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每一年的夏天都会被媒体冠上“ⅩⅩ年来最热夏天”的名号。
云雾夏天会长一点,十月份才会冷下来,进秋里,那时候七中老教学楼还没翻新,他们班教室没装空调,老旧吊扇扇叶上积了灰尘,一转起来就要吱呀吱呀响,聒噪过窗外蝉鸣声声。
他们班班主任老王是个教数学的老教师,秃了一半的亮亮头顶和向前凸着的肚子搭在一起总让他整个人有种大腹便便的既视感。老王在上边唾沫星子乱飞地讲月考卷,许亦之懒得听,于是在最后一排和路闻歌传小纸条传得来劲。
——一会儿吃什么。
——反正不去食堂吃就对了。
——...行。中午吃那个豆豉排骨吃得我现在还在犯恶心。
两根粉笔一前一后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穿过湿热空气正中二人眉心。
许亦之路闻歌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我草”,抬手抹掉额心沾染的白粉笔灰。
“两个人上课传什么小纸条?!”老王重重敲黑板,“同桌感情就这么好?”
他听见两旁有小声窸笑的声音。
“你们两个都会了是吧!上来写这道题,不会放学都不准走!”粉笔灰随着敲击从字上抖落纷飞。
他认命般站起来和同桌一前一后走上去,然后从讲台路过顺手抓了支粉笔往黑板上抄步骤。他字写得花,一行里没有两个是能对得上的,洋洋洒洒龙飞凤舞飘了半黑板。
老王就在旁边看他写,看着看着给气笑了:“不是,许亦之,你还是不是选文科的了?字写成这样怎么拿卷面分,啊?!还有你这步跳的,够简啊,六分全踩点拿,高考你要这么写出门别说我教的...”
许亦之一边把粉笔头往讲台上丢一边笑,刚想扬声说句什么便听得一阵铃声传来。
放学了。
老王见状也没再叭叭多久,又念了他们几句就走了。路闻歌一下子又活了过来,勾肩搭背地拽着许亦之就要冲去吃饭,没走出两步呢却又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拦下来了。
“乔幸,”他不满地嚷:“好狗不挡道,我和亦之急着去吃饭呢,你能不能别挡道?”
他们面前,乔幸微微扬起下巴乜了路闻歌一眼,“哈?你谁?”
她说着,伸手指向许亦之:“你吃饭去可以,但亦之得和我去开会。”
刚下课一分钟,正是抢饭的黄金时间。许亦之着实挺意外:“开会?广播站吗?我怎么不知道?”
“对,校庆选男主持人,五点半到位。临时决定的,老师叫我千万把你牵过去。”
路闻歌一听就不干了,原地跳脚:“喂!你们两个广播站的就这么欺负我了是吗,饭搭子跑了我跟谁吃饭?!”
“别吃了,你得给我带饭。”许亦之马上就接受了自己抢饭大业中道崩阻的事实,看着他乐:“我要吃凉皮,不要香菜多放点辣。”
路闻歌瞪他:“喂!”
“还有我,我要喝茉莉奶绿,三分糖不要珍珠。”乔幸立刻挽上许亦之手臂:“我集点卡就在桌子上,记得给店家盖个章。”
“你俩把我当丫鬟使呢?!”路闻歌勃然大怒:“还是人吗?!!”
许亦之和乔幸不约而同权当没听见,一左一右各拍了拍他的肩就一溜烟不见了,只留下路闻歌在原地暴跳如雷。
托了他妈妈的福,许亦之同学打小就在被迫朝着向德智体美劳样样皆通的全面型人才方向发展。他从小学就开始学主持,一直学到去年高一忙起来。自打高中进了七中广播站以后他就一直担任着每周三下午英语角频道的主持人,曾几何时也主持过几次校级晚会,如今已经在开学痛失高三老成员的广播站里变成了唯一的男主持候选人。
所以他纳罕:“你们女孩子开会叫我干什么?广播站不是没别人能上了吗,总共就一个候选人你们还得投个票谁出战啊?”
