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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以身入局

暂居的宫苑名为“听雪阁”,名字雅致,陈设也尽力做到了奢华舒适,但无处不在的北地风情和冰冷拘谨的宫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薛时绾,此处并非故国。

她并未得到多少喘息之机。方才卸下钗环,便有北夏王后宫中派来的女官带着数名宫女前来。女官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隼,行礼一丝不苟,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永宁公主安好。奴婢奉王后娘娘之命,前来为公主查验妆奁,并协助公主更衣准备觐见。依照北夏宫廷规矩,和亲公主入宫,需经查验,以确保公主凤体安康,仪容无瑕,方可觐见天颜与太子殿下。”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薛时绾和阿月都听懂了其中的含义——这是要验明正身,确保她这位和亲公主是完璧之躯,符合太子妃的身份。

阿月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想开口,却被薛时绾一个极淡的眼神制止了。她心中同样感到屈辱,但更多的是冷静:这是必经的程序,反抗无用,只会徒增麻烦。

薛时绾端坐椅上,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听到的只是最寻常的问候。她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遭。在陵阳,她是不受宠的弃女,无人关心;在这里,她是代表国家体面的和亲公主,每一步都必须符合规矩,被严格审视。

“有劳女官。”她微微颔首,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请便。”

她的顺从似乎让那女官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专业的冷漠。宫女们上前,先是仔细清点检查了带来的嫁妆箱笼,记录在册。随后,两名经验老道的嬷嬷上前,对薛时绾道:“请公主移步内室。”

阿月想跟进去,却被宫女客气而坚定地拦在了外面。

内室之中,烛火通明。过程细致而屈辱,冰冷的指尖和审视的目光滑过肌肤,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意味。薛时绾闭上眼,将自己抽离出来,将自己想象成一块没有知觉的木头,任由摆布,仿佛承受这一切的是另一个灵魂。她所有的情绪都被死死压下,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一丝她内心的波澜。

这不是针对她个人的折辱,这是权力对弱者的例行公事。她再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一件被送来的、需要验明正身的货物。

不知过了多久,查验终于结束。嬷嬷退开,恭敬地行礼:“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凤体安康无虞。”语气依旧刻板,但似乎缓和了一丝。

薛时绾睁开眼,眸中一片沉寂的冷。她在宫女的服侍下,换上北夏宫廷准备的、更为华丽隆重的太子妃冠服。鲜红嫁衣,金凤璀璨,映着她冰雪般的容颜,有一种惊心动魄却又脆弱易碎的美。阿月看着她,眼圈微红,满是心疼,却又不敢多言。

当她再次走出内室时,已是一身鲜红嫁衣,金凤翱翔,珠翠璀璨,美得让人心惊,却也冷得如同殿外终年不化的积雪。

女官满意地看着装扮一新的薛时绾,再次行礼:“公主殿下仪容无双,请随奴婢前往崇德殿觐见陛下与娘娘。”

觐见北夏王与王后的过程庄重、繁琐。北夏王威仪深重,目光如炬。王后端庄得体,言语关怀却透着距离。薛时绾始终低眉顺眼,应答恭谨,完美扮演着一个温顺、略带羞涩与不安的和亲公主。

觐见的过程同样是庄重、繁琐而冰冷的。北夏王年约五十,面容威仪,眼神锐利,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他说了些勉励的话,无非是“和睦邦交”、“恪守妇道”。王后坐在一旁,仪态端庄,笑容得体,眼神却透着精明与打量,言语间滴水不漏,关怀之下是疏远的客套。

薛时绾一一应对,言辞恭顺,举止得体,完美扮演着一个温顺、略带羞涩与不安的和亲公主。她低垂的眼睫掩去了所有真实的情绪。

而当她的目光悄悄掠过坐在下首的太子季玄明时,心中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身着太子朝服,面容清秀,举止得体,气质温文尔雅,并无传言中北夏男子的粗犷,反而更像陵阳的文人雅士。他在应对间虽稍显拘谨,但礼数周全,看向她时,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一丝属于新郎官的腼腆,并无令人不适的轻浮或傲慢。

