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还未结束。
谢檀就提前回了房,谢檀只觉心里闷闷的。
不知是心里闷,还是屋里闷。她呆不住,命人在院子的水池边摆了张凳子。
谢檀百无聊赖地倚着水池栏杆上,她碾碎糕点,投入水中,鱼群逐食纷纷朝糕点碎处游去。
天色很暗,周围虽有灯火,水面还是昏暗不清,这个平常谢檀不惜的瞧上一眼的池子,现在却成了她解闷的地方,只不过谢檀完全看不清。
看着鱼群为那几块糕点碎争抢不休,谢檀索性将糕点整块掷进水池里。
谢檀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错。能让一个平时对她爱搭不理的人,今日对她热情的异常。
她重活一次还能改变周围人性格不成?这猜想未免太过于离谱,谢檀是万万不信的,可今日所作所为也不像谢闻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手中摆弄手腕上的珍珠手串,几颗圆润饱满的珍珠在她掌中翻来覆去。
谢檀想不明白,索性将手中的珍珠朝水池里一丢,鱼群感受到水波,被惊到忽的一拥而散。
不过当下,和谢闻的异常比起来,更让她害怕的应该是习字。
谢檀与她写的字称得上是相见不认识,她自小学练字,学了十多年,一手烂字还是毫无改变。
谢檀完全不精于书画,尽管她前世当了政,谢檀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的字别人兴许看不懂,所发政令都是由心腹为她代笔。
谢檀思绪乱成一团,她索性不再想这些,和谢闻比起来还是练字更可怕,就算再怎么样谢闻也不会杀了自己,可习字不同,字迹不工整,重写,着墨太厚重,重写,写出来的字用劲不够,重写。
这种痛苦,可与凌迟相比较。
翌日清晨。
郑鱼派来的人在谢檀清醒之前,就在门外等她。眼前的几个站在门外恭敬候着她的婢女,谢檀也不知道到底闹哪样。
“你们要做什么?”谢檀问。
几个婢女中为首的一个为她解惑。
“主母的吩咐,命我们将姑娘衣物被褥搬去云居阁”
谢檀问:“桃玉呢?”
婢女说,“桃玉姑娘,在云居阁为姑娘收拾屋舍。”
谢檀不用猜就知道这事是谁干的,父亲从不管她,祖母远在利州且从不理家宅事,母亲也没这般心思,想来能干出这事的除了她的好兄长,便是她的好兄长。
谢闻究竟要干嘛?谢檀是猜不到。
但郑鱼的人已经过来了,屋子也快收拾好了,现在拒绝想是来不及了。
“去吧,”谢檀一个递了个无奈的眼神给婢女,她嘱咐道,“简单衣物首饰便好,被褥其他的便罢了。”
谢檀不可能长时间和谢闻待在一起,就算谢闻同意与愿意她长久住在一起,谢檀也不会愿意。
再者说,云居阁与她所居相隔实在是远,搬一大堆东西过去,又要搬一大堆东西回来,婢女们搬来搬去,来回两趟就算婢女们不嫌累,谢檀也嫌麻烦。
等到谢檀装扮好,日头也升起来了。
谢檀不紧不慢地看书,另一只手端着茶杯,悠然喝着茶,她并不着急。
“姑娘,”一旁的婢女提醒她,“日头要盛了。”
谢檀好整以暇地看书,还宽慰婢女们,“都不要急,你们也坐。”
搬过去这事,既是谢闻提出,那就得让他亲自来,谢檀的东西不多,几身衣服,几只钗子,几个小姑娘拿也是轻轻松松。
她对一个婢女招了招手,“告诉长公子,对他说,若他不来,我便不去,我要他亲自来接我,迎我过去。”
这理由虽称不上好,够用便是可行。
一个时辰后,人没到,也无人来问。谢檀本以为谢檀是生气了,或是知难而退,放弃不来了。
正准备令人把东西重新放回去,居室的门就在外被人重重推开。
刚坐下没一会的婢女们,无奈再次起身。
许是被谢檀气的,谢闻脸色算不上好。
谢檀抬眼玩味看着他:“哥哥,早上安啊。”
“知瑜也安。”谢闻明显不太高兴。
细看谢闻更多的却是疲累,他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极重,像是一夜没睡。
谢檀安慰自己,这绝非是她的问题,她又没有硬逼着谢闻必须来,。
“东西,拿来。”谢闻言简意赅。
谢檀朝婢女招了招手,婢女上前后,她示意谢闻拿住。
看着谢闻那张发白脸,她笑着说,“在这。”
一路上,谢闻没说话,谢檀也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
进了院门,谢闻喜静,院子小,周围人也少,院内伺候的人更是没有。
桃玉先跑出来,迎了上去,“姑娘。”
谢闻将手上的包袱交给桃玉,接着就走。
看谢闻太累,谢檀也没拦他。
“姑娘这院子太小了,”桃玉嫌弃地看了看周围,“屋室也太小,这让姑娘怎么住。”
能怎么住,无非是吃饭睡觉,还能怎么住,住房顶上吗?
谢闻就算不是谢氏血脉,但在外面也是家人,桃玉这话让人抓住把柄,肯定要被人好好编排一番。
谢檀坦然面对,说道,“有可遮风挡雨的屋室,有可吃饭的桌椅板凳和可以入寝的床,我觉得很好,哪里委屈?”
