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别吵了。”最后还是雅雅开口打断了他们。
荆乘星回头笑着看她，“我们没有在吵架啦。”只是他单方面在鄙视关渡我而已。
原雅看着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笑了笑，“嗯，我理解你关心豆豆，但他比较特殊。”她低头看了一眼豆豆又看向关渡我，“……并不是他不称职。”
“啊好好好！”荆乘星示意她打住，“我知道了，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当面揭人家小孩子短什么的还是算了，我也没兴趣听。”
原雅无奈地笑笑又低头和豆豆说话去了。荆乘星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发现这小孩确实对外界没多大反应。大部分时候都是原雅一个人在说，豆豆偶尔“嗯”几句。
自闭症吗……？荆乘星想。好像情况不是特别严重的那种。
他又看了一眼关渡我，心想。
……那可能确实是错怪他了。他心虚地移开视线，纠结了一小会还是凑过去小声对关渡我说。
“那个……对不起哦，我刚才好像误会你了。”他心虚的很，看起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关渡我诧异了一瞬，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摇了摇头。
其实说实话……他也不太了解这孩子。
荆乘星感觉他应该确实没有生气，看了一眼豆豆悄咪咪举起手掩住脸跟他提建议。
“虽然我不太了解自闭症这玩意哦，但我总觉得你这么跟他礼尚往来的，”他在嘴上比划了个拉链又看了一眼豆豆，“……真的不会让他更自闭吗？”
他看豆豆对原雅的话还是有反应的，顶多高冷小霸总似的话不多，但多骚扰骚扰他应该也能让他多开口——就怕小闷葫芦对着个大闷葫芦，两个都三棒子敲不出来一个屁。
“……”关渡我沉默着。
他不清楚前人怎么跟这孩子打交道的，但看情况恐怕也跟现在差不多，否则小孩子心思敏感早该察觉不对劲了。
关渡我想了想，在心里叹了口气，接受了荆乘星的提议，“……我知道了。”
好歹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能光接替了这人的荣华富贵又扔着他的孩子不管。
……至少他自己的道德过不去。
荆乘星看着他笑了笑，“这就对了嘛。”他想了想，“我知道你们霸道总裁工作忙，但你好歹跟他解释两句吧，小孩子最看重的就是态度了，这点我能打包票的！”他竖起大拇指对关渡我眨了眨眼。
哦？自身经验吗？关渡我看着他有些无奈地想。那边的原雅见豆豆一直盯着荆乘星，不由得疑惑，“怎么了？”
豆豆回过神低头想。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说话声音挺小的？他又抬头看了关渡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说的话倒是挺对。
病房里的电视突然亮了起来。荆乘星注意到扫了一眼，上面是一对正在暧昧的……他仔细看了看。好像是同性情侣？
他不感兴趣地转头问，“你们谁开的电视啊？”
房间里两人同时摇头。
“？”荆乘星一愣，看了旁边毫无反应的关渡我一眼，指着自己，“……难道还能是我开的啊？”他连遥控器在哪都不知道。
他又转头看向屏幕，没想到视频画面一转就突然开始滚起床单来！
“哎哟喂！”病房里同时响起他和原雅的惊呼。荆乘星捂眼转身结果换了重心他右腿下意识发力疼得一软，“啊嗷……！”连人带拐杖一起歪倒下去。旁边的关渡我手快捞住他，但拐杖就没那么好运了，“砰”一声砸在地上吓得荆乘星眼睛一闭。
“疼疼疼……！”
在令人尴尬的背景音里，关渡我皱起眉。他听见原雅在那边低声喊，“豆豆你自己捂住另一只耳朵啊……！”他看了她们一眼，小孩这会被抱在怀里，眼睛耳朵被三只大小不一的手捂得严严实实。
他略过正放着恶俗视频的电视看向怀里的荆乘星，“我先扶你去坐。”荆乘星也顾不上什么身材好不好的了，痛苦着脸连连点头。
关渡我扫了一眼掉在旁边的拐杖，松开一只手用脚撩起拐杖一颠就拿到了手里，自己代替了它的作用，“走吧，小心点。”
荆乘星被他扶着在沙发上坐下，“嘶……”
视频还没结束，荆乘星往后一躺不小心又瞥到了内容，崩溃地在呻吟声中两眼一闭。
“这是要干嘛……”他顿了顿，不对，睁开眼“啧”了一声坐直。
这视频不是正常播放的吧。
——这怎么可能过得了审？
他转头看着关渡我在房间里找遥控器，“你有什么头绪吗？”
关渡我看了一眼电视，尴尬的内容在他眼里激不起什么波澜。他收回眼神想了想。
