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轮流转,这会儿,江离离的闷葫芦属性转移到那五个人的身上。
由于夏家三人和江家二老出现明显的龃龉,他们的对话与其说是对话,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可渐渐的,他们连自言自语都维持不了,口齿伶俐的夏妈甚至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结巴与忘词。
夏爸最先忍受不了如坐针毡的变扭感——他其实一直对这高攀的婚事不以为然,奈何妻子不知道自己有个几斤几两,非得巴结江家。
夏爸心中悔不当初,要不是他拗不过夏妈、回家掰扯这件事,他就不会白白失了几天的工钱,还搭了几百块的路费进来。
原来几天前,那夏荷误以为自己和江离离发生关系后,得了空,就向夏爸夏妈“报喜”。
当时夏爸夏妈也知道夏荷与江离离到市区玩,知道二人在培养感情,却没料到二人进展如此之快。
当时夏荷欣喜若狂,说话颠三倒四,夏爸越听越觉得这是有古怪,却又不知道哪里古怪。
他身为父亲,当然希望女儿能找个好人家,更不希望女儿会被人戏耍;可同为男人,他对男性的劣根再清楚不过,因而怎么也不认为江离离睡了夏荷一晚、就代表两人私定终身。
于是,他一边斥责夏荷的不检点,一面怒骂江离离的禽兽行为。
但是夏妈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江家二老的孙子会是个五好青年、是个优秀的女婿,尤其是江离离主动提出带夏荷看病、解救夏荷于水火——再联想到往日江家二老有关“希望夏荷做孙媳”的言论,她觉得夏荷与江离离的婚事是铁板钉钉。
对于夏爸对江离离的言论,她只当那是他看不惯女婿比他优秀千百倍的毁谤。
夏妈在知道这件事的当天就吵着要回老家,可夏爸不愿意,夏爸觉得跟江家的婚事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与其回去做小丑,不如好好当牛做马、赚点钱。
夏爸受不了夏妈的吵闹,便借着上工干活的名义躲清净去了。
第二天将近中午时,那夏荷打来电话,说了昨晚的歹徒行凶以及江离离的英雄救美。
夏爸一听,觉得无论结亲与否,女儿遭遇这些惊吓,他们都该回去看看。
二位当天下午就买车票回家,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下午到了家。
他们略微收拾一番就来江家拜访,夏爸本意是想感谢江离离的救命之恩,而夏妈则嚷着要让夏荷“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
等他终于见到江离离,看到那个明显是城里人的年轻小伙,即使对方很有礼貌,但说真的,他不想把自己女儿嫁给江离离——江离离长得好看,也正因为好看,看着也“不老实”。
不过——
看在对方有钱的份上,一切还是可以商量的。
但是,当江离离说出那句“放不下”时,他知道夏荷没戏了。
因为夏荷没向大家澄清真相,所有人都当江离离与夏荷发生了一夜情。
此时江离离又说放不下前女友,夏爸登时认为江离离是单纯玩弄夏荷。
同时,江离离嘴上对前女友情深意切,却又管不住下半身、跑去睡女人,可见他的意难平也是说说而已,而这一现象更验证夏爸对“江离离不老实”的猜测。
夏爸虽然气恼江离离糟蹋自己女儿,却又知道是夏荷自己不检点、赶着让人睡,他为人父,再气恼,又能找什么理?
而且如果别人知道他女儿这副德性,他还怎么抬头做人?
与其在这如坐针毡,不如赶紧回家洗洗睡,赶明天一大早的火车、回去上工赚钱,省的在这里丢脸。
思及此,夏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夏妈见夏爸走了,她面上也挂不住,揪起夏荷,硬着头皮客套几句,也连忙撤离了。
一场“见家长”,就这么不了了之。
江爷爷怒气冲冲,意味不明地骂了几句,尔后红着脖子,跑到厨房了。
厨房传来一阵噪音,似乎是盆砸到地上的响声。
江爷爷扯着嗓子大骂:“没用的东西!杵在那里干什么?!快点滚过来给我弄水烫脚!养了那么多年,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真是白白浪费那么多粮食——我拿那些粮食养头猪、养个畜生都比你有用!人呢,死哪了?!”
