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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如履薄冰

慈恩会的工作如火如荼地推进着。太子季玄明亲自押运部分重要物资,前往灾情最严重的河朔郡视察安抚,一来彰显朝廷重视,二来也是积累政绩与声望。

距他离京赴河朔已半月有余,邺京的冬日似乎也因此更添了几分清冷。慈恩会的善举已从最初的轰轰烈烈转入更为细致持久的阶段。物资持续发放,各地效仿的分会也陆续传来佳音,朝廷的正式赈济体系在民间善意的补充下,压力骤减,灾情得以有效控制。

薛时绾并未因太子的离开而有丝毫松懈。她深知,慈恩会带来的不仅是太子的声望,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让她能名正言顺地接触北夏的权力核心阶层,编织属于自己的人脉网络。她的行动谨慎而有序。

首要之事,便是巩固与那些在慈恩会中出力最多的勋贵世家的关系。频繁的宫中召见过于扎眼,她便以“代太子殿下慰劳道谢”为由,轻车简从,亲自登门拜访。姿态谦和,理由充分,既彰显了东宫的礼贤下士,又不易引人反感。

这日,她选定了吏部侍郎张兆安的府邸。张侍郎官声清誉,并非最显赫的权臣,但在清流文官中颇具影响力,门生故旧不少,且此次捐赠颇为慷慨,态度也积极。

太子妃的鸾驾并未大张旗鼓,仅一辆寻常的青帷马车,在数名便装侍卫的护卫下,停在了周府侧门。早有门房飞奔入内通传。

不过片刻,张侍郎便携夫人疾步而出,恭敬相迎。张侍郎年近五旬,面容清癯,目光沉稳,言行举止透着文官的持重与谨慎:“不知太子妃娘娘驾临,有失远迎,万望娘娘恕罪。”

薛时绾今日穿着一身湖蓝色绣银丝缠枝梅的缎面袄裙,外罩同色狐裘斗篷,发髻间只簪了一支碧玉簪并几朵小巧珠花,妆容清淡,既不失太子妃的雍容,又显得亲切随和。她微微一笑,虚扶一下:“张大人、张夫人快快请起。是本宫来得冒昧,打扰了。殿下临行前再三叮嘱,慈恩会能成,多赖诸位臣工鼎力支持。殿下心系灾民,匆忙离京,未能亲自一一登门致谢,心中甚愧。特命本宫前来,当面致谢。”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全是对臣子的尊重与感激,令人如沐春风。

张侍郎连称不敢,将薛时绾请入正厅。厅内布置清雅,透着书卷气,并无过多奢华装饰。宾主落座,侍婢奉上香茗。

谈话自然是围绕着慈恩会和灾情展开。周侍郎言辞谨慎,多是称颂帝后太子仁德,自谦略尽绵力。薛时绾则应对得体,感谢之余,也不忘提及周侍郎在吏部考功清吏司任上的辛劳,赞其“秉公持正,为朝廷选拔良才”,显是做足了功课。

一盏茶后,张夫人便适时笑着邀请:“娘娘凤体贵重,前厅寒冷,不如移步后园暖阁,臣妇新得了一些江南的新茶,请娘娘品鉴一二?”这是惯例的流程,真正的“私房话”需在后宅进行。

薛时绾从善如流:“早就听闻夫人雅擅茶道,治家有方,今日正好叨扰。”

暖阁内,炭盆暖融,茶香四溢。与张夫人一同作陪的,还有张侍郎的两位儿媳以及一位归宁的小女儿。气氛比前厅轻松了许多。

张夫人亲自沏茶,手法娴熟,茶香四溢。话题也从正式的政务转向了更生活化的内容。张夫人先是感慨了一番灾民之苦,又真心实意地夸赞薛时绾:“娘娘心善人美,又这般能干。如今这邺京城里,谁不夸赞娘娘仁德?便是臣妇那几个手帕交,如今聚在一起,说的也都是慈恩会的事,都想着能再为娘娘、为殿下分忧呢。”

