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册封礼后的第七日，京城变了天。
姜雨晴正在澄心斋帮周承瑾整理奏折。外面一阵嘈杂，李统领破门而入，铠甲上沾着血迹。
"殿下！二殿下发动政变，已控制皇城，皇上被软禁在养心殿。"
周承瑾手中的朱笔"啪"地折断："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时辰前。"李统领单膝跪地，"五殿下旧部突然倒戈，开了玄武门。我们的人死伤过半，余下的退守到安礼门。"
姜雨晴悚然，政变！这种在史书上读到的字眼，如今竟活生生发生在眼前。
"老五的人？"周承瑾冷笑，"看来老二和老五早就勾结好了。传令下去，点齐府兵，联络北衙禁军旧部，准备攻城。"
"攻城？"姜雨晴失声叫道，"这岂不是坐实了谋反的罪名？"
周承瑾转向她，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凌厉："父皇被软禁，这就是最大的罪名。若不速战速决，等老二伪造出传位诏书一切都晚了。"
他大步走向内室，片刻后换了一身戎装出来。玄铁铠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腰间佩剑取代了平日的玉带。
"你留在府中。"他扣上护腕，头也不抬地对姜雨晴说，"赵嬷嬷会带你去密室。"
"我不去。"姜雨晴上前一步，"我跟你一起。"
周承瑾终于抬头，眉头紧锁："这不是儿戏，战场上刀剑无眼..."
"正因为危险，我才更要去。"姜雨晴直视他的眼睛，"你忘了我的【特殊能力】吗？关键时刻或许能保命。"
她没说出口的是，如果周承瑾有个三长两短，她宁愿随他一起死。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空里，他已是她唯一的牵挂。
周承瑾深深看她一眼，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好!但你必须答应我，情况不对立刻撤退。"
黎明前的京城火光冲天。姜雨晴穿着小厮的衣服，跟在周承瑾马后，穿过一条隐蔽的地道直通北衙禁军驻地。地道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火把的烟味。
"这条地道是太宗年间修的，"周承瑾低声解释，"专供紧急时刻调兵用。"
出了地道，眼前是一个宽阔的校场。数百名甲士已列队等候，看见周承瑾纷纷行礼。
"参见瑾王殿下！"
周承瑾翻身上马，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二皇子周承瑞勾结五皇子余党，软禁圣上，意图谋朝篡位。今日随我入宫勤王者，皆是从龙之功！"
"愿随殿下！"将士们齐声高呼。
姜雨晴被安置在一辆轻便马车上，随中军前进。窗外皇城火光冲天，喊杀声隐约可闻。
"报!安礼门已破！"一个满身是血的斥候飞奔而来，"二殿下的人正往太极殿撤退！"
周承瑾立即下令分兵三路：一路佯攻玄武门吸引注意，一路绕道西内苑，他自己则亲率精锐直扑养心殿。
"殿下！"姜雨晴从马车里探出身，"二殿下若真有篡位之心，必会在养心殿设伏！"
周承瑾勒马回头，铠甲在火光中泛着血色："我知道，但父皇在那里。"
"我跟你一起去。"
不等周承瑾反对，她已经跳下马车，利落地爬上他的战马，坐在他身后。这个大胆的举动引得周围将士侧目，但此刻已无人计较礼数。
"抱紧我。"周承瑾只说了这一句，便挥鞭策马。
马蹄声如雷，姜雨晴紧紧搂住周承瑾的腰，脸颊贴在他冰凉的铠甲上。夜风呼啸而过，带着硝烟和血腥味。她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不知向哪位神明的祈祷。
养心殿外果然埋伏重重，他们刚冲进广场，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箭矢如雨点般射来。
"有埋伏！保护殿下！"
亲卫们迅速结成盾阵，但已有数人中箭倒地。周承瑾拔剑格开几支流箭，厉声喝道："周承瑞！你敢弑父杀君吗？"
"老三，你这话可就冤枉人了。"二皇子懒洋洋的声音从殿内传出，"父皇病重，传位于我，是你抗旨不遵..."
