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窗子,玛格丽特沉默的注视着他。
直到他有些紧张的又敲了敲窗子,玛格丽特才缓缓走上前打开它。
彼得进来后立刻抱住了她。
“彼得?”
她的手停在空中,很久都没有给出一个回抱。
“他死了。”
桃乐丝似乎抖了抖,但她的声音依旧非常平稳,在彼得的耳边冷静的发问。
“怎么死的?”
“他想用飞行器偷袭我...但我...躲开了,飞行器失控了,他没能躲开。我把他的尸体带回他家的客厅,可是哈利看见了...他以为是我...是我杀死了奥斯本先生...是我杀了他的父亲...桃乐丝...我该怎么办...”
桃乐丝从他的怀抱里猛的挣脱出来,她捧着他的脸仔细的注视着他,从他的眉毛到鼻头,从头发到眼珠,她没什么表情,好像带着点严肃,但她一言不发,只是捧着他的脸左右打量。
“彼得。”
她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
“不要害怕,哪怕是你亲手杀死他,我永远不会谴责你。我没办法告诉你关于这个误会该如何解除,但似乎坦白才是最好的选择。在桥上,我向他的脑袋开枪,但他却神奇的没有死。如果哈利要报复,或许应该第一个来找我。”
她冷酷的声音滑进他的耳朵,和她冷漠又专注的眼神一起,彼得震惊的看着她。
桃乐丝没有去管彼得的神情,她抚摸着他的脸颊,就像一个盲人,如此认真,她的手轻缓又仔细的在脸颊上滑动。
“要靠你自己面对了,彼得。”
她用了点力气,按在他的嘴角。
黑色的眼睛反着细小的光斑,彼得恍惚间以为看见了一条网纹蟒。
“什么意思...”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桃乐丝今晚的每句话,每个举动都透露出不同寻常,让他感到隐隐不安。
“我的..父亲,因为今天晚上的事情,他要求我去英国读书,读表演。就像我曾经梦想过,和你提到过的那样。如果我执意留在纽约,那么他将不会支付我一分钱学费。彼得。”
她和他四目相对,不带感情的叙述里,她的拇指钻进了他的嘴唇,按住他的牙齿,在齿尖一点一点的滑动着。
“我要走了。”
她停了一会,看着他的眼睛,桃乐丝慢慢把这句话说完。
“走...走?你要离开我?要,英国?英国?!”
他的语句断断续续,彼得扶着桃乐丝的肩膀,他捏的越来越用力,在怪异的音调里,他的面部表情甚至有些狰狞。
彼得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蓝色的瞳孔似乎跟着他的动作占据了整个眼眶,凌乱的头发沾着血,碎碎的覆盖在眼前,用力的动作里带着仅存的克制,他的理智在不断沸腾,彼得的脑海里只剩下留下她这一个念头,在极度的惊颤里,他却突然冷静下来,他猛的射出两道蛛丝黏在桃乐丝腰上,离开这里和控制住她的想□□番上演,就快把他逼疯了,或者,他其实已经疯了,溢出的一些眼泪里没有任何理智。
真应该锁住她,他想,或许早就该这么做,保证她的安全,让她明白要远离危险,远离外界的恐惧,他的表情渐渐平静,只有一双眼睛亮的吓人,往日的温驯在此刻消散无踪,就像打碎的镜子,一切都割裂开,他有这样的力量,他清楚的知道,在这样的力量里,足以毁灭他或她的灵魂。
她看着他眼角的水迹,着迷的点了点它,目不转睛。
“你的眼泪好烫,彼得。你对我的爱也是这样吗?”
她发问。
桃乐丝低下头,蛛丝在她的腰上闪闪发亮,带着黏腻的气息,她主动靠近他,现在他们看上去就要贴在一起了。
她的眼睛比星星还要亮堂,多么明亮的眼睛,她注视着彼得冷酷的双眸,重新摸上他的脸颊。
多么可爱,多么让人心动,彼得,彼得彼得彼得彼得....