乔幸是他十年的老同学,现在当着广播站站长,闻言立马剜了他一眼:“许亦之你还要不要点脸了?谁说广播站就能垄断主持人位置的,今年我们学校不是进了新门面嘛,你还不一定争得过那几个idol小学弟呢。”
许亦之一听就乐了:“哇,那敢情好啊,我能不能直接弃权啊站长,我想和阿闻吃饭去。”
“......”乔幸终于没忍住踹了他一脚,狠狠:“我还巴不得是高一小学弟来和我搭档呢!人家时久长得好看由比你脾气好,谁稀罕你啊许亦之,还在这给我立起牌坊来了?!”
“时久?”许亦之选择性过滤掉她的话,思索:“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阿闻他们家公司的练习生来着?我开学好像见过他一回,他眼睛挺好看的。”
“人家当然哪儿都好看。”乔幸硬邦邦:“有点自知之明吧,你俩就不是一个种族的。”
校道两旁绿树成荫,白玉兰花飘飘摇摇落下来。许亦之没搭她腔,只是心不在焉伸手去接下几片花瓣,像被触发了关键词一般任由回忆涌上来。
他忽然记起自己对那人仅有的印象。
乐心这一代的练习生走的是养成系路线,而时久四年前就正式进圈了,来七中上高一时人气正盛,入学那天在校门口被围观群众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许亦之当时在校门口碰见了认识的学弟,只不过在他旁边讲两句话的功夫,一个不小心就和靠着这边过来的时久一起被围了。学生们包围得紧,他学弟是值日督察部长,一见前边有骚乱想都没想就要冲上去维持秩序,颇为缺心眼儿地把许亦之给留原地了。
许亦之:“......?”他一脸莫名地看向人群中心。
也许是他表现出来的情绪太过疑惑,时久那边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冤屈的视线,被众人包围在中间的少年于是微微偏过了头来,眸光凉凉对上许亦之视线。
那是很好看的一双眼。
桃花眼微微泛着倦,睫毛长而翘,眼尾淡淡上挑,卧蚕细长精致,审视人时神态冷得不行,瞳孔却剔透得要命。
他一怔。
许亦之平时看人的时候会习惯先看对方的眼睛,他当然也知道这世上拥有浅褐色瞳孔的人多了去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就是觉得时久不一样。他不愿意只用“琥珀”来形容那双眼睛,它们要更像装在玻璃瓶里的柑橘调香水,干干净净又极其疏离。
“许亦之?许亦之!你在听吗!?!”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无视过后,乔幸终于被他给惹毛了,忍无可忍朝他背上狠狠揍了一拳:“喂!”
“哈?”许亦之被她重创,踉跄间差点儿一头朝前摔倒,捂着背痛苦道,“不是吧乔幸姐姐,你冲我命来的啊?超级疼的好吗?”
“到广播站了,你到底进不进去?”乔幸不耐烦:“一路上都在敷衍我只会应嗯,再废话别逼我扇你。”
许亦之终于回神一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走到广播站大门口了。他一边怵着乔幸一边正要去摸门把,却看见它自己就压下去了,门被从内拉开,于是现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许亦之一愣。
桃花眼,薄唇瓣,浅褐色瞳孔。对方发现门外有人以后也怔了一刹,随即礼貌地侧过身去:“学长学姐好。
许亦之讷讷地应了句你好,恍惚中差点忘了进门。时久见状微微挑起眉来,乔幸站在后边左看看右看看,结果发现许亦之还呆着呢,恨铁不成钢一把抓过许亦之手臂带着人就闯了进去,转头对时久笑得明媚:“不好意思啊小久,这人今天出门没吃药,见谅见谅哈。”
时久莞尔:“没事。”
许亦之全程被乔幸推着走,一直到时久走出三米远后才回过神儿来,抓着乔幸喟叹:“我的天,他真的吓我一大跳啊,那么一张脸贴在眼睛前面。”
“怎么,一见钟情了?”乔幸气呼呼掀开他:“拜托,你追帅哥以前也得自己照照镜子吧,实在没镜子撒泡尿也行啊。”
许亦之早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还沉浸刚才在回忆里不可自拔:“乔幸,咱俩打个商量成不成,你别当女主持了,改成Omega主持人让他来和我搭档,你这学期甜品我都包了。”