"放屁！"周承瑾破口大骂，"若真有圣旨，拿出来看看！"
"想要圣旨？进来拿啊。"二皇子冷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姜雨晴心知这是**裸的挑衅，但周承瑾已经下马，剑指养心殿："今日我必手刃你这逆贼！"
"殿下小心！"李统领急忙劝阻，"殿内必有埋伏！"
周承瑾却已大步向前，姜雨晴不假思索地跟上，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把抓住周承瑾的手。
"我陪你。"
周承瑾想甩开她，却在看到她眼神的瞬间改变了主意。他紧紧回握她的手，两人并肩走向养心殿。
殿内烛火通明，却空无一人。正中的龙椅上，皇帝双目紧闭，面色灰白，不知是死是活。
"父皇！"周承瑾冲上前，却在距离龙椅三步远的地方猛地刹住——地上有极细的银线，是机关！
几乎同一时刻，殿外传来喊杀声。二皇子的人突然撤退，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队人马——五皇子周承瑜！
"好久不见啊，三哥。"周承瑜一身白衣，施施然走入殿内，"哦，还有姜侧妃。"
姜雨晴浑身发冷，五皇子不是被关在天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五！"周承瑾剑指来人，"你越狱谋反，罪加一等！"
"谋反？"周承瑜轻笑，"三哥误会了，我是来救驾的。"他指了指龙椅上的皇帝，"二哥下毒谋害父皇，幸亏我发现得早。"
"胡言乱语！"周承瑾怒喝，"明明是你..."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射来一箭，直取周承瑾后心！姜雨晴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他，箭矢深深扎入她的肩膀。
"雨晴！"周承瑾接住她瘫软的身体，目眦欲裂。
剧痛中，姜雨晴感到一股熟悉的撕裂感，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了！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从伤口处开始，迅速向全身蔓延。
"这是..."周承瑜惊讶地瞪大眼睛，"时空排斥反应？"
周承瑾猛地抬头："你知道？"
"当然。"周承瑜微笑，"因为我见过另一个【异世来客】。"他拍了拍手，"国师，出来吧。"
一个身着奇异服饰的老者从屏风后走出，手中捧着一面铜镜，与姜雨晴在故宫见到的那面几乎一模一样！
"时空之钥..."姜雨晴虚弱地喃喃。
"不错。"老者声音沙哑，"可惜只是一半，要送异世之人回去，需要两面镜子合一。"
周承瑾抱紧姜雨晴，发现她的身体越来越轻，几乎透明得能看见地面。
"你们想要什么？"他声音嘶哑。
"很简单。"周承瑜微笑，"你退出皇位争夺，我就让国师救她。"
姜雨晴想喊"不要答应"，却发不出声音。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只能隐约看见周承瑾痛苦的表情。
"我..."
"殿下不可！"李统领带人冲了进来，"五殿下的人已被我们包围！"
局势瞬间逆转，周承瑜脸色一变，老者迅速收起铜镜，两人退向侧门。
"想清楚，三哥。"周承瑜临走前丢下一句，"她的时间不多了。"
周承瑾没有追击，他抱着几乎完全透明的姜雨晴，双手颤抖："坚持住，别离开我..."
姜雨晴想摸摸他的脸，却发现自己已经抬不起手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周承瑾撕心裂肺的呼喊。
不知过了多久，姜雨晴隐约感到一丝光亮。她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朴的木床上。
"醒了？"
一个陌生的老者坐在床边，须发皆白，面容慈祥。姜雨晴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
"别急。"老者按住她，"你的身体刚稳定下来。"
"周...瑾王殿下呢？"她声音沙哑。
"在外面熬药。"老者笑了笑，"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姜雨晴这才注意到自己在一个简陋的茅屋里，透过窗户，能看见周承瑾正蹲在小火炉前，笨手笨脚地扇着火，哪里还有王爷的威风。
"这是哪？我怎么了？"
"老朽是隐居大夫，姓孙。"老者解释道，"瑾王殿下带着你四处寻医，最后找到了我。至于你怎么了..."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异世之人，身体与这个时空排斥，对吧？"
姜雨晴心头一震："您知道？"
"老朽年轻时游历西域，见过类似案例。"孙大夫叹了口气，"你本不该来此，强行滞留，魂魄自然不稳。"
"有...解救之法吗？"
孙大夫沉默片刻："传说西域有一种【时空祭司】，掌握着完整的时空之钥，能沟通两界。但..."
"但什么？"
"代价巨大。"孙大夫摇头，"要么留下记忆，要么留下性命，从无两全之法。"
姜雨晴怔住了，留下记忆或留下性命？这是多么残酷的选择。
门帘掀起，周承瑾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来，看见她醒了，药碗差点脱手。
"雨晴！"他冲到床边，想抱她又不敢，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姜雨晴鼻尖发酸。
孙大夫识趣地退了出去。周承瑾小心翼翼地把药碗放在床头，轻轻握住她的手，现在这双手已经恢复实体，但苍白得近乎透明。
"我以为要失去你了。"他声音哽咽，"在养心殿...你几乎完全消失了..."
