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远山做事向来生猛,面对未知,她敢为人先;面对灾祸,她从不推诿扯皮。
她像是头狼,最先撕咬猎物,却也是最早面对打击。
——正所谓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有得有失;有失有得,只有扛得起天下重担的人,才能做天下的领导人。
那夏远山承担了集体的最高风险,这让她当之无愧享受最高利益,而她的高回报,也匹配了她的高牺牲。
夏远山做事就是一马当先,但她从不是单枪匹马。
在头狼的身后,有群狼拱卫追随;
紧随那冲锋陷阵的将军的,是千军万马,是滚滚天雷。
夏远山的身后,是紧随她的同盟。
是她的亲友,她的同事,她的曜日——
她的亲亲互隐。
别看夏远山天天嫌弃她的同事们“事多”,别看同事们整日责怪夏远山“胡闹”——别看曜日内部是一片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不可调和之势,他们对外却是绝对的统一战线,绝对的统战堡垒。
对于曜日同盟来说,哪怕外交发言人的话实打实在自己底线上蹦跳,他们也是咬碎牙往肚里吞,同时笑着对外宣称:TA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质疑TA就是在质疑我,你否定TA就是在挑衅我,所以——
SHUT FUCKING UP:)
而即使他们对外宣称完事后,回公司就开始无规则自由搏击,但不可否认,他们就是“亲亲互隐”。
他们是相互信任的且无条件支持对方的,只不过表现得比较傲娇。
像是一棵大树上的枝丫,风一来,就相互抽打。
但无论互殴得多么凶残,最终还是归结到一棵树桩、一团树根。
夏远山无比清楚互隐的重要性以及必要性,因而无论在生活还是工作上,她都会主动构建“亲亲”。
因而,当她与江离离的同盟出现分歧时,她支持他的想法,她要去参会。
夏远山不觉得自己听从江离离的建议是一种牺牲。
她不会斤斤计较说,为何是她主动改变心意,为何不是对方附和她。
或许是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信念,夏远山理所应当地认为,当她希望对方做出改变,自己就该率先做出调整,而不是咄咄逼人地命令对方“走出舒适圈”,自己则窝在原地,坐享其成。
其实,咄咄逼人的强势不代表强大,相反,那是种对自身无能,对环境失控的焦虑与恐惧。因为内心慌乱,所以得用虚张声势来掩饰自己的脆弱。
真正的强大是种安全感:我无惧于退让和妥协,也不在乎自己的改变能否引起世界的回应,我实施行动的过程本身,就是令我心安理得的结果所在。
夏远山身处安全感中,她自发退让。
其实她无谓于参会与否,因为她的参会,横竖不过早晚的事——今天不参加,过些日子,李叔他们也会找上自己。
她只是不想在江离离在场的时候去折腾那些事。
因为这对江离离不公平:明明说好的全程陪他,怎能中途撇下他、去处理自己的“私事”呢?
可谁知她都决意要陪江离离了,江离离本人反倒不愿意。
想到江离离为了推她去“干正事”而说出轻贱自己的话语,夏远山就感到心疼。
——江离离确实很懂事,懂事到令人心疼。
但她不需要他委曲求全地懂事。
夏远山希望他可以不由分说地捍卫自己的无上权利,而非牺牲自己的感受,去照顾那虚伪的大局。
面对男子那蹩脚的劝导,夏远山叹了口气,直言道:
“我会去参会,但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江离离听夏远山终于重回发光发热的状态,高兴极了。
至于自己一个人不一个人,他当然不在乎——或者是,无力在乎。
江离离笑盈盈道:
“没事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而且我一个人都多少年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姐姐应该担心的是等会开会时你要说什么。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走了。”
“小江——”
“嗯?”
夏远山问:
“要不我们一起上去?我带你到楼上玩玩,当然,也想邀请你看我发光发热的样子。一起去吧,可以吗?”
江离离登时愣了,他眨巴眨巴眼,羞怯中流露出些许无措。
迟疑道:“我也有资格上去吗?”
