃”,不是靶纸本身动,是风带动空气密度变化,让夜视仪的淡绿色视野出现了折射,连靶心的黑色圆点都变得模糊,像蒙了层薄纱。“这可怎么瞄准?” 她咬了咬下唇,赶紧闭上眼,将脸颊贴在冰凉的岩石上,用皮肤感受风的方向:先是从东往西吹,带着干燥的土腥味,是 “干风”,风力大概二级;没一会儿,风突然转成从南往北,带着潮湿的水汽,是 “湿风”,连耳边的风声都变响了,显然风力涨到了三级。
“风变向了!” 陈卫国突然低喊,他的第一枪因为没及时调整,子弹擦着靶纸边缘飞了出去,搪瓷缸被风吹得 “嗡嗡” 直响,他赶紧伸手按住,眉头皱得紧紧的:“这风变得也太快了,刚算好的修正量全没用了!” 李铁牛却没慌,他把手指蘸湿了举在耳边,感受着风的凉意变化,嘴里还念叨着:“东风凉,南风潮,这风要转南了,得往右调风偏!” 说着就转动风偏旋钮,等风彻底转成南风时,他果断扣下扳机,“砰” 的一声枪响后,报靶员传来 “七环” 的消息,虽然不算顶尖,却比陈卫国的脱靶强了不少。
苏慈掏出小本子,借着微弱的月光快速记下:“峡谷夜训:干风(东风二级),弹道偏左 0.8 厘米;湿风(南风三级),弹道偏右 1.2 厘米,且湿风会增加子弹表面湿度,需抬高 0.3 厘米瞄准点。” 写完,她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既然风每五分钟固定变向,那不如提前预判风向,在风稳定的间隙开枪,说不定能打个 “时间差”。林芳刚好瞥见她的笔记,凑过来小声说:“我刚才观察碎布,发现风变向前提早十秒会有小幅度晃动,咱们可以盯着碎布,提前准备修正,肯定能中!”
等风再次稳定成东风时,苏慈和林芳对视一眼,同时架起枪。苏慈将风偏旋钮往右调 1.2 厘米,提前预判风会转南风;林芳则根据碎布的细微晃动,比她慢两秒调整,两人几乎同时扣下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在峡谷里回荡,报靶员很快传来消息:苏慈八环,林芳七环。李铁牛赶紧凑过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还是你们俩心思细!我光顾着听风,忘了提前准备,下次也整个碎布当‘风向标’!”
接下来的三天,训练环境不断变换,战友们的默契也越来越足。第三天到溪流旁的开阔地时,夜间水汽重得像能拧出水,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水草味,夜视仪镜片十分钟内起了三次雾。苏慈正琢磨怎么快速除雾,就看到陈卫国从背包里掏出块细纱布,蘸了点溪流里的水,轻轻擦着镜片,动作轻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瓷器:“湿纱布比哈气管用,还不会留水印,你试试!” 苏慈赶紧学着做,果然镜片很快就清晰了,淡绿色视野里的靶纸又变得清晰起来。李铁牛则更直接,他把夜视仪贴在胸口,用体温烘干水汽,还拍着胸脯调侃自己:“我这胸口就是‘天然烘干箱’,比啥工具都好用!”
第四天在矮灌木丛区域,靶纸藏在茂密的灌木丛后,只露出 10 厘米的边缘,在夜视仪里像根模糊的绿线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林芳率先找到窍门,她把一根细树枝插在射击点前方半米处,通过树枝与灌木丛的缝隙瞄准,还把方法教给了苏慈:“树枝能帮咱们找基准线,对着缝隙开枪,准没错,比瞎猜强多了!” 陈卫国则擅长记忆弹着点,第一枪打偏后,他在小本子上画下偏差位置,标注 “偏左 1 厘米,需向右修正”,第二枪就调整过来,稳稳命中八环。李铁牛虽然一开始总找不到靶纸位置,却肯下功夫,趴在地上反复调整姿势,最后也用 “树枝瞄准法” 命中了七环,乐得他直拍大腿:“还是你们会想办法,我之前咋就没想到呢!早知道这么简单,我也能多中几环!”
每一天,射程都在稳步增加,550 米、600 米、700 米,难度也在不断叠加,可集训队的氛围却越来越好。李铁牛的 “听风辨速” 越来越准,700 米移动靶居然能命中九环,他还把自己总结的 “风速口诀” 教给大家,嗓门洪亮:“一指凉是一级,两指麻是二级,三指疼是三级,保准错不了!” 林芳的 “环境伪装” 技巧也越来越熟练,她在夜视仪镜头前贴的新鲜树叶,不仅能挡住反光,还能根据树叶晃动的频率判断气流强度,连马卫东都忍不住夸她:“林芳这心思,比绣花针还细!” 陈卫国则研究出 “弹着点记忆法”,把不同距离、不同风向的偏差值都记在心里,射击速度越来越快,连马卫东都点头认可:“反应够快,实战里就需要这股劲!”
