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成大大咧咧,也没再管这事,自己开了一把游戏。
招柏文看着他,心想这人呐心眼多还不如缺心眼,你看罗天成,到现在一篇论文没投出去,每天被导师追着屁股后边赶都不着急,天天想的还是吃点什么好的。
不过他有家里人支持。按罗天成那意思,他只要能勉强混个毕业证就行,到时候找不到工作,就要回东北老家他爸的厂子里上班了。
“你真想回老家?”
“是啊,”罗天成拍拍自己,“咱们没那什么大城市情结,长衫嘛说脱就脱,回老家有房有车有爸妈,非得北漂干啥?而且你知道吧,现在大家都搞AI自动化,我爸他们那车间还要做智能产线呢。到时候我就在他那干,赚点钱,成家过日子。哈哈哈哈。”
招柏文笑笑。
他一没老家,二没爸妈,还是专心做ppt吧。
导师对他的工作还算满意,开完组会从系馆出来,招柏文长舒一口气。
有惊无险地又活过一周。
刚摸出一根烟,还没点着火,就听见一个自来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哟嗬,又抽呢。”
招柏文靠着楼边的栏杆缓缓转过身,烟却仍然叼在嘴里,凑近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展开一个笑脸,道:“陈老板怎么跑这来了?”
“有个以前认识的同学,我来聊聊,看看之后有没有合作机会。”
合作机会。这人当老板当得倒是有一套,估计上厕所也会和隔壁的人攀谈上吧。
陈尽山走过去,看着这个学弟娴熟地夹着烟吞云吐雾的样子,忍不住照着人肩膀拍了一巴掌。
“年纪轻轻也不学点儿好,装什么忧郁青年?”
招柏文被人拍得晃悠了一下,像个充气没充满、随风招摇的细长条气球,又给罪魁祸首逗乐了。
憋不住笑了两声,又没什么话题聊,陈尽山于是静静盯着他。吐烟时嘴巴形状很好看,眼皮半阖着,好像很专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值得品味的琼浆玉液。
很沉默的一个学生。
沉默但漂亮,像海报里的画像。
昨天嘴唇的触感也很好。那么柔软细腻的嘴唇,连咬着烟都好像更好看一些。
“盯够了吗?陈、老、板。”
陈尽山吓了一跳。
光顾着看人,忘了这人是个活物,还会说话了。
“吸了半天二手烟了,还没够啊?”
陈尽山对着招柏文那双含笑的眼睛,没忍住上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怎么跟别人说话那么会说,跟我说话就他妈这么不中听。”
能看出来小孩浑身抖了一下。
大庭广众之下被掐一把就慌了?和他的人设可不太一样啊。
有点好玩。
陈尽山看着他笑,低着眉毛顺手帮招柏文把不小心抖落在袖子上的烟灰拍掉了,又好好掸平了手肘处的衬衫褶皱。
“……”
他做这些动作这么自然,好像他们已经很熟了一样,也能偶尔表现出一些床下的温存。
招柏文任由他摆弄自己,默默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情绪。
“所以呢?这会儿去哪?club吗?”他装作轻松的问。
“好啊。”
“……我不是在邀请你,陈老板。我只是问问你。”
陈尽山:“……”
随后又看见招柏文笑了。
“开玩笑的,走吧,我打车。”
出租车到了,招柏文今天没和他一起坐在后边,而是很自然地坐进了副驾驶。
这什么意思?
陈尽山点开手机,看了看上一条转账,然后发:【躲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已经吃过了。哈哈。
招柏文拿起手机瞥了一眼,没回他,当他不存在一样,转头开始和司机针对这座城市一年三百天的大风天和晚高峰侃侃而谈。
“你们去这个是酒吧还是夜店啊?”司机大爷放大屏幕看了一眼。
“都算吧,挺热闹的。”
“哦唷,那天我刚接了一个乘客,可不得了。喝多了在我车上吐了!我还得自己掏钱洗车……”
“你们可得注意着点,现在这些酒吧乱得很,我看那些人穿得花里胡哨的,好多都不正经。”
“偶尔去玩玩还行,你说哪有好人没事就往酒吧跑的?你听我一句,那里泡的都没好人。”
招柏文笑道:“可不是嘛,这人喝了酒神志不清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呢。”
“可就说!”司机越聊越激动,“你俩是学生?头两天我接了两个女学生,长得跟明星似的!结果你知道她俩聊天聊什么?一个就是去夜店玩傍了个大款,正给另一个传授经验呢!”