他虽是对江奶奶说话,实则是在指桑骂槐,骂江离离。
江爷爷还记得昨晚的争执,知道自己打不过江离离,可他实在气不过,便将气撒在江奶奶身上。
江奶奶连着打了几个哆嗦,她怯生生地看了眼孙儿,便认命地代人受过了。
江离离知道奶奶过去一定会被爷爷找麻烦,他很讨厌这种欺软怕硬的踢猫行为,却又对爷爷将奶奶当出气筒的行为感到无可奈何——爷爷奶奶的这种行为模式已经持续了几十年,哪里是他想改就改的。
可即便改不了,他还是得努力制止这种伤害家人的行为。
于是在江奶奶前脚进了厨房,江离离后脚就跟了进去。
江离离的加入,直接把江爷爷的话堵在嗓子眼,不敢再指桑骂槐了。
撇开爷爷怂包行为的影响,江离离其实蛮开心的,因为他终于反击了旁人对自己的控制、宣示了人生大事的自主权,所以心情贼好的他也不在乎“低头”与否。
只见他接过江奶奶的活计,帮爷爷打水洗脚,从而免得爷爷折腾奶奶。
江爷爷看江离离默然无语,只是忙忙碌碌地给他弄洗脚水,还当孙儿是在讨好他。
他鼻子一哼,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心情稍好,却还是不肯给江离离好脸色。
他心想:干出那种事,丢了他那么大的脸面,哪里是一盆洗脚水能弥补的?想要他的原谅?哼,难着哩。
江爷爷自视清高,孰不知江离离压根就不认为自己有错、跟不可能有讨好老人以求原谅的想法。
所以江爷爷的傲娇,江离离完全没留意。
但江奶奶对江爷爷的想法却一清二楚。
同时,她也看出江离离处在一种愉悦状态里,她虽然不解江离离为何会在这种时候愉悦,却知道,江离离此时是好说话的。
于是江奶奶思索片刻后,就提醒江离离:“离离,你赶明个一大早,去跟小夏道歉。”
江离离把水端到爷爷脚边,热气滚滚,扑面而来。
闻言道:“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去道歉?”
“你看看你今晚说的是什么话!人家原本心甘情愿跟着你,你却说那些话伤小夏的心。哪里能在喜欢自己的女孩子面前说前女友的好?可能你们男的不觉得有什么,但人家女孩子,心思细腻,你这话也忒不懂事了。”
“照你这么说,我为了照顾一个脆弱易碎的女孩的感受,连实话都不能说了?”
江离离那嘲讽的语气令江奶奶有些难堪,她辩解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而且现在不是实话不实话的事,而是小夏她爸妈也在,你说这话,让他们面子往哪搁?离离啊,你也长大了,身为一个男子汉,也该懂点事……”
她若不提“男子汉”还好,一说男子汉,江离离就头疼。
他心下冷笑,暗忖,男子汉?男子汉?若他们不提,他都要忘了自己还是个“男子汉”了。
这男子汉可真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他任性了,就用男子汉得懂事来教训他,他回避了,就用男子汉得果决来鞭笞他。
江离离反感道:“我就不明白了。我说实话,跟给不给夏荷爸妈面子有什么冲突?我说的内容,明明跟他们丝毫不相干,又怎么会抹他们面子?”
江奶奶说:“他们是来给小夏说亲的,大家说的好好的,你却突然提你前女友……”
“哈——!”
江离离冷笑道:“给小夏说亲,与我提我前女友,有什么冲突?”
他当然知道其间冲突,可他想听二老亲口说出来——他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表达越俎代庖的行为。
江奶奶知道对方是明知故问。
其实她也觉得尴尬,尤其是昨晚孙儿都那么抗拒这场婚事,可他们却若无其事,在今天就安排两方婚前会面。
这中着急忙慌,更显得他们做贼心虚……
她正准备明早的早餐,将洗好的红薯切成小块,刀刃在菜板上“哒哒”响,明亮清脆中,隐约有种令人心慌慌的节奏。
江奶奶停下手上的动作,答非所问,道:“小夏是喜欢你的,她也以为你喜欢她,要不然怎么会把父母大老远地喊来?夏家两口子也很看好你们两人,大家本来欢欢喜喜,你却说那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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