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南方飘起了细雪，细碎的雪花落在香樟树叶上，很快就化了，只在枝桠间留下点点湿痕。晓鱼抱着刚从医务室拿的感冒药，往教室走时，看见赵然正蹲在走廊里，把一摞同学录往书包里塞，指尖冻得通红。
“你在收拾东西？”晓鱼走过去，把手里的暖手宝递给她——这是早上顾行塞给她的，说“女生手凉，拿着暖一暖”，此刻她还能感受到暖手宝残留的温度。
赵然接过暖手宝，笑了笑：“是啊，明天就要转学了，去北方跟我爸妈一起住。”她翻开一本同学录，里面已经写满了字迹，唯独最后一页空着，“这是给……给我暗恋的人的，我想今天放学，把这个给他。”
晓鱼看着那本空白的同学录，想起自己藏在素描本里的第三十八张画，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你准备跟他告白吗？”
“嗯。”赵然点点头，眼里带着点紧张，又有点期待，“顾行说，喜欢就要说出口，哪怕会失败。上次他帮我改话剧脚本的时候，还跟我说，别像他一样，把话藏在心里。”
晓鱼的心跳顿了一下，原来顾行也跟赵然说过这些。她想起暴雨天顾行没送出去的伞，想起运动会上没递到顾行手里的温水，想起被换掉的话剧脚本——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像雪一样，落在心里，化了又积，积了又化。
“那你加油！”晓鱼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里却莫名有些羡慕，“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
赵然笑了笑，把同学录放进书包：“借你吉言。对了，我听说你喜欢顾行？他也喜欢你，你们怎么都不说啊？”
晓鱼的脸瞬间红透，像被雪冻红的苹果：“别乱说，我们就是普通同学。”
“才不是呢。”赵然眨了眨眼，“上次我改脚本的时候，看见顾行抽屉里有好多便利贴，上面全是写你的，什么‘晓鱼今天穿了白色毛衣’‘她画画时会咬笔头’，比我的同学录还认真。”
晓鱼愣住了，手里的暖手宝差点掉在地上。原来顾行的便利贴，真的是写她的？她想起上次在天台捡到的那张便利贴，想起顾行慌乱藏起来的样子，心里突然像被暖手宝烫了一下，又热又麻。
上课铃响了，赵然抱着书包往教室走，走到门口时回头说：“晓鱼，别像我以前一样，等转学了才后悔，喜欢就告诉他啊。”
晓鱼站在走廊里，看着飘落的雪花，心里乱乱的。她掏出素描本，翻开第三十八张画，顾行的侧脸在雪光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掏出笔，在画纸旁边写了行小字：“原来他的便利贴，真的是写我的。”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教室里格外安静，连平时最吵闹的周屿都在认真地写作业。赵然把同学录一张张发下去，让大家写留言，轮到顾行时，他写了满满一页，最后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祝你在北方一切顺利，告白成功。”
赵然接过同学录，眼眶红红的：“谢谢你，顾行。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到现在都不敢告白。”
顾行笑了笑：“不用谢，这是你自己的勇气。”他的目光飘向晓鱼的方向，看见她正低头写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发顶，像撒了把碎雪。
放学时，赵然把那本空白的同学录揣在怀里，紧张地在教学楼门口等暗恋的男生。晓鱼和顾行站在不远处，替她加油。
“你说她能成功吗？”晓鱼小声问，手指紧紧攥着素描本。
“肯定能。”顾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她比我们都勇敢。”
晓鱼抬头，撞进顾行的目光里，那里面带着点温柔，还有点她看不懂的情绪。她赶紧低下头，耳尖发烫，却没注意到顾行悄悄把口袋里的便利贴又往里塞了塞——上面写着“晓鱼今天笑了五次”。
很快，赵然暗恋的男生走了过来。赵然深吸一口气，跑过去把同学录递给他：“这个……给你，我明天就要转学了，里面写了我想对你说的话。”
男生接过同学录，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谢谢你，我会看的。”
赵然红着脸跑回来，拉着晓鱼的手：“他收下了！他收下了！”
晓鱼和顾行都笑了，替她开心。可就在这时，他们看见那个男生走到垃圾桶旁边，随手把同学录扔了进去，然后转身走了。
赵然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晓鱼赶紧抱住她：“别难过，是他不懂珍惜。”
顾行走到垃圾桶旁边，把同学录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赵然：“别扔了，这是你写了很久的心意，值得好好留着。”
赵然接过同学录，哭得更凶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喜欢我……我明明鼓起勇气说了……”
“不是你的错。”顾行的声音有些沙哑，“只是时机不对，或者……他不是那个对的人。”他想起自己抽屉里的便利贴，想起晓鱼藏在素描本里的画，突然觉得，有些喜欢，好像真的只能藏在心里。
第二天早上，晓鱼和顾行去车站送赵然。赵然把那本同学录放进书包，笑着说：“我想通了，虽然告白失败了，但我至少说了，以后不会后悔。”她看着晓鱼和顾行，“你们也要加油，别像我一样，等错过了才后悔。”
火车开动时，赵然探出窗外，挥着手喊：“晓鱼，顾行，一定要幸福啊！”
晓鱼和顾行站在站台上，看着火车渐渐远去，心里五味杂陈。晓鱼掏出素描本，在新的一页上画了个小小的火车站，旁边写了行小字：“赵然的同学录被扔了，她的勇气，我什么时候才能有？”
顾行看着晓鱼的侧脸，掏出便利贴，在上面写了行小字：“赵然走了，她的勇气提醒了我，或许我该早点告诉晓鱼，我喜欢你。”写完后，他把便利贴放进抽屉，看着飘落的雪花，心里默默想着：晓鱼，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告诉你。
窗外的雪花还在飘，落在站台的栏杆上，很快就化了，像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在青春里轻轻消散，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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