爱会让你这样扭曲,变成癫狂的模样,把你变成另一个人,变成另一个模样,就像从棺椁里破土而出,冒出的新芽是你的鲜血浇灌,最甜美的果实,你摘下来送给我...多么美味的东西,桃乐丝忍不住用手摸着他的牙齿,接着凑上去舔了舔他的唇瓣,就像从尝到贵腐的味道,她抱着他的头把他推到在床上,不顾一切的纠缠他,骑在他身上的同时撕咬着他,带着血腥的味道,彼得猛的用力把她翻在身下,他喘着气盯着她,眼睛睁得很大,密密麻麻的疯狂变成红色的血丝占据他白色的眼球,以至于他的声音都带着嘶哑。
“桃乐丝...我该离开。”
他控制着自己发声。
“现在还来得及。”
他的话里,桃乐丝突然笑了起来,血色粘在她的唇角,她的笑声像一匹昂贵的丝绸,在笑声里,她猛的勾住他的脖子继续吻他,她低低开口。
“让我吻吧,吻你的眼睛,它盯着我看像要把我吃了,我看着受不了了,让我吻,让我吻,让我吻。”
喘息的动作里,他本就残破的战衣被她撕开更大的口子,彼得向下,她像鱼一样猛的呼吸,黑色的房间里,分不清谁才是那只蜘蛛,桃乐丝的腿细长白皙,像捕猎的螳螂,它钳住自己的猎物,**穿过他们两个造成残破的伤口,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呼吸间带来的阵痛让她猛的咬上他的肩膀,就像两头原始的野兽,原始的**伴随着他的声音彼此缠斗,比砒霜诱人,比毒芹可口,沸腾的血液里,他们互相折磨着制造彼此的伤口,就这样控制住他/她,永远占有下去,像献祭的仪式,带来疼痛和记忆,动作里就连骨节也咯吱作响。这场激烈的打斗里,他扣着她的手腕,从头到尾不肯闭眼,要把她的痛苦和快乐一并收纳,而桃乐丝也绝不服软,她的指甲划伤他的手背,细密的伤口,到最后他们十指相扣。
被注入毒液的瞬间里,他们都想把对方啃食干净,一丝不留,哪怕是骨头也要吃干抹净。
他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只恨自己不能真的把她变成食物。
这天晚上他们都不知道是几点睡着的,第二天早上彼得猛的睁开眼,桃乐丝躺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睡的很香,巨大的满足里,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在他的动作里,桃乐丝睁开双眼。
“抱歉...我没想到你会醒。”
他愣了愣,向她温柔的诉说。
桃乐丝朝他怀里钻了钻。
“几点了?”
她发问。
“我看看。”
彼得慌张的想去够床头柜的闹钟,却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桃乐丝的房间。
在他的动作里,桃乐丝拿起手机看了看。
“你该回去了,不然梅姨会发现的。”
她拿起床头的外套披着坐了起来。
“桃乐丝。”
彼得定定的看着她。
这么快就要赶我走吗,你是不是早就厌烦我,早就想要...离开我?
最后他只是什么都没说。
彼得沉默的穿好衣服,他努力对桃乐丝笑了笑。
“...大学毕业后我们结婚。”
他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
郑重其事的样子,桃乐丝沉默了。
这样的沉默伴随着呼吸像丝线般扎在彼得的心脏上,隐隐抽痛逼的他挑挑眉毛再次无声的发问。
“我要离开四年。”
桃乐丝看了看窗外。
“你不是和我说,要我和你保持距离,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就像我父亲昨晚说的那样?”