江离离的疑问,其实是对他一介凡人进“天庭”的不可想象,但夏远山却只当他是对不请自来的不好意思。
夏远山不知道江离离的卑怯,她只当他是害羞。
于是笑着鼓励道:
“怎么没资格呢?你是我的同伴诶,我都能去,你何来的理由不能去?走吧——李叔,希望那些人不会为你临时添两个座而感到为难。”
那李叔那哪曾想到这种峰回路转,见夏远山的开心不像是作假,他暗自松了口气,附和说:“怎么会感到为难?他们欢迎你们还来不及呢。”
路上,李叔简明概要地向夏远山介绍了本次会议的内容。
虽然其中大部分时候是他和夏远山的互动,那江离离只是沉默地跟随夏远山,但通过一些细节,李叔还是发现了这对“姐弟”的异常。
李叔其实没见过夏远山的弟弟,他只是偶尔听过一些小道消息。
比如某日夏弟整活,夏远山气得暴打她弟,打到夏姐时任男友雍歌都看不下去,要上来拉架;
比如某日夏弟危险驾驶被拘留,警方通知夏远山去领人,但夏远山迟迟不去,最后还是身居异地的夏家父母连夜飞过来,把夏弟领回家的……
种种案例,无不是表明夏弟是个十分闹腾的人,而夏家姐弟的互动模式也是充斥了火药硝烟——可,怎么今日一见,那夏弟不但不闹腾,还乖巧礼貌,而姐弟两的互动更是岁月静好呢?
李叔也不作多想,只当那小道消息有误,万事都该眼见为实……
李叔并不知道,他的小道消息并无差错,夏远山对她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夏弟确实狠;同时他眼前所见也确为事实,当夏远山和她那乖巧秀气的江弟在一起时,二人就是岁月静好。
他的所见所闻都没错,只不过其间的某个环节出错了。
而但凡他说出心知的疑惑,那江夏二人都能为他解惑。
夏远山会澄清她那位亲弟与这位干弟的区别;
而江离离,就知道夏远山有个弟弟云山了。
如此一来,他也可以在两人情感开始前,就扫除那在几年后会结束二人关系的祸根。
但李叔并不在乎这点疑惑,他正和夏远山讨论他该如何阻止天下雨、阻止娘嫁人。
于是,一个是极少自叙私事、偏好关注对方的夏远山,一个是极少刨根问底、习惯内耗自噬的江离离,两人在无意间共铸祸根——虽然江离离对夏远山的患得患失早就存在,但起码这被封印在魔盒之中。
而那晚,当他发现夏远山车里的安全套,他不知道那是云山借了姐姐的车后的遗留物,而面对这疑似外遇的证据,面对夏远山对外遇证据的熟视无睹,潘多拉魔盒就此打开。
患得患失,乃至疑邻盗斧,所有的证据最终都导向夏远山的不忠。
阴差阳错,却又理所应当地,两人的同盟彻底破裂。
不过,这些都是已经发生的“后话”了。
此时的江离离正为姐姐的庇护而心满意足。
尤其是,当他感受到夏远山主动握住他的手,从而给予他参会的勇气时,他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夏远山主动与他十指相扣。
手指纠缠,手心熨帖,手腕交错——江离离整个人都恍惚了。
注意力变狭窄了。
他所能注意到的,只有那手心传来的柔软与温热,只有与他并肩而行的女子的一颦一笑。
恍惚间,他来到所谓的行政酒廊,看到那奢华的装潢,听到服务员惗熟地喊夏远山为“夏总”。
尔后,在夏远山的中介下,他又和一群业内精英寒暄问候——他又因夏远山的原因,得到了本不属于他的另眼相待。
江离离说什么也不愿和夏远山一起进入会议室,即使旁人也极力相邀,他只是在会议室外等着。
隔着玻璃,他能看到夏远山坐在来宾席的第五个位置,十个来宾席位,她排位第五,这“咖位”看似不大不小,可对于临时入场的“外人”来说,这个位置很靠前了。
看吧,这就是夏远山。
她足够优秀,以至于所有人都对她的“血脉”感兴趣。
她足够威严,以至于她再低调,别人也会自发把聚光灯对准她。
沙发室里的沙发很舒服,会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可江离离却坐得矜持而端庄——他怕自己的松懈会给夏远山丢脸。
即使夏远山本人就“有些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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