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你装也装得走心点儿成吗?培训没好好学吧。”
男孩先是闷头不语,随后突然发出一声轻哼。
如果陈尽山不是一个科学主义者,大概率会以为这个连骗人都不走心的小男孩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因为他听见从那张秀气的口中传出轻飘飘的恶魔低语:
“不系安全带和酒驾相比,哪个严重?”
“……嗯?”
下一秒,陈尽山终于意识到自己排的队伍不是在等第三个红绿灯,也看到了几辆车开外,那两个穿着荧光服的帽子叔叔。
“草!”
方向盘挨了重重一掌,吓得男生一激灵。
这个反应让陈尽山觉得还挺逗的,确实有那么几分天真烂漫大学生的样子……
可是这个天真烂漫大学生他妈的坐上他的车了才提醒他酒驾。
可是他还他妈的敢坐上一个酒驾司机的车。
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操他妈的……这假酒兑水……坑人不浅,擦!”
陈尽山暗骂了两声,手指敲击着方向盘,侧头打量这个男生到底能有几岁,怎么上一秒还撒三岁小孩一样的拙劣谎言骗人,下一秒又好整以暇地这样揶揄自己。
“对不起。”
男生低头揉了揉眼睛,说不上是困了还是特意想做个楚楚动人的抹眼泪的动作:“我待会儿陪您去派出所做笔录吧。”
陈尽山:“……”
从派出所出来,花坛里的草叶上已经沾上露水了。
男孩以搀扶大病初愈的病人的姿势搀着他出门,小声在他耳边说:“实在不好意思,您住哪里?要不我给您打车送回去吧?”
陈尽山烦躁地点了支烟。
人生第一次进派出所,是因为脑子被驴踢了被事业的成功麻醉了,喝了酒还敢开车,还载了个倒霉的酒吧侍应生……他妈的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一个堂堂公司老总,大清晨的,车被扣了,证被扣了,罚款交了,一身酒气,还被侍应生同情了。
……干的什么傻逼事!
叭叭两口把烟抽完,陈尽山红着眼珠子瞪了人一眼,反手扣住男孩风衣下的手腕。
比想象中还细,冰凉,垂眼看去有点发青发白,看样子也冻得不轻。
怪不得说话发颤,还以为装的呢。
陈尽山想这种小孩身板瘦,估计免疫力一般,也不抗冻,纸片子一张,风一吹就透了。
还得是拉进屋里放床上合适。
“怎,怎么了……老板?”
男孩这时候才想起来用个顾客爱听的称谓。
哼,晚了!
陈尽山拉起他就往下一个红绿灯走。
“你……您没事吧?我帮您叫车。”
“不用。”陈尽山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他,“买你一次可真他妈贵。”
陈尽山爱来Going Club原因有二。其一老板胡广益是他大学时的好兄弟,来喝酒大部分时候不用花钱且好找人。其二这个gay吧离他长期留房的酒店不远,找了人好办事。
所以男孩被他一路拎过了马路,没等反应过来就踉跄跌进了酒店大门。
栽了。
男孩脸上好像浮现出两个铁青的大字,这种吃瘪样儿此刻给陈尽山带来难得的安慰。
陈尽山在这家假日酒店留房原因亦有二。其一他不爱带人去家里,其二这是他跟人做买卖置换来的。
还有一笔是郊区牧场的二十头牛。
谁他妈会需要二十头牛啊!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这次融资融到一笔不小的数目,只要把公司的开门单做下来,到年底就能实现盈利……赚钱,赚大钱!
直到刷开房间门,男孩才得以停下脚步,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从他已经有点花了的妆面上看,这次是真的慌了。
是真的吧?陈尽山不知不觉又在那双眼睛里多花了一秒。
俩人距离不到半米,就是看博物馆里的珍稀文物都没办法这么近,还得隔着层玻璃呢。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觉得看不清,那双眼睛就是蒙了一层灰,什么都淡淡的。
“老板,我真……”
话音未落,人短促地“啊”一声,被拽进屋里,落了锁。
“扭捏什么?”陈尽山很轻松地就把人压到墙上,迫不及待地凑上去就要亲,“都到这了,不用再矜持了吧?”
