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期已经开始了将近一个月了，高三的学生们本就会参加大大小小各种联考，光是最近这段时间，学校就组织了不少小考，当然祁寒的成绩很不理想。徐辉得知祁寒的成绩后没少在自己的办理说祁寒的坏话，祁寒也没计较。一次两人在走廊里碰到，恰巧最新一次小考的成绩刚出，徐辉不禁嘲讽。
“哟哟哟，这谁啊？只会打架的学渣啊？哈哈哈，会打架有什么用？没有文化多可怕。”
“你能好到哪去？在这嘲讽我？”
“至少比你好，有本事你考过我啊？”
一天早上，谷怡站在讲台上，宣告下周一将进行一场全明城中学组织的大联考。陈然趴在桌子上连连叹气，祁寒低着头玩着笔，眼神不知锁向某处，陆昭背靠在椅子上，望着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林千夏双手环抱，嘴角微扬，轻笑一声，阮念紧张地攥紧手，盯着桌子上的笔记本。
为了备战大联考，原先喧闹的走廊寂静了许多，更多的同学利用起课间刷起了题，就连原先十分活跃的陈然也老老实实地坐在课桌前死磕着眼前的练习题。祁寒侧靠在墙边，随意地地翻着厚厚的一轮复习资料，时而用红笔在资料上花上几笔，抬眼时望见非同寻常的陈然不禁调侃一句。
“现在那么认真了？”
“全市统考，我们明城一中是要面子的，这几年那个私立的学校抢了优秀生源，风头都快压过我们了，身为明城一中的一员，当然不能拖后腿啊。”
说话并没有使陈然的眼睛离开题目，笔尖仍然飞速地在草稿本上滑动。看着陈然认真的样子，祁寒也没再打扰，继续翻阅着复习资料。上课铃声响起，各科老师走进教室，看见如此般的学习氛围，满意地点点头，课堂上，同学们也更加专注。
中午回到宿舍，陆昭突然递给祁寒一本笔记本，祁寒随意翻了几页，标准的红黑蓝三色笔记，字迹工整看得十分舒服。祁寒疑惑地望着陆昭，举起笔记本晃晃。
“我的笔记，借你看看，谷老师嘱托我关照一下你，我也没给人辅导过。”
“那谢谢了。”
祁寒低着头翻着笔记，时而啧一下嘴调侃陆昭。相较于那厚厚的复习资料，陆昭的笔记简洁明了、重点清晰，甚至还有典型题目——这些题目是陆昭从各种练习册里工工整整才剪下来贴好的。祁寒不禁感慨陆昭在学习方面很有天赋。
晚自习结束回到宿舍，祁寒和陆昭洗漱完后，各自坐在桌前。宿舍里的两盏台灯亮着，一盏在左，一盏在右，像两座孤岛漂浮在夜的海洋中。灯光不甚明亮，却足够将书页上的文字照得清晰可辨。陆昭正刷着卷子练练手感，祁寒翻看着陆昭的笔记本。
夜深了，宿舍楼里其他房间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唯有这两盏灯还固执地亮着。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车声，或是远处建筑工地上机械的嗡鸣，但这些声音似乎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外面，无法侵入这个被灯光笼罩的小小空间。
墙上的时钟悄无声息地走过了一个数字，但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安静的夜里，时间仿佛失去了它平常的意义，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笔尖划过的声音和偶尔响起的轻叹或低吟。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那宁静，祁寒皱皱眉头拿起手机，看清联系人名后便接通了电话，快步走向阳台带上了阳台的门。阳台的门隔音效果不错，原先被铃声打扰到抬起头的陆昭重新盯着试卷。他右手执笔，不时在草稿纸上划拉着什么，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祁寒回来时脸色有些奇怪，陆昭有所察觉，但也已深，疲惫感席卷而来，陆昭无力再细细追究。祁寒收拾好资料和桌子，望向已经困得正揉着眼睛的陆昭。
“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嗯。”
陆昭疲惫地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祁寒沿着台阶爬上床躺下了。
晨光初透，校园里已有了动静。学生们从宿舍楼里涌出来，三三两两，却又汇成一道不绝的人流，向着教学楼的方向去。他们大多沉默着，手里攥着笔袋或是几本复习资料，脚步或急或缓，却都朝着同一个目的地。
有个高个子的男生边走边翻着笔记本，嘴唇微微翕动，默背着什么。他的眉头紧锁，几乎要撞上路边的梧桐树，幸得同伴拉了一把，才免去一撞。那同伴摇摇头，将他手中的笔记本合上，说了句什么，两人便都笑了，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些。
教学楼前已经聚了不少人。有的独自站在角落，闭目凝神；有的围成小圈，互相提问着最后的重点；还有的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投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特殊的紧张，无声却又无处不在，像是暴雨前低垂的云层。