桃玉委屈巴巴说,“这里就是不好,住的没有我们院大,下雨了肯定潮。”
“不准说这里不好,”谢檀训斥道。
为自家姑娘说话,反倒还被训斥。
桃玉道,“奴婢没有此意,只是院子比起姑娘住的实在是小,也没人伺候,姑娘怎么能住好。”
“我知道你不是有心,”谢檀耐这性子解释,“若今日这话被有心人听到,在别人口中,我便是别人口中,拜高踩低,不尊兄长之人。”
听了这话,桃玉也反应过来。她观察了下周围,见周围无人,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桃玉自省说,“奴婢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会给姑娘招惹祸事的。”
反省也没过几秒,这小姑娘就忘了,拉着谢檀去了她的屋室。这屋子整体很好,但要与她的相比,确实是小。
替她收拾好后,桃玉依依不舍,“奴婢不在的日子,姑娘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话听的谢檀云里雾里。
不在?何为不在?桃玉被赶出门了?
“姑娘不知道?”桃玉道,“长公子向夫人说了,春闱结束之前,院子里不许人伺候,以免被打扰。”
这事谢檀还真不知道,不许人打扰?她不是人吗?
“你先走吧。”谢檀对桃玉道。
多年在一起,要分开几个月桃玉是不舍的,“姑娘……”
谢檀给了她个放心的眼神,“我会照顾好自己,等我回去,带你出门踏青,好不好?”
自家姑娘和踏青比起来,还是自家姑娘更重要。
“姑娘,敷衍我。”桃玉委屈道。
谢檀安慰了她好一会,才把这小姑娘送走。
谢檀也知道,她绝对不能留在这。谢闻现在不愿让她出去,她闹一闹,闹到谢闻不耐烦时,她自然会心甘情愿放她出去。
谢檀脑中生出一计,她这屋子不宽敞,谢闻的宽敞啊。
脚踏进谢闻屋室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药香味,闯进谢檀的鼻腔。见到谢闻时,他手握一本书,聚精会神看着,没注意有人进来。
谢檀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书,关心道,“哥哥生病了?”
看着面前面色红润,全然没了早上的疲惫,气稳神闲的谢闻,谢檀不确定她有没有膈应到谢闻。
谢闻不耐地说,“没有。”
对这话,谢檀持半信半疑状态。
毕竟,谢闻生病和受伤时从不对家里人说实话。
前世谢闻夜宴众目睽睽之下被刺杀,谢闻手臂为了挡刀被划伤的**裸暴露在她眼前。
谢檀好心好意关心谢闻,
问谢闻,“疼不疼?”
谢闻死鸭子嘴硬,看着渗血的伤口,扯谎说,“我不疼。”
谢檀好心,可人家不领她这份情,谢檀又有什么办法。
谢檀见谢闻一如既往不领情,说道,“最近风大,只是开了春,晚上还是会冷,就算没有生病也要防这些。”
“嗯。”谢闻点了点头。
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
嗯什么嗯,一天到晚问什么都只知道嗯嗯嗯!谢檀心里止不住抱怨,只有别人提醒他的时,他才知道,每次都知道,病却一个接一个。
此时正是惹谢闻不快的好时机。
“我要换屋子。”谢檀理不直气也壮。
谢闻微微抬眼问:“想要哪间?”
“这间。”她强调,“就要哥哥住的这间,哥哥要拒绝我吗?”
谢闻没急着应答,他想了一会,点了点头,“好。”
谢檀问:“哥哥就不恼?”
“我为何生气?”
常言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谢檀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谢闻这种生来就要干大事的人,想的都和普通人不同。
谢闻抬眼,看着她,“也要我为你搬?”
“我说了哥哥帮我?”
谢闻不假思索道,“会。”
事实证明,谢檀还是小看了她这个哥哥,也低估了这种干大事的人,谢闻身体力行,说搬就搬,毫不拖沓。
一个人,几个时辰不到。把被褥衣物,堆成山的书本通通搬走。搬完后,还帮谢檀将东西重新收拾好。
有这动力,谢闻真的是做什么都会成功。
但谢檀没想到,谢闻没给她准备被褥枕头。虽入了春,也只有白日暖和,到了晚上就如同早秋的清晨一般。
谢闻住处没什么仆人,找个人都找不到,谢檀也不愿为被褥跑远。
谢檀今日第二次推开谢闻的门。
她理不直气也壮,“被褥。”
谢闻没懂,“什么?”
“哥哥没有给我准备被褥。”
“你没拿来?”
谢檀不仅没拿,从始至终,而且都没打算过和谢闻住在一起。
“哥哥有两个,分我一个不行吗?”
谢闻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他见过借食,借水,甚至是战场上借刀,都没有见过借贴身被褥的。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胡闹的的时候。
谢闻也没办法,还能怎么办。
谢闻当即果断拒绝,“不行。”
或许是谢檀上辈子习惯了对她百依百顺的谢闻,现在多少不太适应。
想到前世,谢檀有些不高兴,谢闻百依百顺的那人并不是谢檀而是手握权势的谢皇后。
谢檀有些生气,她质问道:“那我和哥哥睡一起?”
谢闻眼神不可察觉的暗了暗。
“只要知瑜不嫌弃,哥哥倒是不介怀。“
刚才还说不行,现在又说可以。
谢檀心骂,这人简直无耻,太无耻。
谢檀好胜心也起来了,赌气一般说:“哥哥既不嫌我,我又怎能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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