“这视角看起来更像是自己录的。”
“是嘛？”荆乘星一愣，思考起来，“可一般人就算有这种喜好也不会公然播放吧，这不是败坏自己名声吗？”
关渡我也在思考，“除非……”
“有人故意的？”三个人异口同声。
荆乘星一愣，看了一眼也跟着说话的原雅又看向关渡我，没绷住笑，“咳……也行，一起聊聊也好。”
倒是省的尴尬了。
“不知道其他病房是不是也这样。”荆乘星好奇没忍住又扫了一眼电视，发现那视频竟然循环播放起来了。他有些嫌弃地移开眼。
答案并不难猜。关渡我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遥控器对着电视试了试，但没什么反应，“我去吧，你们都不方便。”
“好。”荆乘星比了个ok，想到什么蠢蠢欲动，“我上网看看吧，出了这么大的事，网上肯定有动静。”他一摸裤兜才想起来自己穿着病号服，“……呃，不对，我手机好像昨晚落家里了。”
“在你病房里，”关渡我已经放下遥控器走到门口了又停步回头，“我待会顺便拿给你。”
“好哎！”肯定是他哥拿来的。荆乘星看关渡我走出门挥了挥手，“慢走不送哦！”他放下手看向原雅，“……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有了转移注意力的东西，背景令人尴尬的声音存在感也没那么强了。原雅对他笑了笑，“我叫原雅。 ”
荆乘星又看向她怀里还没有被放开的豆豆，“那他叫什么？”
“他……呃。”原雅忽然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豆豆，“……我也不知道。”
荆乘星疑惑，“什么叫你也不知道？”他顿了顿，想到荆崇越对阮轻轻的诡异态度。
……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底层逻辑吧？
“嗯，就是……”荆乘星回过神听原雅解释，“家里的管家一直都这么叫他。我也没有听他叫过孩子的大名，所以……”
“哦，这样啊。”荆乘星放松下来，“那还不简单。”他看向豆豆，“让他自我介绍一下不就行了。”耳边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荆乘星尴尬地闭上眼。
……差点忘了那恶俗玩意还在播呢。
他捂脸摆了摆手，“算了……我看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把这玩意关掉吧。”讲话的时候时不时传来这种声音实在是要命。
荆乘星伸手捞过关渡我放在旁边的拐杖撑起身，走过去拿起遥控器又对着电视试了试，还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皱起眉打量着遥控器，“坏了吗……”他放下遥控器又去拔电视机的电源，一根不落。
可当线路都晃荡在了空中，耳边却依旧响着不堪入耳的声音。
“……”荆乘星闭上眼。
有点诡异了啊。
原雅在后面看着他站了好一会没动，疑惑，“怎么了？”
荆乘星挪开一步把插座露出来，看着原雅也愣在原地，崩溃地笑笑。
“原来外星人降临地球后干的第一件事是这个啊，呵呵……”他有些呆滞地笑着，“来交……流培养来了是吗？”他中途顿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意味深长。
原雅感觉自己的脑子也萎缩了一下。
关渡我这时候也拿着荆乘星的手机回来了。
“怎么起来了？”他往荆乘星旁边一扫发现了插排上没有线，走过来把手机递给他，“……关不上是吗？”荆乘星接过。
他看起来好像不意外。荆乘星点头打开手机看电量，“其他地方呢？”
“一样的。”关渡我想了想脱下西装外套随手盖在电视机上，垂眼看着荆乘星。他试探着加了一句，“而且外面那些人……”他故意顿了一下，观察着少年的反应。
荆乘星察觉到了猛地抬起头跟对暗号似的，“都跟假人模特一样？”他看见关渡我跟堵墙似的往后面一缩，被墙壁冻得一激灵又站直了，“嘶……”他低头用手背搓了搓后背。
才发现这家伙长得好高啊……荆乘星心想。面无表情还怪有有压迫感的。
关渡我看少年被他吓到，神色也软化了些退开一步垂下眼，“抱歉，只是把电视盖上而已。”他声音放轻了些。
心里终于确定了荆乘星和他是同类。
反倒是荆乘星看关渡我不正面回他话心里又拿不准了，看了他一眼心想。
……把他的话当疯话了吗？
还有这哄情人一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荆乘星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追问，回头看了一眼电视，“……还真有用啊。”他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可惜我身上没有多余的衣服。”不然也不至于刚才完全不考虑。