姜雨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答应过不会轻易离开。"
周承瑾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那里有未刮的胡茬和未干的泪痕："老五说的国师，还有那面镜子..."
"我都听到了。"姜雨晴轻声说，"那是另一把时空之钥。"
"我会找到它。"周承瑾眼神坚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姜雨晴突然想起孙大夫的话"从无两全之法"。如果救她的代价是忘记周承瑾，或是让他忘记她...
"朝中局势如何？"她转移话题。
周承瑾苦笑："老二被老五算计了。现在老五挟持了父皇，占据皇城，宣称自己是正统。"
"那你..."
"我本该乘胜追击。"周承瑾抚过她的脸颊，"但那时你...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姜雨晴喉间发涩，为了她，他放弃了夺位的最佳时机。
"不值得。"
"值得。"周承瑾打断她，"皇位可以再争，你只有一个。"
姜雨晴泪流满面，她拉低周承瑾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唇。药草的苦涩在唇齿间蔓延，却比任何蜜糖都甜。
"咳咳。"孙大夫在门外清了清嗓子，"药该凉了。"
周承瑾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喂她。姜雨晴从未见过他这般温柔细致的样子，仿佛她是易碎的琉璃。
"孙大夫说你需要静养半月。"周承瑾擦去她唇边的药渍，"我已传令李肃，暂停一切军事行动。"
"这怎么行？"姜雨晴急了，"老五正好趁机巩固势力..."
"嘘。"周承瑾按住她的唇，"我自有安排。"
后来姜雨晴才知道，这个"安排"是指他派心腹联络了被五皇子背叛的二皇子旧部，结成临时联盟。典型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策略，正是她曾经教给他的。
半个月后，姜雨晴的身体恢复了些许气色，透明化现象也暂时稳定下来。孙大夫说这是因为他用了特殊药物"固魂"，但治标不治本。
"要彻底解决，还是得找到时空祭司。"临别时，孙大夫悄悄塞给她一张羊皮纸，"这是西域【时之谷】的地图，祭司就住在那里。"
周承瑾亲自驾马车来接她。回府的路上，姜雨晴靠在他肩头，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承瑾，"她突然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救我的代价是忘记你，或者你忘记我..."
"不会的。"周承瑾斩钉截铁，"我会找到两全之法。"
"如果没有呢？"
马车内一阵沉默，良久，周承瑾才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我宁愿你忘记我，也要你活着。"
姜雨晴沉默着把脸埋进他胸膛，不让他看见自己的泪水。
瑾王府张灯结彩，迎接女主人的归来。但姜雨晴敏锐地察觉到，府中气氛不同以往。侍女们眼神闪烁，侍卫们神情凝重。
"出什么事了？"她问前来迎接的青杏。
青杏欲言又止，最后只低声道："姑娘先去梳洗吧，殿下吩咐准备了热水。"
直到沐浴更衣后，周承瑾才告诉她实情："老五放出风声，说你是妖女，用邪术迷惑我。"
姜雨晴手中的梳子掉在地上："因为我...消失的样子？"
"嗯。"周承瑾面色阴沉，"当时太多人看见了，现在朝中大臣联名上书，要求我...放弃你。"
姜雨晴了然，在这个迷信的古代，身体透明化确实会被当成妖异。
"你怎么想？"她轻声问。
周承瑾的回答是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正厅。厅中聚集了数十位幕僚和将领，看见这一幕都愣住了。
"诸位听好。"周承瑾声音洪亮，"姜氏是我的妻子，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若有人不能接受，现在就可以离开。"
满堂寂静。片刻后，郑先生带头拂袖而去，十几人紧随其后，留下的不足半数。
姜雨晴又感动又忧虑："你不必如此..."
"我意已决。"周承瑾环视剩下的人，"三日后发兵讨逆，此战若胜，我登基之日，便是姜氏为后之时！"
回到寝殿，姜雨晴从枕下取出那张羊皮地图。时之谷位于西域最险峻的雪山之中，路途艰险。但为了能与周承瑾长相厮守，哪怕刀山火海，她也要闯一闯。
"在想什么？"周承瑾从身后抱住她。
姜雨晴迅速藏起地图，转身微笑："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让我写【永和九年】的样子。"
周承瑾笑了，低头吻住她。窗外，一轮满月高悬，见证着这段跨越时空的爱恋。
好像还可以?应该不难看吧[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7章 血色宫变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