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课的钟声还没停，谢安之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窗台上的绿萝垂着藤蔓，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办公桌上，刚好落在一份摊开的警校提前招生宣传册上——封面印着藏蓝色的警徽，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谢安之，”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指尖点了点宣传册，“你的成绩和体能（备注：此处指日常测试，未暴露心脏病）都够得上标准，学校想推荐你去试试。这是提前批次，要是能过，相当于半只脚踏进警校了。”
谢安之的目光落在“缉毒相关专业”那行小字上，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既跳得快，又带着点发紧的钝痛。他喉结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顾怀瑾站在门口，校服拉链拉得一丝不苟，手里也捏着一份一模一样的宣传册，看到谢安之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老师，我也想报警校提前批。”
班主任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好啊！你们俩要是都能考上，那可是咱们学校的骄傲。”
谢安之没看顾怀瑾，只低着头对班主任说：“老师，我再想想。”说完转身就走，擦肩而过时，他能感觉到顾怀瑾的目光落在自己后背上，带着点探究的重量。
回到教室，林小满正趴在桌上翻漫画，见他进来，立刻凑过来：“班主任找你干嘛？是不是说警校的事？我刚才听隔壁班说，顾怀瑾也要报！”
谢安之拉开椅子坐下，从抽屉里拿出课本，声音很轻：“嗯。”
“你也报吗？”林小满眼睛亮起来，“你要是当警察，肯定特别厉害！上次打跑小混混的时候，你反应比谁都快！”
谢安之没接话，只是翻开课本，目光却落在书页间夹着的那片梧桐叶上。叶子已经干透了，边缘有点卷，背面“振邦”两个小字被摩挲得有些模糊。他想起昨晚奶奶在厨房洗碗时，小声念叨的那句“安之啊，咱别碰那些危险的，平平安安就好”，胸口的闷意又涌了上来。
午休时，谢安之没去食堂，而是绕到了学校后山。这里有一片老梧桐林，是他转来后发现的僻静处。他靠在树干上，从书包里拿出那个铁盒子，打开后，除了那片梧桐叶，还有一枚旧警徽——是爸爸谢振邦的遗物，边缘已经磨得发亮。
他指尖捏着警徽，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爬。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看到顾怀瑾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瓶水，眼神落在他手里的铁盒子上。
“你怎么在这？”谢安之飞快地合上盒子，放进书包，语气带着点防备。
顾怀瑾走过来，将水递给他：“看你没去食堂，过来看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谢安之攥紧书包带的手，“你也想当缉毒警？”
谢安之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没说过要报哪个专业，顾怀瑾怎么会知道？
“猜的。”顾怀瑾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靠在旁边的梧桐树上，语气很淡，“上次在公告栏，你口袋里露出来的药瓶，我见过——是治心脏的。体能不好还想报警校，不是为了特别的理由，没必要这么拼。”
谢安之抬头看他，顾怀瑾的眼神很直，没有嘲讽，只有纯粹的好奇。他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你为什么要报？”
“家里想让我继承公司，”顾怀瑾笑了笑，只是笑意没到眼底，“但我不想一辈子待在办公室里，看着那些数字转来转去。当警察，至少能做点实在的事。”
风吹过梧桐叶，沙沙的声音盖过了短暂的沉默。谢安之看着顾怀瑾，忽然觉得这个人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不是那种只会靠家世、争名次的少爷，眼底藏着点他看不懂的认真。
“谢安之！顾怀瑾！”远处传来江皓的喊声，他是班里的体育委员，此刻正挥着手跑过来，“李叔来了！在校门口等你呢，谢安之！”
谢安之心里一紧。□□很少来学校找他，除非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他立刻抓起书包，对顾怀瑾说了句“我先走了”，就往校门口跑。
顾怀瑾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尽头，又低头看了看手里没送出去的水。刚才谢安之攥着铁盒子的样子，还有提到缉毒警时的眼神，像一根细线，轻轻勾住了他的注意力。
校门口，□□靠在警车旁，脸色有点沉。看到谢安之跑过来，他递过去一个保温桶：“你奶奶让我给你带的排骨汤，说你最近学习累。另外……”他压低声音，“昨晚你遇到的那几个小混混，不是普通的街头流氓，是‘老鬼’团伙外围放风的人。你以后放学别绕远路，我让同事送你。”
谢安之手里的保温桶一下子变沉了。他想起昨晚那个骑摩托车的男人，还有□□提到的“老鬼”——这个名字，他在爸爸的旧笔记里见过，那是爸爸牺牲前，一直在追查的贩毒团伙。
“李叔，”他抬头看着□□，眼神很坚定，“警校的提前批，我报。”
□□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好了？这条路不好走。”
“我想好了。”谢安之的目光落在警车的警徽上，和他口袋里那枚旧警徽，遥遥相对。
这时，顾怀瑾也走到了校门口，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他看着谢安之的侧脸，在阳光下，那层平时的清冷好像淡了点，只剩下一种执拗的亮。他忽然走上前，对□□说：“叔叔，我也报了警校提前批，以后要是真当了警察，我想和谢安之一起。”
谢安之和□□都愣住了。顾怀瑾却没觉得不妥，只是看着谢安之，嘴角勾起一点笑：“上次月考我输了，下次在警校，我未必会输。”
谢安之看着他，忽然也轻轻扯了扯嘴角。风卷起地上的梧桐叶，落在两人脚边，像是为这场未完的竞争，埋下了新的伏笔。
而不远处的街角，一辆黑色轿车里，林小满的哥哥林默正拿着手机，对着校门口的方向拍了张照片，发给了一个备注为“老鬼”的联系人，信息只有一句话：“谢振邦的儿子，和顾总的儿子，都想报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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