“真的?”乔幸眼睛亮了一刹,很快又暗下去:“不过你别想了许亦之,我个芝麻官哪能决定得了这个啊。”
“切。”许亦之叹气,“我想也是。但他是真可以上来主持,他嗓子好。”
许亦之学了十年的播音自认挺内行,耳朵上一般不会出错。时久的声音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两种好听法,他算是温润清越那一挂,而时久的音色则更清冷端庄,像冬天的初雪,冰凉带着少年气。
校庆晚会就在一个月后,各个节目的排练都已经提上日程,万事俱备只差主持,可广播站的指导老师和晚会的负责老师却还是处在选男主持的困境里无法抉择。许亦之虽然是广播站骨干,但是时久也是刚刚才结束了招生宣传片拍摄的七中门面之一,七中要想快速提高知名度肯定是得蹭这群练习生热度的。负责选人的老师们又头大了好几天,最后才决定下来干脆让学生会来投票谁票多让谁上。
当然,许亦之本人是非常不care参与这种竞争的。比起把时间花在排练上,他还是更愿意去校门口小店里吃一碗凉皮,两碗也行。
二人轮流和乔幸对了一轮台词报幕,效果大差不差半斤八两,但评委们还是觉得得斟酌斟酌,硬是把他们打发了回去让明天再听结果。
许亦之一点儿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想了想又转过头和时久搭话去了:“诶,时久同学,你以前是外校的吧,在七中没见过你啊,是哪所学校的?”
时久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讲话,也猜不准他这话是不是有什么潜台词。于是他过了一会儿才回道:“是。我初中是在青云学校上的。”
“青云?离这里好远啊。但是我去过一次,环境建设好漂亮来着,饭还特别好吃。”许亦之笑了,“那你现在来了七中还适应吗?没有水土不服吧?”
时久快速眨了下眼睛:“挺适应的,没水土不服,七中特别好。为什么问这个,有什么事吗学长?”
“其实没什么大事儿,我就是找个话题而已。”许亦之朝台下评委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毕竟我觉得咱俩要是就在这干站着不说话可能会有点傻,那边一堆人看着呢,跟看猴似的。”
时久好像更没想到他会直接这么答自己的话,反应几秒过后也笑了:“对,确实有点儿尴尬。”
严谨来讲,这该是时久第一次正式地对他笑。虽然许亦之也觉得这么说有点奇怪,可是他确实是头一次在这个人脸上看到这种不是出于礼节的笑意,更不用说这还是只对他一个人展现出来的笑脸。
其实聊开了才能发现时久的脾气并没有外人所看上去的那么高冷,相反还是个挺能说笑的人。许亦之后来又问了他一回校园生活还如意吗,他从善如流答刚才我是骗你的,讲真食堂的饭挺难吃的,差点儿没让许亦之当着老师的面笑出声儿来。
“没办法,七中食堂的饭就是这么上不了台面。”他摇头:“给个忠告,你最好去外边小吃一条街解决嘴巴问题,不然你将有幸吃到真的有毛毛虫的毛毛虫面包。”
时久的表情很明显嫌恶地皱了一下,语气说不出是畏惧还是悲伤:“我也想啊,但是太常去外面会被私生蹲的,你不知道现在私生有多猖狂。而且公司只让我们早晚吃营养餐,中午还要吃这破食堂,我真受够了。”
“安息。”许亦之在胸口给他画了个十字以示同情。
这时候刚好老师们商量完了给他们放行,许亦之和他并肩走出多媒体室。从五楼高的地方望去,艺术楼前边的槐树有叶片在风里摇,枝叶间米白色的花粒贴着微黄天空,许亦之有那么一刹联想到小提琴曲。
时久貌似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旁边猛然蹦出来的人影撞得险些一头扑倒在地。
“时久!我可找到你了!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挂在他身上的人大喊,“半个七中都没你人影儿,要不是我机灵问了小俞谁知道你在这儿躲着呢!”
时久险些被他半路杀出来创飞,好容易才稳住身子,咬牙切齿扶着墙骂人:“我真艹了,祝盛你能不能下来好好说话?!?我要被你压死了祝盛!啊!”