薛时绾谦和地笑着,轻轻吹着茶汤:“夫人过誉了。都是父皇母后慈恩浩荡,殿下仁厚感召,时绾不过奉命行事,跑跑腿,传传话罢了。倒是张大人这般忠心体国、夫人这般贤良淑德,方是朝廷之福,家宅之幸。殿下常与我说起,张大人为人清正,办事稳妥,是极难得的人才。”

张夫人脸上笑容更深,嘴上谦逊着:“殿下谬赞,外子愚钝,只知恪守本分罢了。”但眼角眉梢的喜色却掩藏不住。外子的政绩得到储君认可,无疑是最大的肯定。

闲聊间,话题渐渐发散。从京郊流民安置的进展,聊到今冬格外寒冷的天气对各行各业的影响,又自然而然地延伸到朝中一些无伤大雅的人事变动和趣闻。薛时绾始终扮演着一个优秀的倾听者,偶尔发出恰到好处的疑问或感叹,引导着话题的方向。

“听说今冬严寒,连兵部武库司都为储备冬衣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薛时绾状似无意地提起,轻轻吹着茶沫。

张夫人的长女,夫家是工部的一位员外郎,性子较为活泼,插话道:“娘娘有所不知,听闻前些日子兵部武库司为了这事儿忙得人仰马翻呢。还是多亏了裴景琰裴大人举荐的那位新任员外郎,好像是姓……姓赵?听说极是干练,想出了个‘以旧换新、集中缝补、分区调配’的法子,听说效果甚好,连陛下都知道了。”

裴景琰举荐的人?薛时绾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顺着话头微笑道:“裴大人是殿下肱骨,识人之明自是毋庸置疑。能臣干吏越多,于国于民都是福祉。”她语气平和,听不出丝毫异样。

张夫人点头附和:“是啊,裴大人年轻有为,确是国之栋梁。说起来,前日外子觐见陛下回府,倒是提了一句,说在宫门口偶遇裴大人匆匆入宫,瞧着气色似乎比往日更清减了些,想是年底政务繁杂,太过辛劳了。”她这话带着几分纯粹的感慨,像是闲话家常,却也透露出裴景琰深得帝后信任、时常单独觐见的信息。

薛时绾心中却是一动。清减辛劳?裴景琰那样一个心思深沉、情绪极少外露的人,竟会让旁人看出疲态?这倒是有些稀奇。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温和道:“诸位大人都为国事操劳,殿下也常忧心忡忡,只恨自己不能分担更多。”

她又将话题引向几位与张家交好、或在慈恩会中同样捐赠积极的官员身上,不经意间便了解到许多这些官员的家宅情况、夫人性情、子女前程等琐碎信息。这些看似无用的信息,如同散落的珍珠,或许日后便能串成有价值的线索。

待到茶过三盏,薛时绾方起身告辞。周夫人亲自送至二门,态度比之前更为亲热恭敬。临别前,薛时绾似不经意般提起:“过些时日,待殿下回京,灾情彻底平息,母后会在宫中设个小宴,一来庆贺慈恩善举圆满,二来也是年节将近,与众位夫人小姐们聚聚。届时还望夫人与小姐们一定赏光。”

这是给予张家的脸面,也是进一步拉拢的机会。张夫人自然喜不自胜,连声应下。

回东宫的马车上,阿月替薛时绾褪下斗篷,低声道:“这位张夫人倒是比想象中健谈些。”

薛时绾靠回软垫,微微阖眼,指尖轻轻按着眉心:“她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能说。今日她提及裴景琰,绝非无意。”

阿月疑惑:“公主是觉得……她是故意透露给我们的?”

