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钧,召来!”
一声低喝刚落,白衣男子掌心那截断裂的银链骤然剧震,宛若活蛇般猛地挣脱钳制,化作一道刺目银虹直射向倒在地上的“温知秋”。
银链破空之声尖啸,于半途中骤然绷得笔直。链节铮鸣不绝,簌簌崩碎又飞速重组,银光流溢之间,形态急剧蜕变——不过眨眼刹那,竟已化成一柄长剑,通体澄澈如冰,剑锋莹白凛冽,悬于空中嗡鸣不止。
长剑裹挟着破空的轻啸,稳稳落进“温知秋”手中。他五指一收,指节紧扣剑柄,借着剑身撑地的力道,缓缓从地上弓身站起。
对方见状,提剑猛扑过来,“温知秋”握着长剑的手并未抬高,只手腕微旋,剑尖便贴着地面划出一道弧光,带起的气流直劈对方脚踝,周遭散落的碎石被卷得簌簌作响。
对方前冲的势头正猛,忽见脚下弧光乍起,忙拧身急退,却已慢了半步——剑气“嗤”地穿靴而过,精准挑断了他的右脚脚筋,他踉跄着后退数步,立足不稳,攻势瞬间大乱。
他勉强拄着长剑稳住身形,却见“温知秋”已如鬼魅般欺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纯钧剑自下而上袭来,男子仓促间横剑去挡,两剑相击的瞬间,他只觉一股沛然巨力顺着剑身传来,虎口“咔嚓”一声脆响,长剑竟脱手飞出!
“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
“温知秋”的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握着纯钧剑的手缓缓抬起,剑尖悬在对方眼前,映出他瞳孔里溃散的恐惧,“能死在你心心念念这么久的纯钧剑下,你该谢我。”
话音未落,剑光已动。不是利落的斩杀,而是极慢、极稳的切割——纯钧剑贴着对方右臂肱骨滑下,“嗤”的一声剖开皮肉,右臂以诡异的角度垂落,血珠顺着断裂的骨茬滴在地上,溅起细碎的红雾。
“温知秋”面无表情地移向左臂,剑尖挑起对方手腕时,男子剧烈地挣扎起来,左脚疯狂蹬踹着地面,却只让右脚断筋处的血涌得更凶。纯钧剑再进半寸,这次连筋带骨一并挑断,左臂“啪嗒”坠地。
他像处理一件破败的器物,转向对方左腿。男子的嘶吼已变成嗬嗬的抽气声,眼泪混着血污糊满脸庞,独眼里只剩哀求,可“温知秋”的手腕没有丝毫停顿。
最后是右腿。男子终于熬不住,白眼一翻晕死过去。“温知秋”拽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清醒,看着他在剧痛中抽搐,只剩一口气吊着。
“温知秋”抬起胳膊,用衣袖随意蹭了蹭脸颊的血珠。腕间轻旋,纯钧剑陡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只听“噗嗤”一声轻响,那头颅已脱离脖颈,他手腕一扬,头颅被随手掷出。
做完这一切,他身形忽然一晃,踉跄着后退半步才勉强站稳。方才强压下去的伤痛如潮水般反扑而来,他咬着牙,一步一晃地走向不远处的周青禾。
“温知秋”俯身探向倒在地上的周青禾,指尖在其鼻下停留片刻。确认一丝微弱的气息尚存后,他伸出手,握住周青禾的下颌,将他的脖颈干脆利落地拧向一侧。
“温知秋”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四周陌生的林木,眉头微蹙——迷路了。短暂迟疑后,他随意选定一个方向,俯身攥住周青禾的衣襟,将人拖行着朝前走去。
他脚下忽然被一截横生的树根勾住,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顺着坡势滚了下去。
枯枝划破他的衣袖,石块硌得背脊生疼,他试图抓住什么稳住身形,却只捞到一把杂草,最终“咚”地一声撞在坡底的老树根上,他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脸上,温知秋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一片柔软的锦缎被褥,他费力地抬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
他刚艰难地撑起半个身子,猝不及防地,视线直直撞入一双熟悉的眼眸——床榻前,一道半透明的人影静默伫立,容貌身形,与宋云礼分毫不差。
