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旻想这事想了一天了,本来看荆小寒都睡了便想做罢,这会子荆小寒自己提出来他自然不会拒绝。
手掌伸到荆小寒后颈处,摸着一片潮湿冰冷,出了不少冷汗,看来是被噩梦吓得不轻。商旻稍稍使了点力将人揽过来,刚被捂暖的被窝又凉了下来。
“好冰。”商旻叹了一声,却没松开手。
荆小寒没说话,两只手从被窝里钻出来拥住商旻的脖颈,那双平淡的眼睛这一刻像明亮的星子缀在漆黑的夜里,整片夜空只有这两颗星。
荆小寒就这样看着商旻,带着一点刚从梦中惊醒的迷惘,看着商旻的眼睛有一瞬恍惚。
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很久以前,邹先生家闺女便跟他说这样的眼睛就是看村头的大黄狗都是深情的。
曾经荆小寒以为自己再也看不见这双眼睛了。
商旻从荆小寒的眼中瞧出些深情意味。对于荆小寒喜欢自己这件事,商旻从未有过怀疑,但不知为何这会儿被这双眼注视着他却有点心慌。
捏住荆小寒脖子的那只手松开了,荆小寒想要凑近些,却忽然眼前一黑,眼睛被商旻的手遮住了。
窗外响起雷声,是难得一见的雪天雷。
荆小寒心跳漏了一拍,思绪骤然回到四年前那个雨夜,在驶往颖川的马车上,他刚从蒙汗药的药性中醒过来还动弹不得,南诚在前面驾车,他想叫南诚停下回临州,发出的声音却像蚊子叫,马上就被雷声盖过去了。
雨柱从帘外飞进来打湿他半边脸,脸上淌的不知道是雨是汗还是泪,喝下那杯下了蒙汗药的茶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选择,至今想起仍旧让他周身六腑疼痛难忍,如烈火焚烧。
这是他的旧疾,是他的沉疴。
他好不了了。
感受到手下身体的僵硬,商旻松开手,将那人的眼睛露出来。荆小寒眨着干涩的双眼,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人在极度难过的时候是流不出眼泪的,四年前他就知道了。
商旻没问他怎么了,荆小寒以前也常有情绪低落的时候,大约跟他的过去有关系,这个时候跟他做他的反应会很有意思。
……
“叮当”,商旻发尾的玉饰摔打在床头碎成两半,一半掉在地上,一半落在床边。
缓过神来的荆小寒闻声侧头,看见那莹润的白出了神。
忽而他伸手将那半边玉饰捏进了掌心。
然而随后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将他的手抓住,想要扣开他的指节将那玉饰拿走。
荆小寒紧紧握着掌心不放,那人渐渐失了耐心,手上多使了些力,却见血线从那攥紧的指缝间渗出。
荆小寒握得太紧,碎裂的玉饰把他的掌心割破。
商旻动作顿了一下,把手收了回来。
末了还不忘嘲讽一句:“怎么,你亦想效仿前朝钩弋夫人嫁与帝王家么?”
荆小寒得了那玉饰,心情也不见好些,眼睛甚至有些灰蒙,心不在焉地说:“我又不是女子,怎么嫁入帝王家。”
商旻闻言一怔,随即暗自哂笑自己,怎么还跟一块破玉较上真了。
商旻曾经有把长命锁,玉做的,跟子栖那个是一对,十岁那年子栖到京城为太后祝寿,太后命匠人打的,本意是要他们兄弟和睦,平安顺遂。他的那把在战场上被箭射中当场碎了,他也因此保住一条命,一把玉锁挡住一支箭,这事就算到现在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他也因此认定这东西有些灵性。可另一把锁却没能保住子栖的命,甚至连踪影都不见,一年前在临州商旻撬开了子栖的坟,只见着一个骨灰坛子并一只生锈的袖箭,随葬里没找到那玉锁,连碎渣都没有。
大约亦是跟它的主人一样,连个全尸都没有。
商旻的头埋在荆小寒的颈间,那截苍白清瘦的脖颈让商旻想起曾经在狩猎场上见过的一只鹿,它就站在那里,扬起头颅看向马背上的他,眼里平静淡然,仿佛对自己处境一无所知,又或者它知道,只是不在意而已。
一只畜牲而已,懂什么悲喜。
然而商旻最后还是没有猎走那鹿,一直到狩猎结束,他也没有在其他人的战利品中看到那头鹿的尸体,那一刻他是什么心情呢?是庆幸吗?还是别的,但他想,下一次再见到那头鹿,他一定会一箭射穿它的脖子将它带回来。
……
连亲亲都没写,应该不会被锁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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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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