——他总不能去扒原雅和豆豆的衣服吧。
原雅看着被盖住的电视终于松了口气，放下手看了豆豆一眼，他揉着眼睛，虽然耳朵还是能听到那些声音，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手酸，这里也没有耳塞。
“我看看哦……”荆乘星低头重新开了手机点开娱乐软件，进去首页第一篇就是他想找的，“有了！”他把手机举到关渡我面前，男人扫了一眼。
——内容大致是说视频的两个主人公都是近期同一部戏的演员什么的。关渡我顺势说，“要不你发给我吧。”他这次顺理成章的提出了交换联系方式。
“好！”荆乘星也是下意识答应了才反应过来。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联系方式最后还是给了。他想了想又看向原雅，这次关渡我识相地让开一步，听少年问她，“我也发给你？”
原雅点了点头，他们三个交换了联系方式。中途豆豆出声说，“……我也要看。”被他们三个三票否决，只能又当回小闷葫芦。
荆乘星挨个把刚才那篇发过去，又坐回沙发思考。他自己已经看完了，但比起内容他最关注的还是这个视频是以什么手段放上来的……竟然除了物理隔断视线之外都没有用。
荆乘星看坐在旁边的关渡我也放下了手机，问他 ，“现有的技术能做到这样隔空施法吗？”他指了指电视。
——由于循环播放太多遍，这尴尬的声音现在已经没办法影响到他们任何人了。
关渡我也跟着看了一眼电视，“……全息可以，但目前不清楚范围多广，如果范围太大，”他垂下眼，“我们就要考虑物理层面之外了。”
“哎？”荆乘星有些惊讶，“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呢？”
提起这个，关渡我心情有些复杂，“……以前曾是。”
只是自从他穿越来这个无面人的世界后，什么唯物主义都不作数了。
“所以说这个世腐界真的有魔法和超自然？”荆乘星眼睛一亮一激动摆腿又扯到了伤口，“嘶”了一声还是继续说。
“那我岂不是可以当魔法少男什么的了？跳舞施展爱的魔法轻轻松松打败怪兽？”他因为腿伤只能用手比划，显而易见的兴奋。
关渡我一下子也伤心不起来了，没忍住轻笑，“……嗯，都可以。如果真的有的话。”
“为什么……是魔法少男？”豆豆突然开口。荆乘星转头看向他理直气壮地一拍手。
“轻松啊！我不是说了吗？你想啊，跳舞转个圈圈就能轻松解决的事，总比在地上摸爬滚打看似真男人不回头看爆炸实则背后衣服都烧没了的样子要好吧？”
豆豆：“……”无法反驳。
他皱着眉低下头，还没发育的小脑壳里第一次冒出来了一个堪称奇怪的疑问——
为什么到他这个岁数了还能这么幼稚？
他捏紧了自己的小手……感觉好像有点不开心，但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豆豆，怎么了吗？”原雅在旁边探头问。
豆豆摇了摇头，“没事。”想了想又欲盖弥彰的加了一句，“我能管好自己的心情。”
“噗。”荆乘星笑出声。这小孩眼里的情绪就差直接写脸上了还在装没事呢。
其他两人疑惑的看了一眼荆乘星，他察觉到耸了耸肩表示没事。原雅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豆豆，“好吧。”
荆乘星笑着回头朝关渡我招了招手凑到他耳边，“……这小孩心里估计嫌弃我是个幼稚鬼呢。”他悄声说着扫了一眼豆豆。
关渡我转眼看着他，觉得他应该不是在生气，想了想也跟着放低声音。
“也许没有呢，他性格挺成熟的。”荆乘星和他对视着眨了眨眼，“那不是更奇怪了吗？”他想了想，总觉得言不达意，“就是……”
“一个小孩，性格再怎么成熟，他也是小孩吧？”荆乘星指了指自己，“……就像我，你会觉得我真的跟小孩一样无知吗？”
关渡我回忆了一下，“绝不至于。”至少就他的观察而言，少年逻辑思维绝对算得上正常。
“对嘛，”荆乘星理所当然地应下，又扫了一眼豆豆——他恢复了小霸总的样子，原雅在一旁无奈地沉默着。
“何况他看起来就是天才儿童的样子啊，或许周围的人也都会夸他成熟这点。”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或许常人的幼稚对他来说才是最难得的东西呢？”
关渡我愣了一下。
“所以我觉得他那副样子根本就是在嫉妒我！”荆乘星皱着眉捶了一下手心，低声控诉。
……刚想夸他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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