“宋云礼?”温知秋的声音沙哑,却难掩惊疑。他盯着对方,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被,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是。”那虚影勾了勾唇角,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你居然能看到我了,昨天那顿揍,没白挨。”
昏迷前那团突然涌来的烟雾,原来是宋云礼。
“抱歉,我占了你身体这么多年。”温知秋不敢再直视眼前的宋云礼。
“道歉有什么用?”宋云礼飘近几分,那张半透明的面容上浮起一层戾气,声音里浸透着年深日久的怨毒:“头几年我看你用我的手吃饭、练剑,看你对着铜镜里那张脸发呆,恨得想把这具身子撕烂——凭什么是你占了我的人生?”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戾气渐渐淡了,只剩几分复杂的怅然:“可后来发现,你有在努力想办法让我回来。”
“而且,”宋云礼忽然弯了弯唇角,那抹笑意极浅,转瞬即逝,“你行事路数,倒也合我章法。”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修炼上差些火候——我这双灵根虽不算顶尖,也算得上中上之资,到了你手里,竟只比寻常杂灵根强上些许,真是屈了它。”
“对不住。”
宋云礼脸上没什么波澜,反倒轻嗤一声,半透明的眉峰挑了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话音刚落,他话锋忽然一转,“唉,你就不好奇,周青禾去哪了?”
温知秋经宋云礼一问,方才想起周青禾:“他情况如何?”
“我杀了他。”宋云礼的目光如淬毒的冰刺,死死钉在温知秋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温知秋面色未变,只平静颔首:“袭击我们的人呢?”
“死了。”宋云礼尾音轻快上扬,“我厉害吧?”
温知秋正要开口,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名女子端着黑漆托盘走进来,托盘上的青瓷药碗正袅袅冒着热气。
她身着月白色软缎襦裙,乌发松松挽在一侧,眉如远黛,眼似秋水,唇角天然带着点浅淡的笑意。
见温知秋醒着,她眼波微动,笑意深了些:“公子醒了?药刚熬好,趁热喝吧。”说话间已穿过宋云礼,走到了床边。
温知秋下意识朝宋云礼望去。
“看什么?”宋云礼不满地低哼一声,“除了你,谁还能瞧见我这缕残魂?”
温知秋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将空碗递回,“多谢,姑娘如何称呼?”
“叫我明漪便好。”女子将空碗放在床头矮几上,又道:“公子也莫要称我‘姑娘’了——我是只修了千年的狼妖。”
温知秋与宋云礼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彼此眼中都带着几分错愕,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妖。
“不知该如何报答明漪前辈的救命之恩?”温知秋望着她,语气恳切。
明漪眉眼弯起,笑意温淡:“举手之劳罢了,谈不上报答。”她略一思忖,“若你实在过意不去,今日便帮我照看会儿孩子吧——我得去另一座山头采些草药,傍晚才能回来。”
温知秋点头应下,撑着床头缓缓坐起身,胸口的伤牵扯着疼,明漪回头见他动作艰难,脚步顿了顿,终究没有搀扶,只在前面慢步等着。
温知秋刚走到门口,便见院中有只毛茸茸的狼崽子正团在老槐树下酣睡,偶尔发出细弱的呜咽,小尾巴还无意识地轻轻扫着地面。
“闹腾了半宿,这会儿才睡沉。”明漪的声音放得极轻,眼底漾着几分柔和。
她仔细叮嘱了几句照料狼崽的细节,无非是醒来后喂些备好的肉糜,留心别让它啃了院角的药草。说罢便转身走向墙角,拎起那只编织细密的竹药筐往肩上一搭,步履轻快地出了院门。
“休整一日,明日启程回青云宗。”宋云礼在廊下浮动,语气斩钉截铁。
“好。”温知秋应声,却忽然一怔,猛地抬手摸向颈间——触到那根细链时松了口气。
“现在才想起来?”宋云礼斜睨着他,语带无奈。
温知秋低声道了句抱歉,将项链收入了腰间的乾坤袋中。
宋云礼沉默片刻,又道:“把周青禾送回周府,我可是要积善缘的。”
狼崽尾巴渐渐垂落,连先前细微的呜咽也止住了,只剩毛茸茸的身子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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