“未必是故意,但至少说明,裴景琰近期的状态,是某些圈子里的话题。”薛时绾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他那样的人,若非真遇到极棘手的事务,便是……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阿月更不解了。

“示弱?麻痹旁人?或者另有图谋?”薛时绾摇摇头,“信息太少,难以判断。但此人……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仅仅是太子身边一个得力的谋臣那么简单。张家女儿提到他举荐的兵部员外郎,张夫人又提及他面圣……他的触角,伸得比我想象的更远。”

她沉吟片刻,吩咐道:“将今日张夫人及其女提到的所有关于朝局、官员的信息,尤其是与裴景琰相关的,都仔细记下来。另外,后续几家拜访,也多加留意类似的信息。”

“是,公主。”阿月郑重应下。

接下来的几日,薛时绾又陆续走访了几家府邸。过程大同小异,但收获各异。有的府邸女眷口风极紧,只聊风花雪月、衣裳首饰;有的则较为热络,能透露出更多信息。她逐渐拼凑出一些模糊的图景:至少有三位品级不高却身处户部、工部、兵部等关键岗位的官员,其家眷都或明或暗地提及了与裴景琰的赏识或提携有关。甚至有一位御史台的侍御史,其夫人言语间似乎也对裴景琰也颇为推崇。

裴景琰的势力,果然早已悄然渗透,盘根错节。他就像一座冰山,露出水面的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角。

而王后那边,也果然依薛时绾之前的建议,在慈恩会取得阶段性成果后,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庆功宴。与澄瑞堂的正式不同,此次宴会设在王后宫苑的暖香阁中,规模更小,受邀者仅二十余人,皆是慈恩会中出力最多或地位最尊崇的女眷,氛围更为轻松私密。

薛时绾自然是宴会的核心人物之一。她依旧谦逊得体,将风头让给王后和几位宗室王妃,自己则周旋于各位贵妇之间,言笑晏晏,态度亲和。她不仅能清晰地道出每一位夫人的姓氏家世,甚至能记得她们家捐赠了何物、哪位公子参与了押运、哪位小姐去了施粥,并真诚地表示感谢和夸赞。

这种被重视、被清晰记住的感觉,让这些平日里习惯了被簇拥也习惯了勾心斗角的贵妇们,感到一种别样的舒坦与受用,与薛时绾的心理距离迅速拉近。宴会气氛极其融洽热烈,丝竹悦耳,笑语不断,仿佛真的是一群因善举而结缘的姐妹在欢庆。

王后看着薛时绾长袖善舞、举止得当的模样,眼中满意之色愈浓。这个儿媳,不仅有能力化解难题,更懂得如何收拢人心,且分寸拿捏得极好,实在是意外之喜。但……这真的是好事吗?

林素儿和苏青瑶也出席了宴会。林素儿看着被众星捧月、与各位尊贵夫人谈笑风生的薛时绾,再对比自己略显冷清的座位,强颜欢笑,手中的锦帕几乎要绞碎。苏青瑶则依旧安静地坐在角落,抚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偶尔望向薛时绾的目光中,羡慕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交织。

宴至酣处,王后心情极佳,笑着对薛时绾道:“时绾啊,此次慈恩会能如此顺利,你居功至伟。待玄明回来,本宫定要让他好好犒赏你。”

薛时绾连忙起身,盈盈一拜,语气恳切而恭顺:“母后言重了。此乃臣妾本分,能为父皇母后、为殿下分忧,已是莫大荣幸,岂敢求赏。若说功劳,全赖母后慈恩指引,殿下仁德感召,以及在座诸位夫人姐姐鼎力相助。时绾不过是依命行事,做了应做之分内事。”

她这番话,再次博得满堂由衷的赞赏。

然而,在一片欢声笑语的掩盖下,薛时绾却并未完全放松警惕。她注意到,宴会间隙,王后身边的心腹女官曾悄悄呈上一份密封的奏报。王后浏览时,嘴角的笑意似乎凝滞了一瞬,虽然极其短暂,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薛时绾捕捉到了那瞬间她眼底掠过的一丝凝重。

是河朔太子那边有消息传来?是灾情有反复?还是朝中出了什么需要王后知晓的变故?亦或是……与那位近日“格外辛劳”的裴景琰有关?

薛时绾垂下眼睫,借着品尝点心的动作,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思虑。慈恩会的善举看似圆满落幕,为她赢得了声望和人脉,但在这繁华似锦的邺京城下,暗流似乎从未停止涌动。季玄明远在河朔,她独自居于这深宫,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

那位心思难测的裴景琰,他就像一片笼罩在东宫上空的阴影,悄无声息,却又无处不在。她对他的了解还太少,而未知,往往意味着最大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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