‘至少……表面看来,是个知礼温和的人。’薛时绾心下稍安。相较于嫁给一个暴戾之徒,这已是目前看来较好的情况。

冗长的觐见后,便是更为盛大隆重的婚礼。祭天、告祖、受贺……每一步都庄严肃穆,薛时绾与季玄明并肩而行,接受百官朝拜。他偶尔会在礼仪间隙,低声对她说一句“小心台阶”或“稍候即可”,声音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薛时绾依礼轻声回应,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些许。或许,在这冰冷的异国宫廷,这位温和的太子能成为她初步的倚仗。

夜幕深垂,宫灯璀璨。喧闹的宴饮声从远处传来,薛时绾被送入了东宫的婚房——毓庆宫。

毓庆宫的新房内,红烛高烧,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温暖却又有些不真实的光晕。硕大的喜字贴在窗棂,锦被上绣着交颈鸳鸯,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暖香和一丝属于新家具的木质气息。宫人们行礼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一人。薛时绾端坐在铺着大红锦褥的床榻边,指尖微微蜷缩,藏在宽大的袖中。

殿外隐约传来的宴饮喧嚣更衬得殿内寂静无声。她的心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腔,带着对未知的惶惑和不得不面对的决然。她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份属于少女初嫁的羞涩与紧张,却无法全然抑制。

门外终于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以及宫人恭敬的请安声:“太子殿下。”

门被推开,又轻轻合上。

薛时绾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垂下了眼睫。

季玄明走了进来,挥手屏退了最后伺候的宫人,阖上门,殿内只余他们二人和跳动的红烛。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但并不浓烈,只是让他清秀温和的面容上染了一层薄红,眼神比白日里少了几分拘谨,多了些许温和的暖意。

气氛一时间有些静谧的尴尬。

他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才走向坐在床边的薛时绾。

他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在几步远处停下,声音温和地开口,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体贴:“等久了吧?前面宴席拖得久了些,可是乏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清润的男声,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薛时绾闻声,这才缓缓抬起头。烛光下,她看到季玄明正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审视,没有**,只有一种清晰的歉意和……同情?他穿着大红的喜服,身姿挺拔,虽不如裴景琰那般劲朗迫人,却自有一股清贵温文的气度。

“回殿下,臣妾不累。”她轻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真实的紧张,而非全然伪装。

季玄明走近几步,在她身侧的床沿坐下,却依旧保持着一点恰到好处的距离,不会让她感到压迫。他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轻叹一声:“今日诸多礼仪,连我都觉得繁琐累人,何况你远道而来,人生地疏。若是哪里不习惯,或是缺了什么,定要告诉我,或是吩咐宫人去办,不必拘谨。”

“谢殿下”

他的话很朴实,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却透着真切的关怀。他似乎很清楚她

季玄明看着她低眉顺眼、纤细单薄的模样,想到她千里迢迢远离故国嫁给自己这个陌生人,心中那点因宴饮而来的微醺散去,涌起的是更多的怜惜与同情。他并非热衷于强权政治之人,对于这场和亲,他知其必要,却也知对这位公主而言,并非易事。

他走到桌边,倒了两杯温好的合卺酒,醇厚的酒香缓缓散开。他端着一杯,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将酒杯递给她,语气温和得近乎小心:“先喝杯合卺酒吧。暖暖身子,也……定定神。”

薛时绾这才缓缓抬起头,接酒杯时,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他的指尖温热,而她的却一片冰凉。

季玄明察觉到那丝凉意,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愈发温和:“手这样凉,可是殿内地龙烧得不够暖?”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真想立刻叫人来看看。

“不,不是的。”薛时绾连忙轻声阻止,因他这下意识的关怀而微微一怔。自母亲去后,已许久无人因她手凉而露出这般关切神态了。她捧着温热的酒杯,那暖意似乎顺着指尖一点点渗入冰冷的肌肤,也微妙地触动了她心底某根紧绷的弦。“谢殿下关怀,臣妾……不冷。”

两人手臂交缠,饮下合卺酒。酒液温热,带着甜香,滑过喉咙,确实驱散了些许寒意和紧张。

放下酒杯,气氛似乎缓和了些,但依旧弥漫着新婚之夜的微妙尴尬。

放下酒杯,季玄明看着她。烛光下,她身着嫁衣的模样极美,季玄明看着她被酒气熏得微微泛红的脸颊,烛光下,她的容貌精致得如同玉雕,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眸抬起时,清澈见底,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细长的眼睫像蝶翼般轻颤,流露出属于少女的娇怯(无论这娇怯有几分真实)。他心中微软,生出几分怜惜之意,尝试着让气氛更自然些。

