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裹着年关的热闹，吹得教室窗户上的窗花微微晃动。晓鱼把素描本压在课本下，指尖反复摩挲着画纸里夹着的那张便利贴——“明天想把伞挂在三楼扶手，希望晓鱼能看见”的字迹，被她摸得有些发皱。讲台前，文艺委员正忙着统计元旦晚会的观众座位，粉笔灰在阳光里飘成细碎的金粉，落在顾行的课桌角。
“晓鱼，你跟我一起去后台帮忙吧！”林柚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拿着叠节目单，“赵然虽然转学了，但她托人把话剧录像寄回来了，等会儿要在晚会上放呢！”
晓鱼点点头，跟着林柚往礼堂走。路过走廊时，看见顾行和周屿在搬音响，蓝色的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露出里面的白衬衫，领口沾了点灰尘。他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望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晓鱼赶紧低下头，耳尖发烫，却没注意到顾行手里的音响线“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你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周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是不是在想晓鱼？我跟你说，上次你掉的那些便利贴，我可是看清楚了，全是写她的！”
顾行的脸瞬间涨红，慌忙把音响线捡起来：“别胡说！我只是在想晚会的流程。”话虽这么说，目光却又飘向晓鱼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礼堂门口，才恋恋不舍地收回。
礼堂里已经布置得很热闹，红色的灯笼挂在房梁上，彩带缠绕着柱子，舞台中央的幕布上画着大大的“元旦快乐”。晓鱼和林柚在后台整理节目道具，突然看见夏栀抱着把吉他走进来——她转学回来后，就加入了学校的乐队，今晚要表演节目。
“你们也在啊？”夏栀笑着把吉他放在角落，“我刚才看见顾行在搬音响，脸都红了，肯定是在想你。”
晓鱼的脸瞬间红透，赶紧拿起个灯笼挡住脸：“别乱说，我们就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会写一百多张便利贴记你的小事？普通同学会暴雨天提前两小时来学校给你挂伞？”夏栀靠在墙上，笑得一脸了然，“我跟你说，今晚结束后，你就跟他表白，别像我以前一样，等错过了才后悔。”
晓鱼没说话，只是手里的灯笼绳被攥得有些发紧。她想起便利贴上的字迹，想起顾行转笔时的节奏，想起运动会上他递来的薄荷糖——那些细碎的心意，像灯笼里的光，在心里明明灭灭。
晚上七点，元旦晚会正式开始。舞台上的灯光亮起来，映得台下的观众席像片星海。晓鱼坐在观众席的第三排，旁边是林柚，斜后方就是顾行。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着香樟叶的气息，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节目一个个过去，轮到夏栀的乐队表演时，她抱着吉他走上台，笑着说：“这首歌，送给所有藏着心事的人，希望你们都能勇敢一点。”音乐响起，温柔的旋律在礼堂里流淌，夏栀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却格外动人：“未说出口的话，像落在掌心的雪，一不留意，就化了……”
晓鱼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想起顾行的便利贴，想起自己的素描本，想起赵然被扔掉的同学录，想起周屿告白失败后的消沉——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真的会像雪一样，悄悄化掉吗？
顾行坐在后面，看着晓鱼肩膀微微颤抖，心里突然有些疼。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巾，想递过去，却被周屿拉住了：“等会儿，马上就要放赵然的话剧录像了。”
录像开始播放，屏幕上的赵然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着说：“这个话剧，我想送给我暗恋的人，虽然他没接受我，但我不后悔。”画面里的话剧情节，正是顾行当初写的脚本，主角“阿行”和“小语”的对话，像在说着他和晓鱼的故事。
晓鱼看着屏幕，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想起顾行说“下次有机会再用这个脚本”，想起自己在素描本上画的话剧舞台，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她想告诉顾行，她看见了便利贴，她也喜欢他。
录像结束后，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晓鱼站起来，想去找顾行，却被林柚拉住了：“别急，还有最后一个节目呢！”
最后一个节目，是班里的大合唱。所有人都站起来，跟着音乐唱歌。晓鱼站在人群里，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是顾行。他的指尖有些凉，却带着坚定的力量。晓鱼的心跳瞬间加快，她鼓起勇气，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顾行的身体顿了一下，然后紧紧回握住她的手。两人站在人群里，手牵手唱着歌，舞台上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像披了层温柔的纱。晓鱼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心里甜甜的，像吃了颗糖。
晚会结束后，大家都在收拾东西。晓鱼和顾行手牵手走在走廊里，香樟树上挂着的灯笼还亮着，映得路面上的影子忽长忽短。
“晓鱼，”顾行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睛，“那些便利贴，你都看见了？”
晓鱼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看见了，我还知道，暴雨天的伞是给我的，物理笔记上的字是你写的，话剧脚本是为我写的……”
“那你……”顾行的声音有些发颤，“你喜欢我吗？”
晓鱼刚想点头，就听见周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顾行！晓鱼！你们在这里啊！快跟我走，我们去吃火锅！”
两人赶紧松开手，像被抓包的小孩，脸都红透了。周屿跑过来，笑着说：“我都看见了，你们就别装了！快走吧，林柚和夏栀都在等我们呢！”
晓鱼和顾行对视一眼，都笑了。他们跟着周屿往校门口走，走廊里的灯笼还亮着，香樟叶的影子落在地上，像幅温柔的画。晓鱼掏出素描本，在新的一页上画了个小小的礼堂，里面有两个手牵手的身影，旁边写了行小字：“元旦晚会，我握住了他的手。”
顾行看着她的侧脸，掏出便利贴，在上面写了行小字：“晓鱼说她看见了便利贴，她好像也喜欢我。”写完后，他把便利贴放进抽屉，心里默默想着：晓鱼，下次，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
校门口的灯笼亮着，映得青石板路上的积雪像撒了把碎糖。夏栀和林柚在火锅店门口等他们，笑着挥手：“快进来！火锅都快煮好了！”
晓鱼和顾行走过去，手悄悄牵在了一起。寒风里，火锅店的热气袅袅升起，混着香樟叶的气息，和少年少女未说出口的心意，在这个元旦的夜晚，悄悄弥漫开来。灯笼的光落在他们身上，像为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镀上了一层永不褪色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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