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钱就是好办事。招柏文终于轻盈拨开过道的人群,出现在他旁边。
“陈老板好,要再喝点什么?”
完完全全沉浸在侍应生的角色扮演里面去了啊……一点面试者或者学生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我们两个人之中一定有一个有人格分裂或者什么别的精神病,而陈尽山觉得那个人一定不是自己。
“你,”他嘴唇微张,又闭上,不知道怎么在这样歌舞喧闹的氛围里开启正经话题,半晌,闷了一口酒,“找你说句话可真不容易啊,小交际花,一晚上没少喝吧?”
这些小男生总是迅速消耗客人的酒,以便让他们尽早点下一轮。
招柏文笑笑,给他把杯子满上,递给他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要玩骰子吗?”他问。
陈尽山摆摆手。
明明不久之前自己还是面试他的上级,这会儿却像求他似的砸了钱才能见上一面——不对,他真的花了钱了。
上套了!他妈的。
要是真把他招进公司来,在工作场合也见到这张脸……
他摸着嘴唇想象了一下这种可能性,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大脑。
“你面试通过了,什么时候能到岗?”
招柏文一声哑笑,像是感到意外,音调也没有和顾客调笑时那样故作低沉,反而一丝年轻的高亢轻浮来。
“我以为陈老板公私分明,不会在酒吧聊工作的事情。”
公私分明,你还知道个公私分明。公私分明你他妈在酒吧换衣间面试,还调戏面试官。
无法无天的年轻人。
陈尽山心想。
欠收拾。
于是他幽幽地凝视着那双好看的眼睛。
“哦,那我们聊点私事。还疼吗?今天跳舞还跳得动吗?转账要到期了,怎么没收呢,嗯?宝贝儿?”
“……”
招柏文哑火了。
陈尽山挺爱看他这吃瘪无语的样儿,觉得挺可乐,比假笑看着可爱多了。
招柏文又给他的酒杯满上,尽职尽责地陪陈老板喝起来,他觉得陈老板应该不太喜欢聒噪,所以只是老实地倒酒碰杯,不像陪其他“哥哥姐姐”那么多话,等到陈尽山和他眼神对上的时候,再捧出一个笑。
好一个媚天媚地的笑脸。
“唉,要我说啊,不会笑就别笑,”陈尽山低头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
“倒不是说不好看,但我发现了,你光嘴笑,眼睛不笑,多别扭呢……没有客人投诉你吗?也是,估计光看你好看去了……你这张脸可真是救了你。哈哈。”
假归假,单论长相还是很勾人的,暗红色衬衫泛着丝绸一样的波光,映得招柏文的脸呈现容光焕发的粉色。
陈尽山摸着嘴唇,就着嘈杂的氛围明目张胆地多看了一会儿,然后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人坐得更近点儿,眼睛盯着杯沿,故作惋惜地大声自言自语:“唉!现在的学生啊……搞不懂,大好青春,大好的精神面貌,来酒吧打工,着个什么正路不好……”
“哦?贵公司实习不算正路吗?还是说,因为有您这个老板,所以……?”
招柏文被他用胳膊虚虚地搂着,说话还是轻飘飘的。被他用这种语气说出来,他那公司好像不应该叫德山科技,而应该叫什么麻辣传媒。
“他妈的,弱不禁风的,反应倒是快。”陈尽山咬着牙骂了一句,“我爱好很多很健康的好不好?这只是我调剂生活的很小一部分,小朋友。”
然后又索性接着招柏文的话问:“所以你什么时候能到岗?”
招柏文眉毛蹙起来,确认这位老板下定决心要在这种环境下讨论工作,才稍微摆正了坐姿,不紧不慢地答道:“看公司要求,我随时可以。”
陈尽山目光从他的脸逐渐向下爬到身上,又流转到桌下边的腿上,裤管空荡荡的,他记得那双腿的粗细,但还是忍不住上手比量了一下。
妈的,穿这样在酒吧聊工作还真违和啊。
他突然就不想聊这个了,在床上这小孩可不是这么冷淡的,反而挺……有点别的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疯狂滋长起来,陈尽山掏出手机,又给那棵树转了一笔钱。
这么清心寡欲中通外直的一棵树,跟花枝招展的招柏文真是屁关系没有。
非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都欠修理吧……
陈尽山手上的劲儿更大了,呼吸喷到人耳朵里:“那就明天吧。今晚跟我走,做到明天上班。不是你说不见不散的吗?我算是有情有义信守承诺的老主顾了吧?宝贝儿。”
泡多少冷水浴都不好使。
招柏文的瞳孔该放大还是会放大。
陈尽山捕捉到他的变化,心里乐不可支。
“陈老板身体挺好的。”
“?”
