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项目的风波终告段落，程雨薇的调离像是为战略部按下了一次重启键。我正式执掌的孵化器项目组，这个曾被遗忘的角落，竟焕发出意想不到的生机。团队成员们心无旁骛，交付的数据与洞察远超预期。连续数日的高强度工作后，精神确实需要一次彻底的舒缓。当顾亦辰的车驶向城郊那座隐于山林间的温泉度假村时，我以为是忙碌间隙的犒赏。
暮色渐合，车厢内流淌着舒缓的音乐。他目光看着前方路况，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下周六晚上，我爸妈想请你回家吃顿便饭。”
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瞬。那不是普通的家庭聚餐，是通往他世界的正式门扉，正在我面前缓缓开启。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沉默，声音放缓了些：“紧张了？”
“有一点。”我诚实地回答。那感觉并非畏惧，更像是一种即将踏入重要领域的、微妙的郑重。
“放轻松，”他语调温和，带着抚慰的力量，“只是家常便饭，他们知道你，但了解不深。”他言辞谨慎，带着一种保护的意味，“我妈喜好园艺和古典音乐，性情温婉。我爸……话不多，但看重晚辈的诚意与品性。”
他没有将这次会面形容得过于隆重，也没有暗示任何潜在的审视，只是平实地告知，并给出了最核心的、便于切入的话题点。这份不动声色的体贴，比任何保证都更让人安心。
度假村环境清幽，我们下榻的独栋别墅拥有独立的温泉汤池。夜色中，泉水蒸腾着朦胧的白雾，与清凉的山风交织。
当我换好泳衣踏入汤池时，能感受到一道目光始终追随着我。那目光不同于平日在公司的审视，也不同于闲暇时的温和，带着一种专注的、几乎要凝滞的温度。
我选的是一件相对保守的连体式泳衣，该遮的地方都妥帖地遮掩着，但温泉水浸润之下，布料贴合着身体曲线，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常年伏案工作让我保持着清瘦的体态，但该有的起伏却也一分不少，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自有一番含蓄的风致。暖流包裹着肌肤，蒸腾的热气让脸颊泛起淡淡的粉色，连带着裸露在外的肩颈和锁骨处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莹润的光泽。
顾亦辰就靠在池壁对面，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氤氲水汽模糊了他部分轮廓，却让那双眼睛显得愈发深邃明亮。他的目光像是有了实质，缓慢地、一寸寸地流连，从我被水珠沾湿的发梢，到泛着浅粉的脸颊，再到水波荡漾下，那纤细的腰肢与流畅延伸的腿部线条。
时间仿佛在他专注的凝视里被拉长。他看得那样出神，以至于当我下意识地将湿发拢到耳后，手臂划破水面带起轻微响动时，他才像是骤然回神。
喉结不受控制地轻轻滚动了一下。他涉水向前，靠近我。温热的泉水随着他的动作荡漾，拍打在肌肤上，带来一阵微痒的悸动。
他在极近的距离停下，近得我能清晰看到他长睫上凝结的细小水珠，和他眼底那片如同深潭投石后、不断扩散的、名为惊艳的涟漪。
“姐姐……”
他低声唤道，嗓音比被温泉水浸润过还要沙哑低沉几分，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难以置信的温柔。
“……你好美。”
这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很慢，仿佛是从胸腔最深处小心翼翼地捧出来，带着滚烫的温度，落入这温泉之中，瞬间激荡起比水面涟漪更汹涌的波澜。
我脸颊上的热度骤然攀升，几乎要胜过周遭的泉水。下意识地想侧身避开他过于直白也过于专注的凝视，身体却像被那浓稠的目光定住，只能微微垂下眼睫，感受着心跳如擂鼓。
这份赞美与珍视，比任何言语都更动人心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蜜而紧绷的张力，仿佛轻轻一触，便会迸发出更绚烂的火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平复某种汹涌的情绪，眼底的波光渐渐被一种更为深沉的温柔所取代。他稍稍退开些许，给了彼此一点呼吸的空间，但目光依旧缠绕在我身上，带着未褪的炙热。
“好了，”顾亦辰的声线比平日更显低沉柔和，带着一丝情动后的沙哑，他将话题轻轻拉回，“如果还是有些不确定，我们可以简单聊聊家宴的事？”
我睁开眼，对上他水光潋滟的眼眸，心跳依旧有些失序，只能轻轻点头。
他并无说教姿态，只是如同分享心得，声音在氤氲水汽中显得格外熨帖：“与长辈相处，贵在真诚。倾听有时比表达更重要。”他目光沉静地看着我，带着全然的信任与鼓励，“林知意，你本身的样子，就足够好。不需要刻意改变什么。”
心下动容，我微微颔首，唇边泛起一丝无奈又感激的笑意：“顾老师，这算不算是考前心理疏导？”
他闻言，眸色在氤氲水汽中又深了几分，唇角勾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是奖励。”他低声纠正，嗓音磁性而迷人，“或者，是充电。”
话音未落，他再次俯身，这一次，吻轻柔地落在我的额头，带着无比的珍视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意味。不同于方才那个带着试探与惊艳的吻，这个吻更显克制，却也更显情深，仿佛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至于更深入的实践指导……”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那眼神深邃，仿佛藏着未尽的话语和只可意会的承诺，尾音悄然隐没在夜色与水声里。
他没有说完，但我分明从他骤然转深的眸色里，读懂了那份专属的、带着无限遐想的暗示。那一眼，已足够让脸颊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再次攀升，心弦微颤。
温泉暖融，夜色醉人。先前关于家宴的些微忐忑，早已被这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与亲密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全然接纳和支持的安定感。
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那个关于七年执着的问题，在此刻安宁美好的氛围中，自然地浮上心头：“顾亦辰，你花了七年走到我面前。这漫长的过程里……可曾有过一念，想要放弃？”
他揽在我腰侧的手臂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紧。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声音带着回溯过往的渺远。
“有过。”他坦诚道，目光温柔而专注地落在我脸上，“在你研究生毕业那天。”
我讶然，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他唇边泛起一丝极淡的、带着自嘲的弧度：“看到了你的毕业照，笑容那么明媚，站在阳光底下，身边是同样优秀的同龄人。那一刻我想，我的执着，对你而言会不会只是一种遥远的负担，甚至是一种……打扰。”他顿了顿，揽着我的手臂传递过坚定而温暖的力量，“但第二天醒来我就知道，我放不下。顾亦辰必须变得足够好，好到能配得上站在那样的光芒身边，而不是让光芒因他而黯淡。”
这个答案，像最温柔的暖流，悄然漫过心田，带来一阵酸软与悸动交织的暖意。原来在那久远的、我未曾参与的时光里，他曾经历过这样的挣扎与确认。
我轻轻靠向他，将侧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聆听着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低语：“幸好……你没有放弃。”
他低下头，下颌轻抵我的发顶，无言。却有一声极轻的、如释重负的叹息，融入静谧的夜色之中。他原本置于池边的手悄然握紧，那悄然泛上耳根的薄红，在朦胧的灯光与水色映照下，无所遁形，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感受着他无声却厚重的珍视，体会着自己胸腔里难以平复的、为他而起的震荡，前路的未知仿佛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坚定的光晕。
星河在上，温汤在下，他在身侧。此刻，便是心安。
读者：所以温泉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者：晋江不允许说的那种[狗头]
顾亦辰：说了这章就要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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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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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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