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归来已半月有余，姜雨晴被"软禁"在王府最偏僻的听雨轩。?
说是软禁，其实衣食住行都比从前更精致。周承瑾派了专人伺候，却严禁她踏出院门半步。青杏每日来送饭时，总会带来些外面的消息。
二皇子被罚闭门思过，五皇子接管了北疆军务，而瑾王殿下近来深得皇上器重，频频入宫议事。
"姑娘别难过，"青杏把食盒里的芙蓉糕摆出来，"殿下这是为你好，赵嬷嬷说，二殿下派人来问过好几次。"?
姜雨晴用筷子戳着糕点，食不知味。她当然明白周承瑾的用意，但这种被保护的方式，让她感觉自己像个累赘。?
窗外春雨绵绵，听雨轩因此得名。
姜雨晴站在廊下，看着雨丝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忽然想起大学时读过的一句诗【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声】。那时候的她，怎会想到有朝一日真的会站在千年之前的屋檐下听雨？?
一滴水珠从屋檐坠落，姜雨晴下意识伸手去接。雨滴穿过她的掌心，啪嗒落在地上。?
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所见，就在那一瞬间，她的手掌竟然完全透明了！?
"啊！"她惊呼一声，把手举到眼前反复查看。现在手掌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刚才那一幕绝非幻觉。?
姜雨晴冲回屋内，颤抖着解开衣带。铜镜中，她的身体看起来并无异常。但当她用手指触碰肩膀时，指尖竟然直接穿过了皮肤！?
"不...这不可能。"?
她跌坐在梳妆台前，心脏狂跳。穿越至今，透明化现象越来越频繁，但从未像今天这样严重。
难道她在这个时空的存在正在消失？要告诉周承瑾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决了。怎么说？告诉他她来自千年之后，现在身体正在消散？他会信吗？就算信了，又能怎样？?
姜雨晴咬紧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翻出藏在枕下的小本子，颤抖地记录下这次异常。本子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类似的记录，最近几页的频率触目惊心。?
三更时分，姜雨晴被一阵窸窣声惊醒。刚睁开眼，就看见床边立着个人影。?
"谁！"?
一只微凉的手捂住她的嘴，熟悉的松木香袭来，姜雨晴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下来。?
"别出声。"周承瑾低声道，"跟我来。"?
他帮她披上外衫，牵着她悄无声息地出了听雨轩。
夜色如墨，只有几盏气死风灯在雨中晕出朦胧的光。周承瑾的手温暖干燥，紧紧包裹着她微微发抖的手指。?
"殿下要带我去哪？"姜雨晴小声问。?
"嘘，到了就知道。"?
他们穿过几道隐蔽的月洞门，来到一处她从未来过的园子。
园中假山嶙峋，中央是个小巧的湖泊，湖边有座八角凉亭。奇怪的是，这亭子没有门，只有一扇窗户。?
周承瑾抱起她，从窗户跃入亭中。
姜雨晴轻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隔着单薄的衣衫，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和肌肉的线条。?
亭内别有洞天，四壁挂着山水画，角落燃着安神香；正中摆着一张琴案，上面放着把古琴。?
"这是..."?
"我的秘密花园。"周承瑾放下她，嘴角微扬，"小时候为了躲太傅罚抄发现的。"?
他点燃烛台，暖黄的光照亮了亭内。
姜雨晴这才注意到，琴案旁还放着个食盒。
周承瑾打开它，取出几碟点心和一壶酒。?
"听说你近日食欲不佳。"他斟了杯酒推给她，"尝尝这个，梅子酿，不醉人。"?
姜雨晴接过酒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股微小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心头。
烛光下，周承瑾的侧脸如雕塑般完美，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殿下深夜来访，就为了请我喝酒？"她试图让语气轻松些。?
周承瑾没有立即回答，他抚过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泛音。?
"春猎回来后，我一直在查一件事。"他突然说，"关于你的异常。"?
姜雨晴一颤，酒液洒在衣襟上。?
"李肃都告诉我了。"周承瑾目光如炬，"你时常盯着自己的手发呆，有时还会突然检查全身。最奇怪的是..."他顿了顿，"有次你梳头时，青杏看见你的一缕头发消失了片刻。"?
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姜雨晴放下酒杯，强装镇定："青杏看错了吧，奴婢只是..."?
"看着我。"周承瑾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谎言？"?
"聪明。"他苦笑，"所以，告诉我真相，你到底怎么了？"?
姜雨晴咬住下唇，她能说什么？说她是个穿越者，身体正在被时空排斥？他会信吗？就算信了，会不会把她当妖怪？?
正当她犹豫时，一阵剧痛突然袭来。
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仿佛有人从内部将她撕成碎片。姜雨晴痛呼一声，蜷缩在地上。?
"雨晴！"周承瑾慌忙上前?
剧痛中，她看见自己的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不是局部的，而是整个右臂，从指尖到肩膀，像被擦除的铅笔痕迹。?
"不...不要看..."她徒劳地想藏起手臂。
周承瑾却一把扯开她的衣领，骇然发现，她的锁骨处也开始透明了！?
"这是什么邪术？！"他声音发颤，"谁干的？老二还是老五？"?
姜雨晴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透明化正在加速，现在已经蔓延到胸口，她感觉自己像个正在融化的雪人。?
"我...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我来自很久很久以后...这个世界在排斥我..."?
周承瑾的表情凝固了，姜雨晴绝望地闭上眼，等待被当成疯子的斥责。
然而预想中的怒斥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就知道。"周承瑾把她紧紧搂在怀中，声音沙哑，"你那么特别，那些奇思妙想...那些闻所未闻的知识..."?
姜雨晴呆住了，他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
"你不怕我吗？"?