到了第五天,也就是夜间训练的最后一天,马卫东将所有人带到一片开阔的山谷。当 “1000 米固定靶,三秒内完成瞄准射击” 这句话从马卫东嘴里说出来时,苏慈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1000 米是 79 式狙击步枪的有效射程极限,她白天都没试过这么远的距离,更别说在夜里,还要在短短三秒内完成瞄准射击,这简直是在挑战极限。李铁牛也紧张得直搓手,手心的汗把迷彩服都浸湿了,却还是拍了拍苏慈的肩膀,语气坚定:“别怕,咱们之前那么难的训练都过来了,这次肯定也能行!我帮你盯着风,你专心瞄准,肯定没问题!”
“这是最后一轮夜间射击考核,没通过的直接淘汰!” 马卫东掏出怀表,黄铜表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靶纸五分钟后亮,亮灯即开始计时,三秒内没开枪或脱靶,都算失败!”
苏慈走到射击线,陈卫国已经帮她找好了三脚架,还仔细调整好了角度,确保枪身稳定:“这地方地势平,没有碎石子,三脚架稳得很,你放心用!” 林芳则递过来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细纱布,眼神里满是鼓励:“万一镜片起雾,赶紧用这个擦,别慌,你肯定能行!” 苏慈接过纱布,有这么多战友帮忙,她的紧张感少了不少。
“怎么办?连靶心都瞅不清,怎么瞄准?” 苏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快速回放这几天的训练技巧。李铁牛蹲在她旁边,手指蘸湿了举在耳边,语气肯定:“西风一级,稳定得很,没有变向的迹象!” 陈卫国则盯着远处的夜空,补充道:“没有云,气流稳,子弹下坠不会有太大偏差!” 林芳也凑过来,指着自己绑的碎布:“碎布没动,风向没变,你放心调整修正量!”
苏慈在脑海里飞速推演:1000 米距离,子弹飞行时间约 1.5 秒,一级西风会让弹道偏右 2.5 厘米;夜间气温低,空气密度比白天大,子弹飞行阻力会增加,需抬高 1.5 厘米瞄准点;加上夜视仪本身存在的 0.5 厘米左偏,最终修正量为:风偏右调 3 厘米,高低上抬 1.5 厘米。
“亮靶!” 马卫东的吼声刚落,1000 米外的靶纸突然亮起,淡绿色的光晕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苏慈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夜视仪对准靶纸,十字线稳稳 “套” 住靶心,李铁牛在旁边低喊:“风没变,稳住!” 林芳也小声提醒:“瞄准点没问题,开枪!” 苏慈手指轻扣扳机,“砰!” 枪声在山谷里回荡,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距离亮靶才过去 2.5 秒!
报靶员举着 “九环” 的小红旗跑过来时,苏慈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李铁牛已经兴奋地跳了起来,嗓门差点破音:“中了!苏慈你太厉害了!九环!” 陈卫国也笑着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可:“我就说你能行,这反应速度,没谁了!” 林芳则递过来一壶温水,语气关切:“快喝点水,看你紧张的,后背的迷彩服都湿透了!”
“苏慈,好样的!” 马卫东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满意,“你是第一个在三秒内完成千米夜间射击的!”
往营地走的路上,李铁牛还在兴奋地念叨:“刚才用你教的‘提前修正法’,居然也中了七环!以前总觉得千米射击是不可能的事,现在才知道,咱们一起想办法,啥难题都能解决!” 陈卫国也点头附和:“是啊,之前我总一个人琢磨,钻牛角尖,后来发现跟大家一起讨论,能少走好多弯路,进步也快!” 林芳笑着补充:“咱们就像一个‘狙击小组’,各有各的本事,凑在一起就啥都不怕了,比单打独斗强多了!”
苏慈看着身边的战友,心里满是感慨。这五天的夜间训练,从密林到峡谷,从溪流旁到灌木丛,从 500 米到 1000 米,她不仅突破了自己的极限,更深刻感受到了团队的力量。李铁牛的憨厚执着、林芳的细心聪慧、陈卫国的沉稳严谨,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成长,也在默默帮着身边的人进步。她想,狙击手虽然常常需要独自潜伏,可在成长的道路上,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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