男孩还是紧紧闭着嘴巴,牙关紧咬,灯下看着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眼睛里也终于有了情绪起伏。
这种宁死不屈的精神让陈尽山感到新奇。
见过主动的,见过半推半就的,就像过年收红包似的,总得推拉几个来回意思意思,才回归到心甘情愿给自己服侍的样子——装相。
但是像这样真好像有点倔脾气、不懂顺着金主的小孩,在酒吧还确实难找。
挺好玩的一款。
“……老板。”
一双细嫩的手推在他肩膀上,给鼻子腾出点呼吸的地儿。“真别了吧。”
陈尽山眼里夹杂着一丝轻蔑:“你要是真拒绝,刚才就不会上我的车。”
他妈的,想到这车就难受。
男孩仿佛被他说中了什么心思,犹犹豫豫地低着头,半晌,抬起眼皮,嘴角弯曲,好像下定某种决心一样,目光直直射进陈尽山眼睛里,有那么点和刚才不同的光亮。
“那好吧,都可以。您高兴就好。”
看吧,最后都一样,早这样不就完事了吗。
陈尽山心里想。
他从来没理由拒绝一个漂亮男孩主动的吻。手指自发地向上探索,随着粗重的呼吸越来越用力贴紧镂空衬衫下的皮肤。
年轻的骨骼啊。
没有脊柱侧弯,没有过度发育,肋骨服帖地包裹在皮肤里,随着呼吸急促地翕动着。
这个年纪的少年得赶紧吃,不然很快就过了赏味期。陈尽山深谙这个道理。
手掌一路向上,在细长的脖颈上卡住,男孩的反应有点微妙,陈尽山一瞬间就觉察到了他和自己在某些方面的适配度,故意在手上使了点劲。
“宝贝儿,”手指感受着跳动的大动脉,陈尽山哼出一点笑,“你心跳这么快。”
从他生疏的表现上看,这小孩确实没什么经验。亲都不会亲。
这个想法竟然让陈尽山心情大振,雄风再起。
男孩的确瘦。骨头被压在门板上,发出咯啦的响声。显然他是吃痛的,但还是忍着没发出声音,专心沉浸在接吻中。
一开始的烟味和酒味很快被消释了个干净,随之而来的是口腔里淡淡的甘甜。
陈尽山没有压抑自己的喘息和喟叹。
一个能被轻松抱起来的轻盈身体,原本担心太瘦影响手感,结果骨头也柔软得一汪水似的,完全贴合自己的动作。被弄疼了也只是蹙眉忍着,呼吸越来越急促,要窒息了一样,喉咙里发出让他越来越喜欢的声音,说他真的是第一次。
太棒了……太棒了。
这种感觉……
比以往都好一千一万倍……
没开灯也没拉上窗帘,全靠晨曦照出床上的人的身体。
男孩正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陈尽山想说“我扫你”,话到嘴边顿了一下,又变成“你加我”。
男孩没说话,费劲支起身子,顺从地拿出手机。
他才发现这男孩在哭,晶莹的反光流了满脸。
“你哭什么?”陈尽山又气又好笑,“我技术有这么差吗?”
男孩就抬眼看他。
这个目光让陈尽山心里不太舒服——比刚刚的忧郁更甚了,简直是死水一般英勇就义的样儿。
只是接个吻,睡一觉,有这么毁灭?好像他俩是什么□□了就会死的飞蛾似的……
扫兴,酒也醒了,头疼。
胡广益什么时候能卖点好酒。陈尽山心里抱怨。
劈头盖脸的质问刚要落下来,眼睛却先注意到男孩被自己捏住的那条纤瘦的手臂。
“你这胳膊怎么弄的?”
晨光下,能看出胳膊上那些不太平整的小疤痕。
“不小心烫的。”男孩默默把手抽了回去,就这么平躺着,时不时吸两下鼻子,说不上来是真哭假哭。
……关心也不是,骂也不是,看他这红着眼眶还逞强不多说话的样儿,陈尽山快把上牙膛舔出个洞了,才终于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有病。”
男孩仍然不说话,眼神也不看他,好像有点出神。
“走吧?”陈尽山尾调上扬着催他,“还是想再来几次,把罚款给我赔回来?”
黑色的瞳孔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颤动了几下,然后作出他在酒吧的那种媚眼如丝的笑。
笑得万念俱灰的,没兴致了。
“都行。您高兴就好。”他又说。
“我不高兴。滚吧……自己还能走动吗?给你叫个车?哈哈。”
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小祖宗扫出门,陈尽山靠在床上,又点燃一支烟。
枕头上还残留点男孩身上带的味道,酒吧里刺鼻的香水混着可能是某种沐浴液的香,一股青草味儿,竟然还挺安神。
他点进好友申请,同意,转了一笔钱。
昵称是_ITSAY_。
还挺符合变量命名习惯的一个昵称。陈尽山暗暗好笑。然后他开始干起他最鄙夷的一件事。
点开头像,放大。一棵树,纯风景照,没有人迹。
又点开朋友圈。
没有广告,没有营销,也没有那种自拍照……甚至别的也没有。什么都没有,一条杠。
陈尽山思考了片刻,吐出一口烟:“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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