他身上的Omega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情不愿站好:“啧,谁叫你大白天的闹失踪,我这不是急嘛。那什么,公司叫全体练习生七点前去开会,小俞已经在校门口等着我们一通电话打过去就要叫车了。时久你别磨蹭了行不行,我们要迟到了!”
“又开会?”时久皱起眉:“搞什么,出道战是明年的事吧,这两天怎么这么多会。”
“谁知道!”祝盛一把抓住他手大声嚷嚷:“不要拖拉不要拖拉不要拖拉!我不会再说了!人广播站学长长得再帅也不能光知道在这犯花痴啊!学长你好,我要把我们家小久带走了,麻烦你跟老师讲一下谢谢!”
“嗯?”许亦之不明就里应下,“哦,好的。”
祝盛一看没了后顾之忧,二话不说拽着时久直接向楼下冲。时久一脸的生无可恋,回过头还想和他告别:“...不好意思学长,我突发情况先走一步,下次再聊。”
他们俩蹿得实在太快,许亦之甚至来不及对他多说些什么对方便已经蹿得没影儿了,搞得他莫名想笑,乔幸从广播站出来的时侯见门口有个人在自顾自傻乐还以为是有脏东西,结结实实被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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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时久的短暂见面就这样告一段落。但是其实后来许亦之每次回想起这件事来的时候心里都会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再后来他才想明白原来自己是在觉得遗憾,遗憾那一次的忽然告别,居然是时久以后那么多次苦难的开端。
许亦之第三次见到时久是在一个月以后。
那天选主持一面后,次日老师就告诉了他时久弃权的消息。许亦之虽然得到了个一出风头的大好机会,却也没有了再次见到某个来无影去无踪大忙人的机会,直到某个风和日丽的周末他奉母命去亲戚家送东西。
其实严格上来说,温启湾东区34号别墅的主人已经不能算是他们家的亲戚了,只能算朋友,是他小姨的前夫而已。但是他的这位前亲戚一向忙得脚不沾地,对方唯一的的儿子也是个纯粹的大懒蛋,所以许亦之根本就没有在大门外傻傻地等着主人来欢迎自己,直接跟保安打了个招呼一边走进他们家庭院一边给自己表弟打电话:
“然然,你在家吧,我妈烤了奶油小泡芙给你,你吃不吃?”
段一然那边似乎正忙得不可开交,背景音嘈杂不停。但这没妨碍许亦之听出他语气里的喜出望外:“泡芙!哥你太好了,我们刚说着外卖再不到就要饿死了咧,你就来了!你直接上来我房间好了,叫张叔给你开门...我艹!我艹!我卡墙里了啊啊啊啊!救命啊小久!!!”
他惨叫得太过大声,许亦之默默把手机从自己耳边拿得更远了。电话对面传来另一个人紧张的声音:“来了来了...不是,你卡的这位置我也救不了啊?实在不行你还是自杀吧?”
段一然:“......。”
“哪有你这样的!”他大喊。
对面实在太吵,许亦之干脆直接就挂了电话,揉着耳朵向他们家的密码锁里敲上自己小姨的生日。
段家人不多,讲真常住在这里的就只有段先生一个人,所以这套别墅的户型不算大,从玄关进门边上就是客厅。
真皮沙发,水晶吊灯,大屏挂壁电视。空气里有浅淡的紫罗兰香薰味道,确实很大气整洁,如果天花板上没有某个白色的不明生物在滑来滑去的话可能会更加整洁。
许亦之望着空中在吊灯上和柜子顶不断反复横跳的鼠状生物陷入了沉思。
半晌以后,眼看着它的动作越发狂放,许亦之当机立断一拍脑袋,直接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蹿到楼上推开段一然房间的门:“段一然!”
房间里有一A一O两个人正在床坐着一块儿打游戏,他这么一闹可是结结实实把床上的两个人给吓了一跳。段一然手一抖,投影仪屏幕上的女性角色一下就从半空中掉了下去,只留屏幕外Alpha反应过来后痛苦地捂着心口:“哥,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你差点把我吓死...”
许亦之本来是想告诉他楼下蜜袋鼯又越狱了的事情的,但是他的眼睛却先瞥到了段一然身旁同样不明所以Omega的脸,瞬间就把自己到底想说什么给忘了,脑海里“轰隆”劈过一声雷,震惊:“——时久?你们俩为什么会在一起?”