铃声响起，人群开始移动。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混杂着低语和呼吸声，形成一种奇异的韵律。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考场，确认座位，然后坐下，将笔放在桌角，像是战士放置他的武器。
考场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监考老师拆封试卷的细微声响。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那叠白色的纸张，仿佛它们是什么圣物，或是审判书。试卷分发下来，顷刻间，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起初是迅疾的，带着几分试探；随后节奏开始分化，有的人越写越快，笔走龙蛇；有的人则时而停顿，思考良久才落下一笔。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也照亮了学生们专注的侧脸。有人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有人无意识地咬着笔杆，有人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解题的钥匙。时间在笔尖下流逝，墙上的时钟指针不慌不忙地走着，对某些人来说太快，对另一些人来说又太慢。偶尔有翻页的哗啦声，或是轻微的叹息，打破这片专注的寂静。
最后十五分钟的提示响起，考场里的气氛陡然一变。有人加快速度，笔下如飞；有人开始检查，目光在试卷上来回巡视；还有人似乎已经放弃，静静地坐着，等待结束。
终考铃响，笔必须放下了。试卷被收上去的那一刻，各种情绪同时释放：有如释重负的叹息，有懊恼的低呼，有自信的微笑，也有不确定的忐忑。学生们陆续起身，走出考场，重新汇入人流，但此时的脚步已经不同来时，有的轻快，有的沉重。
晨光依然明亮，照耀着每一个走出考场的人，不分成绩好坏，不论发挥如何。这一刻，所有人都经历了同样的仪式，完成了又一次成长的淬炼。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声响起，学生们三五成群地涌出教室，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有的满面红光，兴奋地比划着，大声复现自己的解题思路，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有的则只是安静地笑着，眼神明亮，脚步轻快，享受着这份纯粹的、无需思考的轻松；还有的拍着胸口，对同伴说：“总算熬过来了，我手心里全是汗。”
他们像退潮后的海水，喧哗着、簇拥着流过走廊，将沉重的包袱彻底卸在了身后的考场里。谈话的内容迅速从“最后那道题”转向了“晚上去哪吃”、“回去一定要睡个天昏地暗”。压力被抛却，未来短暂的快乐近在眼前。
祁寒伸着懒腰走出考场，恰好在走廊上遇到陈然。陈然见到“熟人”兴奋地向其冲去，巨大的冲击力害的祁寒差点没站稳脚。
“祁哥，感觉怎么样？我觉得我这回发挥超常。”
“那很棒啊？我的话，还好吧。”
两人边随着人流朝楼梯口走边聊着天，沿楼梯到楼下后，两人看见了陆昭。陆昭看见两人，向两人走来，突然，裴砚书不知从何蹿出来。
“那个陆昭，那个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可以用配速法吗？”
“可以。而且会比常规方法简单。”
“太好了！谢谢！”
得到陆昭的认可后，裴砚书兴高采烈地离开了，望着裴砚书的样子，祁寒微微皱起了眉头——一道题做对了，那么高兴吗。食堂与大门口的方向是反的，身为走读生的陈然竟跟着祁寒和陆昭两人往食堂的方向走——陈然想告诉陆昭自己这回超常发挥，想求陆神的夸奖。
“陆神，我这回肯定超常发挥了。”
“哦。”
“没什么表示吗？”
“你想要什么表示？”
“比如说，夸奖一下。”
“你真棒，继续加油。”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陈然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祁寒在一旁捂住嘴笑了一声——那么敷衍的表扬就那么高兴了？
“你呢？”
祁寒四处张望，周围没有别人了，随后手指着自己。
“你问我？”
“不然呢？”
“额，还好吧。”
“还好就好。”
“…….”
祁寒佯装猝死的动作后对着陆昭翻白眼——这家伙怎么这个样子。
各个办公室里，老师们坐在电脑前，右手食指近乎本能地重复着点击、拖拽、打分的动作，流畅而迅速。偶尔，遇到一份字迹潦草或答案奇特的试卷，滚轮滑动的速度会慢下来，那只握着鼠标的手会微微停顿，眯起眼睛试图看懂“匿名答卷”的真正含义。有时，他们会无奈地摇摇头，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伴随着键盘上一次沉重的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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