“唉现在这些学生也是的,赚钱不容易,谁都想找个有钱人,打扮得漂亮点,穿得少点,再会说点好话,两腿一伸就是拿钱呗,哈哈哈哈……”
招柏文句句应和,也跟着开朗地笑起来,留下后座的陈尽山怎么听怎么别扭。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招柏文点开。
金主爸爸:【他说的不对,别听。】
然后就听见招柏文笑得更开心了。
陈:……
到酒吧楼下时,天已经擦黑了,蓝灰色的天空下,整栋楼亮起五颜六色的灯光,变成一座娱乐场。
“师傅,麻烦开个发票。”
“开发票干什么?”陈尽山疑惑。
下一秒,出租车从身后扬长而去,发票被拍到自己手心里。
招柏文朝他飞快地忽闪两下睫毛。“给我报销啊。我可是个要到不正经酒吧打工的穷学生。”
胡广益正在外头透气,老远就看见陈尽山带着一个人下了车。远看是个白净周正的小男生,看得他牙缝里钻出一声“嘁”。
“这老贼,又霍霍上嫩草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株嫩草就是从他这一亩三分地里摘的。
当陈尽山莫名其妙一脸神气地领着人过来打招呼,又像老父亲一样目送身边的男孩去换衣间时,胡广益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不是,”俩人一起往楼里走,胡广益冲换衣间努努嘴,“你现在已经变成连白天都得带个男宠出门的昏君了吗?”
陈尽山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又伸出一只手,拇指朝后比量道:“人家是研究生,高材生,纡尊降贵到你这卖艺,你就偷着乐吧!回头给人多发点奖金,人孩子缺钱呢。”
胡广益怎么品这句话都有点炫耀的意味似的,也不知道这吃嫩草的老牛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怎么,听我们陈老板这意思,这回是‘长期合同’?”
这是胡广益给他的代号。看对眼了带走共度**一刻,事后谁也不认识谁的,叫“临时合同”;更相中一点的,才能签上“长期合同”。
最长的长期合同估计也就一礼拜。陈尽山没那么大瘾,也不是什么精力超人,忙起来脚打后脑勺,几天就把人忘在脑后了。
陈尽山听他这么问,倒是露出难得一见的尴尬神情:“滚一边去。没合同。”
“哎哟我的天呐!这可真新鲜呢!陈老板这是打算白嫖还是怎么着?我看你怎么比我还能剥削人呢。”
话没说完,陈尽山的拳头已经怼到他胳膊上了。
“啧,我人品有那么差吗?说得我多花花似的。我这个人做人做事向来还是很讲原则的很道德的,好不好?”
胡广益还想说些什么,顺着陈尽山的余光一瞥,是刚刚那小男生走过来了。
胡广益满腔困惑千变万化,化成一声阴阳怪气的笑:“哦,就—是—啊。”
招柏文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腰带扣到最里面的一扣,腰身细得像个小姑娘。
走近了才能在顶灯下看出来,这白衬衫料子几乎是半透明的。
陈尽山无意识地眯起眼睛。
“今天不化妆了?”
招柏文还在对着玻璃整理衣领,听到这话,把脸转过来,一下子凑到他跟前:“化了的,只是淡。时间太紧来不及了。”
香味儿都扑到脸上来了。陈尽山没躲,只是生理本能地眨了眨眼,随后才扬起眉毛,眼含深意地一笑:“很漂亮,宝贝儿。”
然后,在招柏文短暂的错愕中,迈开两条长腿从后门进了酒吧。
修行不满的小狐狸,只会其一不会其二啊。稍微反将一军就愣神了。哈哈。
周五晚上客人总是格外多,club才刚开始营业就几乎坐满了。招柏文今天要登台,坐在舞池边上候场,腿时不时踢着下方卡座的边沿,卡座里的陈尽山就抬起头来默默看他一眼。
他也不回头对视,跟陌生人似的,倒是对每个来勾搭他的顾客和同事笑脸相迎,耐心地接下递过来的手机,留下一段又一段贴脸自拍视频。
呵呵。接着演。接着装。
陈尽山沉闷地干了一小杯龙舌兰。他拒绝了搭讪的人,也没再请别人来陪着,和酒吧里的气氛格格不入,时不时监视着招柏文,像个执行任务的地下间谍。
或者怕被发现的秘密情人……哈哈。
举起手机拍照的女生们发出一阵又一阵尖叫,陈尽山扬着头扫视了一圈,觉得大部分眼神应该都是落在招柏文身上的。
谁叫这小孩穿这么闷骚的一件白衬衫。
……还他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扭出这么骚气的动作。
平时陈尽山就爱看这种类型的小男生,甚至还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能看到招柏文再跳一次。可是真跳起来,这会儿却觉得没什么看头了。
跳舞是跳给大家谁都能看的,但是下了台之后是什么样儿……只有自己知道。
陈尽山想着,有点发笑,自顾自摇摇头,又加了一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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