“我才三十一我身体能差到哪去?你觉得没够是吧?又开始激将法了是吧?手机拿过来,快点。”
招柏文迟疑了一下,把屏幕按亮放在桌面上。
陈尽山点进和自己的聊天,把那两个转账收了,想了想,又替他把备注改成“老板爸爸”,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招柏文。
“钱都收了,走吧?”
招柏文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红着脸憋出一句话:“……但我还没下班。”
陈尽山嗤了一声,又转了一笔。
“陈老板好大方。”招柏文暼着桌面上手机屏幕里弹出的新转账,不冷不热地吐出一句。
“那就听陈老板吩咐吧。”
没了车,陈尽山只能跟他走着回酒店。
这个过程有点别扭,他的小兄弟被冷风一吹,似乎有点清醒了,大脑终于重新占据了思考的上风。
好像有点冲动消费。
他想。
但已经消费了,没有退货退款的道理,只能尽量充分利用了。
招柏文不声不响地低头跟在他后头半米远的位置,还穿着那件米色风衣,陈尽山回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把他拉到怀里走。
“别他妈冻感冒了,一边做一边打喷嚏,再给我激出什么病。”
招柏文扭扭身子,发现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放弃抵抗,让陈尽山搂着走,手还放在自己肩膀上摸摸搜搜的。
摸索了不知道多久,招柏文站住了。
“怎么了?”
陈尽山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是在望天。有点想笑。
“跟哪路神明搭上话祈祷呢?”他凑过去咬耳朵,“哪路神仙也救不了你。哈哈哈。”
“……我在看云。”
“?云有什么好看的?”
“晚上的云居然是白色的,比白天还亮。”招柏文没头没尾地说这么一句。
随后又大梦初醒似的摇摇头。回到现实。
“没什么,陈老板。”
“……”
总是莫名其妙的发神经,这小孩。
迎面路过一对学生模样的女生,一眼又一眼欲盖弥彰地往两人身上偷看。
刚擦肩而过的瞬间,就用自以为当事人听不到的悄悄话响亮而激动地讨论起来。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好甜啊呜呜呜!”
“是不是Daddy和小狗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在被揩油的招柏文内心:……
正在揩油的陈尽山憋不住爆发出大笑,他把放在招柏文肩上的手收得更紧,顺手在人脸上捏了捏。
手感意外的不错,跟块小打糕似的。
他凑到招柏文耳边,笑声喷出的热气把人的耳朵吹红了:“怎么办?这下真成‘爸爸’了,哈哈哈哈哈。”
……神经病。
招柏文暗暗骂道。
路程不算远,但陈尽山那做商人的本能让他觉得总得聊点什么,不至于冷场。
草,倒是招柏文这小子,不是挺受欢迎的吗?不是花言巧语把别的客人哄得个个儿高兴吗?怎么他妈和自己待在一块的时候就不知道提供情绪价值了?
我还是付了钱的!
他很快又想了想,觉得是因为他在心里把自己当成上司了,所以才紧张得没办法说话。
也是,哪个学生愿意让长辈知道自己在做这种兼职……可惜遇到了自己,真可怜。哈哈。
出于这点儿怜悯的同情心,他索性先开口打破沉默:“你打算一边实习一边在酒吧接着干吗?”
来回交错的路灯里,他看到招柏文的眉毛很漂亮地抬了一抬。
“我也不是每天都来,陈老板可以放心,不会耽误工作的。”
“倒不是这个意思,业余时间做什么也是你的自由……”陈尽山咂摸着嘴,又不怀好意地笑了,“我怕你忙晕头了,分不清两边工作的区别。哈哈哈。”
“……谢谢老板提醒。”
不知道为什么,陈尽山看他的状态,觉得他这次也像是英勇就义一样。
不过他今天本来也不全是奔着爽去的,是奔着把人干服去的。招柏文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心里有了一种久违的征服欲。
以往那些小男孩爱财,拿了钱就好办事,就像一种给小学生玩的通关游戏,对他来说有点无聊。
哦,不爱财的那更是难缠,不要钱要感情,那就是弱智游戏的生命无限无敌版,让人没有挑战的**。
招柏文不一样,他看起来既不爱钱,也不爱人……但又不拒绝。
陈尽山把可能的原因历数一遍,觉得他大概是相中了自己的技术。
毕竟只有在做那件事的时候,招柏文的表情才有点松动……总不至于这也能演得这么好吧?
一回生二回熟,今天好像没那么抗拒了。
陈尽山边亲边观察他的反应,想。
正在这时,招柏文也睁开了眼睛。
时间好像暂停了一秒。
“……”
“……”
招柏文突然笑了,笑声很轻。“陈老板,你心跳也很快。”
陈尽山短暂地顿住了。
然后掐住招柏文的下巴,把人翻倒在床上。
“运动起来心跳更快,感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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