他沉吟片刻,声音放得更缓:“永宁……是你的封号。我尚且不知你的闺名?”他问得有些小心,带着尊重。在他所受的教育里,询问闺名是一种表示亲近和认可的方式。

薛时绾的心又是轻轻一颤。她没想到太子会问这个。在陵阳,她是被遗忘的“那个女儿”,封号也是临时而来。此刻,他问的不是身份,而是她的名字。

她垂下眼睫,轻声道:“臣妾……名…时绾。”

“时绾……”季玄明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温和,念出她的名字时,竟有一种奇异的缱绻意味,“很好听的名字。‘绾’字,有联结之意,甚好。”他笑了笑,试图让话题轻松些,“日后,我便唤你时绾,可好?”

“……好。”薛时绾轻声应道。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被人尊重的感觉,有名字被温柔唤出的奇异悸动,也有在异国他乡初次感受到的一丝微弱暖意。这份温柔,出现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刻,显得格外珍贵。她原本只想抓住太子的心作为立足之本,此刻,却真切地因他这份尊重和温和而心生涟漪。

“时绾,”他唤了她的名字,语气比之前更亲近了些,他并未立刻唐突,只是温和地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认真:“你我既已成婚,便是夫妻,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我必以礼相待,尽力护你周全,不让你受委屈。”

这番话,带着他天性中的善良和作为太子的责任感,虽未必有多深厚的情感,但听起来是真诚的。薛时绾抬眸望进他温和的眼眸,那里面有关切,有承诺,并无虚情假意。这一刻,她冰封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一颗暖石,荡开圈圈涟漪。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话了。

“殿下……”她声音微哽,这一次,那份依赖里少了刻意,多了几分真实触动,“殿下厚爱,时绾……感激不尽。”

她的回应温顺得体,又带着初嫁的羞涩,很好地安抚了季玄明略有些紧张的情绪。他笑了笑,笑容温文:“夜深了,安置吧。”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声。凤冠被他缓缓取下,繁复的发髻也解开了部分,墨发如云般披散在肩头,衬得她那张本就绝美的脸愈发小巧,少了些白日的雍容华贵,多了几分属于新嫁娘的柔媚与……不安。

红帐缓缓落下。

他的靠近带来属于男子的温热气息,薛时绾的心跳再次加速,脸颊绯红,身体下意识地有些僵硬。她闭上眼,长睫轻颤,如同受惊的蝶翼,默默等待着。

然而,预想中的急切并未到来。季玄明的动作依旧温柔而克制,他甚至停顿了一下,低声询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尊重和一丝不确定:“时绾……可以吗?”

这一问,让薛时绾猛地睁开了眼睛。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带着关切和询问眼神的太子。在她有限的认知里,从未想过丈夫会在这种时候询问妻子的意愿。

这份超出预期的尊重,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她心中最后的防线,也让她原本仅存的那点算计和利用之心,变得复杂起来。她看着他温柔的眼睛,那里面的确有着对她这个“人”的在意,而非仅仅是一个附属品。

她心中百感交集,最终,那点真实的悸动和必须抓住这份温柔的现实需求交织在一起。她极轻地、几乎是无声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滚烫的脸颊埋入他的肩颈处,这是一个默许也是依赖的姿态。

得到她的回应,季玄明才小心翼翼地、极尽温柔地拥住她。

红烛帐暖,春意渐浓。陌生的痛楚与奇异的感受交织,太子始终温柔而有耐心,偶尔低沉的安抚声落在耳畔,驱散了不少恐惧。薛时绾在一片朦胧的泪光中,看着帐顶模糊的绣纹,心中似乎悄然染上了一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的真实情感。

这一夜,她交付的不仅仅是身体,或许还有一丝在冰冷命运中偶然捕获的、名为“温柔”的错觉。而这错觉,对于初来乍到、孤立无援的她而言,足以成为最初抓住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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