"怕？"周承瑾轻笑一声，捧起她的脸，"我怕的是失去你。"?
这句话击溃了姜雨晴最后的防线，她伏在他肩头，泣不成声。
奇怪的是，随着情绪的宣泄，透明化竟然慢慢停止了，身体逐渐恢复了实体。?
"好些了吗？"周承瑾轻抚她的后背。?
姜雨晴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她几乎是跨坐在他腿上，胸脯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
"我...我没事了..."她红着脸想退开，却被周承瑾扣住了腰。?
"别动。"他声音低沉，"让我确认你是真实的。"?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斑驳的银纹。
周承瑾的手指轻轻描摹着她的轮廓，从眉骨到鼻梁，再到微微颤抖的唇瓣。?
"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不属于这里。"他低语，"那些丫鬟都低眉顺眼，只有你，敢直视我的眼睛。"?
姜雨晴心跳剧烈，周承瑾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眼神暗沉如夜。?
"殿下..."?
"叫我承瑾。"他打断她，"至少在这里。"?
这是逾矩的，但此刻的姜雨晴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轻轻唤了声"承瑾"，然后在他惊喜的目光中，主动吻了上去。唇瓣相贴的瞬间，仿佛有电流穿过全身。
周承瑾的吻起初很轻，像在试探，但当姜雨晴回应时，立刻变得炽热起来。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另一只手在她腰间收紧，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
姜雨晴的嘴唇微微发麻，脸颊烫得要烧起来。?
"我找过太医，"周承瑾抵着她的额头，"他们说不清你的症状，但我打听到一个隐居的道士，据说精通奇门遁甲..."?
"你一直在为我寻医？"姜雨晴鼻尖发酸。?
"嘘。"他轻吻她的泪痕，"从今往后，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我们一起想办法。"?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姜雨晴心中某个紧锁的盒子。她不再压抑，将穿越的经历和这些日子的恐惧全盘托出。
周承瑾安静地听着，时而皱眉，时而轻抚她的长发。
"所以那面青铜镜是关键..."他若有所思，"我会派人去查，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阻止你...消失。"?
"如果...如果我最终还是要回去呢？"姜雨晴小声问。?
周承瑾沉默良久，最后捧起她的脸："那我就去找你，上穷碧落下黄泉。"?
这句承诺比任何情话都动人。姜雨晴再次吻上他，两人在月光下纠缠，仿佛要把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姜雨晴仍住在听雨轩，但周承瑾几乎每晚都偷偷来看她。有时带些稀奇古怪的符咒，有时是道士开的药，虽然都没什么效果，但那份心意让她感动不已。?
这天午后，姜雨晴正在院中晒太阳，道士说日光能增强"阳气"，有助于稳固她的形体。?
忽听墙外传来脚步声，不是周承瑾，也不是送饭的青杏。这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种刻意的节奏。?
"谁？"她警觉地坐直身体。?
"姜姑娘好耳力。"?
一个陌生男子从月洞门走进来。他约莫二十出头，穿着素雅的白袍，面容俊秀得近乎阴柔，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姜雨晴立刻认出了他，五皇子周承瑜！春猎时她曾远远见过一面。?
"五殿下？"她慌忙行礼，"奴婢参见..."?
"不必多礼。"周承瑜虚扶一把，"本王是特地来看你的。"?
姜雨晴背后沁出冷汗，五皇子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又为什么要来看一个丫鬟？?
"听说三哥金屋藏娇，本王实在好奇。"周承瑜自顾自地坐下，"果然是个妙人。"?
"殿下说笑了，奴婢只是..."?
"身体不适，对吗？"周承瑜突然压低声音，"那种...时隐时现的不适？"?
姜雨晴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他怎么会知道？?
"别紧张。"周承瑜轻笑，"本王不仅知道你的症状，还知道原因。你不属于这里，对吧？"?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姜雨晴强自镇定："奴婢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时空错位，魂魄不稳。"周承瑜把玩着腰间玉佩，"你想回去吗？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姜雨晴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到底知道多少？?
"本王可以帮你。"周承瑜突然正色，"我认识一位西域高僧，精通时空秘术。"?
"为什么帮我？"姜雨晴直接问道。?
"聪明。"周承瑜赞赏地点头，"确实有条件，三哥近来在查北疆军饷案，我要知道他掌握了多少证据。"?
果然如此，姜雨晴暗自冷笑。这位五皇子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机深沉。?
"奴婢只是个丫鬟，不懂这些..."?
"别急着拒绝。"周承瑜站起身，"考虑清楚，你的时间...不多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微微透明的手指，"三日后我派人来听答复。"?
五皇子走后，姜雨晴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湿透了。他怎么会对她的情况如此了解？更可怕的是，他提到的"西域高僧"会不会真能解决她的问题？
夜幕降临，周承瑾如约而至。
听完姜雨晴的叙述，他的表情阴沉得可怕。?
"老五比我想的还危险。"他在亭中来回踱步，"西域高僧...莫非是传说中的时空祭司？"?
"时空祭司？"?
"一个古老传说。"周承瑾皱眉，"据说能沟通不同时空，我一直以为是神话..."?
姜雨晴想：如果这个祭司真的存在，或许能解释她穿越的原因，甚至找到回去的方法！?
"你想见他？"周承瑾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想法，眼神一暗。?
"我..."姜雨晴犹豫了，她当然想解决身体的问题，但代价是背叛周承瑾...?
"不必现在回答。"周承瑾轻轻抱住她，"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
姜雨晴埋首在他胸前，嗅着熟悉的松木香。这一刻，她已然明了，自己可能已经无法割舍这个怀抱了，即使要以生命为代价。"
唉，写着写着给自己羡慕坏了，还是求评价[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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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透明化加剧，倾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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