她淡淡的反问他。
“我改变主意了桃乐丝,或许我们结婚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要出去读书我支持你,只是,只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桃乐丝终于看着他。
“...你该走了。”
她只是这么说。
彼得一点一点松开她的手,他沉默的起身,多么难堪啊,彼得。
他努力笑了笑,从窗户离开了。
摇晃的校车上,彼得沉默的闭着眼,桃乐丝坐在他的身边,她看着他一言不发。
高中最后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一起参加了老奥斯本的葬礼,哈利泣不成声,彼得尽全力安慰着他。
“谢谢你,彼得。你知道的,他一直把你当做儿子看待。”
哈利拍着他的肩膀异常悲痛。
“该死的蜘蛛侠...我迟早会杀了他。”
在他的语气里,只有不死不休的恨意。
彼得站在那目送他离开,就像被钉在地上。
桃乐丝从后面抱住了他。
他回过头看着桃乐丝。
“....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他的问题里带着无法宣之于口的痛苦。
“我们会相见的。”
她摸着他的脸。
“南极的冰层会在太平洋流淌,北冰洋的水和阿尔卑斯的雪也会在云层重逢。彼得,看着我吧。”
她捧着他的脸,注视着他潮湿的眼睛。
“我们还会再见。”
拥抱里,她露出一个微笑。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他们从高中毕业,哈利早早的离开,彼得和桃乐丝沿着街道一点一点散步。
老纳什坐在车上,他本来想接桃乐丝回家,但是桃乐丝却没有上车,只是跟着彼得步行离开。最后他开车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哪怕没有获得一个眼神。
在两个人的沉默里,桃乐丝牵起彼得的手。
彼得迅速回握着她,十指相扣,他用力握着不肯松开。
该走到哪儿去呢?
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
就像没人知道他们的未来在哪里。
他们走了很远,走到桃乐丝的脚有些痛。
最后他们在公交站牌面前停下脚步。
“陪我一起坐一会吧。”
她笑着说。
下午了,小学生们都放学了,车站里有不少人。
他们牵着手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巴士的到来。
直到学生们走完了,他们等了很久,最后坐上一辆观光巴士,在最后一排。
桃乐丝一直没有开口,彼得也是,他们一直沉默着。
巴士摇晃着驶过了一个又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街道,伴随着他们的回忆。
小雨时他们同撑一把伞,降温后共用一条围巾,草坪上吹过的泡泡,拥抱,亲吻,爱语,充满爱意的对视,回想起往事就像是一把利剑,把他捅了个对穿。
他注视着桃乐丝,她的头靠在窗子上。
太阳太大了,它打在靠窗的桃乐丝脸上,把她的脸照的那样透明,黑色眼睛也会变成琥珀一样,太亮了,太阳,太亮了,亮的让人恼怒,亮的让人以为它在庆祝他们的分开,亮的让人认为它会就这样把桃乐丝带走。
彼得坐在那,他感到自己的手有些冷,又似乎热得慌。
真的要离开他吗?桃乐丝?
他还有很多话都没说,其实是没来得及吧,还是自己太懦弱开不了口。
车子颠簸着,他又开始恼恨巴士开的好快,开的太快了,都快到傍晚,这条线好像快开完了,怎么会这样短暂,他后悔自己上了这趟车,为什么不选线路长一点的地方,带着桃乐丝,就驶离这里。
他的嘴里像含着一块烙铁,想要发问,却疑心会把自己烧穿。
想说些什么挽回,却又无话可说。
巴士再一次停下,桃乐丝站起身,她越过他站在过道,松开他的手。
彼得的手抓空了。
桃乐丝沉默走向门口。
在下车之前,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先下车了,再见。”
她带着礼貌的微笑,眨眼间就消失在门口。
彼得看懂她的唇语,他冲向门口撞了上去,然后他掉头回去猛的扒着车窗向外张望,桃乐丝的身影和巴士背道而驰,她坐上老纳什的车子离开了这里。
直到看不见那道影子,他颓然的坐下,身上那些早已结痂的伤口在这一刻突然无比瘙痒,让他感到很不舒服,甚至是一种痛苦,他在胳膊上狠狠抓了抓,但那股劲头像是从骨缝里透出,无论怎样都遏制不住。
他坐在桃乐丝刚刚离开的位置上,几乎还能闻见她身上苹果的味道。
我还有好多话要说,桃乐丝。
为什么不等等我...等我把话说完。
彼得的手攥成了拳头,摇摇晃晃里,他死死的抵着自己的嘴,想要用力的砸向车窗,但又颓然的放弃。
最后他只是以手掩面,车子行驶的并不平稳,这就很好。
颤抖里,没人能知道他是否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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