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南方总裹着湿冷的风，教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玻璃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晓鱼用指尖在雾上画着小小的香樟叶，目光却总往林柚的座位飘——自从上次话剧脚本被换后，林柚就像变了个人，每天抱着书本刷题到深夜，连课间都在背单词，眼底的青黑越来越重。
“晓鱼，帮我递下那本数学练习册。”林柚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她头也没抬，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着，桌上的咖啡杯已经空了三个，杯壁上凝着的水珠滴落在课本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晓鱼把练习册递过去，看着她苍白的脸，忍不住说：“别刷了，休息会儿吧，身体会垮的。”
“不行啊。”林柚终于抬头，眼里布满血丝，却依旧亮得惊人，“还有三个月就自主招生考试了，我必须考上那所大学，才能跟学长在同一个城市。”她拿起咖啡杯，发现空了，又想站起来去小卖部，却被晓鱼按住了手。
“别喝了，咖啡喝多了对胃不好。”晓鱼把自己的温水递过去，“我陪你出去走走，透透气。”
林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两人走到走廊上，湿冷的风扑面而来，林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晓鱼把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你看你，穿这么少，肯定会感冒的。”
“谢谢。”林柚笑了笑，目光望向操场，“你知道吗？上次运动会，我晕倒的时候，学长还来看过我，他说会帮我留意自主招生的消息。”她的声音里带着憧憬，“我一定要考上，不能让他失望。”
晓鱼看着她的样子，想起自己藏在素描本里的心事，突然觉得有些羡慕——林柚至少有明确的目标，有敢为之奋斗的勇气，而自己，连把喜欢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回到教室时，顾行正在帮周屿整理错题本。自从告白失败后，周屿虽然还是有些消沉，但在顾行的鼓励下，也开始认真学习了。顾行看见晓鱼和林柚回来，笑着挥了挥手：“你们去哪儿了？刚才物理老师布置了道难题，我正想找你们一起讨论。”
晓鱼的心跳瞬间加快，她点点头，拉着林柚走过去。四人围在课桌前，顾行耐心地讲解着题目，他的声音很轻，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晓鱼听着他的讲解，却总忍不住走神，目光总往他的手指上飘——他转笔时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座位了。”林柚突然捂住肚子，脸色苍白地说。
晓鱼赶紧扶着她：“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吹风着凉了？”
“不知道，肚子好疼……”林柚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开始发抖。
顾行和周屿也赶紧站起来，顾行摸了摸林柚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不好，可能是急性阑尾炎，快送她去医务室！”
四人匆匆忙忙地往医务室跑，晓鱼扶着林柚，心里既着急又害怕。医务室的老师检查后，严肃地说：“必须马上送医院，情况很严重！”
晓鱼赶紧给林柚的妈妈打了电话，然后和顾行、周屿一起把林柚送到医院。医生说林柚是因为长期熬夜刷题，饮食不规律，导致急性阑尾炎发作，需要立刻手术。
林柚的妈妈赶到医院时，手术已经开始了。她拉着晓鱼的手，眼眶通红：“都怪我，平时太忙了，没照顾好她……”
晓鱼也红了眼眶，她安慰着林柚的妈妈，心里却充满了愧疚——如果自己刚才能多劝劝林柚，不让她那么拼命，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顾行和周屿也在旁边安慰着，顾行看着晓鱼红红的眼睛，心里有些心疼。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递给晓鱼：“别太担心，林柚会没事的。”
晓鱼接过薄荷糖，指尖碰到他的手，心里暖暖的。她抬头看着顾行，眼里的泪水又忍不住掉了下来：“都怪我，我没照顾好她……”
“不关你的事。”顾行拍了拍她的肩膀，“林柚只是太想考上那所大学了，等她好了，我们一起帮她补习。”
晓鱼点点头，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她剥开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驱散了一些焦虑。
手术很成功，林柚醒来后，看着床边的晓鱼、顾行和周屿，眼里满是愧疚：“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别说这些了，好好休息。”晓鱼握着她的手，“自主招生考试的事，你别担心，我们会帮你补习的。”
“不了。”林柚摇了摇头，眼泪掉了下来，“医生说我至少要休息一个月，肯定赶不上自主招生考试了……”
晓鱼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她想起林柚为了考上那所大学付出的努力，想起她眼里的憧憬，突然觉得有些可惜。
顾行看着林柚，心里也有些感慨。他想起自己的话剧脚本，想起晓鱼失落的样子，想起周屿告白失败的遗憾，突然觉得，青春里好像总有那么多的“来不及”。
“没关系。”顾行说，“自主招生考试错过了，还有高考，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考上自己想去的大学。”
林柚看着顾行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从医院回来后，晓鱼坐在书桌前，翻开素描本，在新的一页上画了个小小的医院病房，旁边写了行小字：“林柚生病了，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顾行坐在书桌前，拿出便利贴，在上面写了行小字：“林柚错过了自主招生考试，很可惜。但青春里的遗憾，或许也是一种成长。”写完后，他把便利贴放进抽屉，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心里默默想着：晓鱼，我们都要好好的。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素描本、便利贴和物理笔记上，像是在为这些遗憾的成长，镀上一层温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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