时久刚才似乎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此时二人对上视线,许亦之才从他眼底读出了和自己一样的惊讶。但是段一然却似乎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遥遥伸手点了下窗外:“我没跟你讲过吗?小久之前在祝盛他们家住过一段时间,祝盛他们家一直就住我家对面啊,我们一起玩不是很正常吗。”
这时候时久倒也回过神来了,远远对他笑了下:“学长,好久不见。”
“...啊,好久不见。”许亦之这才稍微找回一点理智来,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才是为什么这么火急火燎的,于是转头:“然然,你刚才上楼以前有把胖胖的笼子打开吗?”
胖胖是他们俩弟弟宠物蜜袋鼯的名字。段一然愣了一下,和许亦之十七年兄弟之间的默契还是让他感应到了某种不祥的预感,脸色一下凝重起来:“当然没有啊,我怎么可能放它出来?哥,胖胖不会...”
许亦之沉痛:“它现在跑出来了。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它在客厅里飞来飞去,离茶几特别近。要再按这样下去,我觉得小姨送你爸的那个白釉花瓶估计马上就要被它踹倒了。”
“......”
安静的房间里爆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
段一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蹦起来,魂飞魄散地冲下楼:“胖胖!你给我停下!!!”
二楼许亦之表示不忍直视,在胸前给他画了个十字以示祈福。
他们两个是心有灵犀上了,但时久却还完全处在战况外,看着段一然一阵风般离去的背影隐隐疑惑:“...学长,然然他这是?”
许亦之虽然还有点震惊,但是马上就把这点儿别扭给自我调节好了,缓缓转过头面对他时语气如春风般和煦:“啊,倒也不算什么大事情,就是现在楼下有只老鼠在客厅里窜来窜去,可能会碰倒一些家具,然然下去抓老鼠了。”
“哦。”时久有点犹豫:“需要我帮忙吗?我可能也有点用。”
他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发丝间橘猫耳朵晃了晃。
他说得认真,于是许亦之笑起来:“这个就不用了。那小玩意儿是我俩表弟养的宠物,会飞的,估计看到猫得疯。普通的猫应该揽不了这瓷器活,这得猫头鹰来才行得通。”
楼下传来一阵霹雳哐当东西被带倒的声音,许亦之闻声趴到楼梯栏杆上向下看,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道“然然你加油,哥就不下去了,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段一然大怒抬头:“你为什么不下来帮忙?胖胖不是认得你吗?”
许亦之:“我上次见胖胖都是半年以前了,你看它这傻样儿,哪像能记住我嘛。一会儿我下去肯定不仅帮不上忙还净添你乱,哥不下去这叫有自知之明。”
“......”段一然不想理他了。
时久听见他们俩吵吵闹闹觉得有趣,也凑过来趴在许亦之旁边喊:“加油段一然,我等着你爬地狱塔呢。”
段一然一听他这句脸就垮了,但很快又高兴起来,猛转头看向许亦之,眼睛发亮:“是不是和我讲过你玩过《双人历险记*》来着?”
许亦之莫名:“对啊,干吗?”
段一然满含希望地看着他:“那你来得正好,我们卡在地狱塔那里了,你去帮我过完行不行?”
“不要。”许亦之排斥:“我才刚到你家都还没来得及坐下呢就被这么使唤,难道我不要面子的啊?”
“哎呀哥!”段一然听他这么讲也不抓老鼠了,索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仰着脖子巴巴地求他:“哥,你最好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嘛!小久也你快配合我劝他啊,不然咱俩在那儿卡到明年都过不了关!”
他喊得真情实感,时久没忍住又笑起来,点了点头对许亦之道:“是啊,拜托了你学长,地狱塔那里特别难,我们真的过不去,求你帮帮忙。”
许亦之刚好和他对视上,一眼就望见他弯弯的睫毛。于是愣了一下,有些话自己就从嘴巴里顺出来:“...那好吧。”
*此处的《双人历险记》是《双人成行》的模仿品。因为《双人成行》现实中是2021年发行的游戏,而小说中是2016年,故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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