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深渊代价
“代价？”沈青梧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声音在冰冷的设备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看着老板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却又毫无温度的眼睛，“除了技术抵扣，你还想要什么？”
老板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一旁的控制台，调出一个隐藏的界面，上面显示着“洁净间”外部几个隐蔽监控探头的画面。画面中，可以看到在远处管道交叉的阴影里，有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快速移动，战术动作专业，装备精良。他们搜索的方向，确实隐隐指向这片区域。
“黑曜石的人，比老烟鬼预估的更快。”老板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内容却带着重量，“他们有一套很高效的追踪算法，而且，不在乎把这里掀个底朝天。”
他关闭画面，转向沈青梧：“‘洁净间’的规矩是提供庇护和服务，不直接参与客户与外界的冲突。我可以给你们指一条安全离开的路径，甚至可以提供一些伪装装备。但这是额外的风险，需要额外的补偿。”
“你想要什么？”沈青梧直接问道，时间不容许迂回。
老板的目光再次落到沈青梧脸上，这次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似乎在评估一件极其珍贵的物品。“你刚才提到的，阿德里安·克洛伊博士的设计偏好和思路。不仅仅是校准，还有你提到的那种‘预置’补偿算法。我要完整的优化方案和数据模型。”
这个要求，触及了更深层次的专业核心，甚至可能包含一些未公开的研究思路。这远比单纯的设备校准值钱得多。
沈青梧沉默了片刻。老师的研究心血……但下一秒，顾寒躺在生命维持舱里的画面就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绪。没有什么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可以。”她没有犹豫，“但我需要纸笔，或者一个离线存储设备。方案都在我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头。
老板似乎早就料到她会答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全新的、未拆封的数据板和一个同样未拆封的微型移动硬盘：“在这里写。写完，硬盘你带走，数据板留下。‘洁净间’不留存客户信息的原始载体，这是另一条规矩。”
沈青梧接过数据板，迅速拆封，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起来。复杂的公式、算法流程、能量矩阵图如同早已刻印在她脑中一般流畅地倾泻而出。她再次进入了那种忘我的专注状态，外界的一切似乎都已消失，只有屏幕上的数据和逻辑在流淌。
老板就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女人，在刚刚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生物合成后，又能立刻投入到另一个极其复杂的工程优化问题中，并且思路清晰、毫无滞涩。这种恐怖的智力密度和专注力，是他从未见过的。他的眼神深处，那点探究的光芒越来越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设备间里只有沈青梧指尖划过屏幕的细微声响。
大约半小时后，沈青梧停下了动作，将数据板递给老板：“这是核心优化方案和算法框架。基于这个框架，你可以自行调整参数适配不同负载。足够让你的设备效能提升一个等级。”
老板接过数据板，快速浏览了一遍。即使以他的见识，眼中也忍不住掠过一丝惊叹。这不仅仅是优化，几乎是一种设计理念上的提升。
“成交。”他收起数据板，不再多言，走到设备间另一侧墙壁，在看似无缝的墙面上有节奏地按压了几下。一小块墙面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控制面板。他输入一长串指令。
伴随着低沉的机械运转声，房间角落的一块地板缓缓下降，然后又横向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陡峭阶梯通道。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泥土和铁锈味的空气涌了上来。
“这条通道通往地下更深处的旧排水主干道系统。那里错综复杂，信号隔绝，但足够隐蔽。沿着主干道向西走大约三公里，有一个废弃的维护井可以回到地面，那里已经接近锈带边缘，相对安全。”老板语速加快，“下面没有灯光，给你们这个。”
他扔过来两个高强度的便携照明棒。
“记住，你们只有最多一小时的优势。一小时后，无论你们是否安全离开，我都会‘发现’这条通道的存在，并且可能会不得不向出价更高的人提供这条信息。”老板看着沈青梧，语气平淡却残酷地陈述着这里的规则，“现在，你们该走了。愿你们的‘光’足够照亮前路，博士。”
沈青梧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谢谢，只是点了点头。她迅速转身，走向生命维持舱。
楚悦（天使）和李璐（火雨）早已做好准备，小心翼翼地将顾寒转移回担架。
林薇（脉影）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传来，微弱但清晰：【博士，外面情况收紧，疤面说对方搜索模式变了，更像是有明确目标。你们那边如何？】
“拿到新路径，立刻撤离。通知外面所有人，按新方案向C点转移。”沈青梧简短回应，同时协助将顾寒固定好。
通道入口漆黑一片，仿佛巨兽张开的口，向下吞噬着一切光线。阴冷潮湿的风从中涌出，带着未知的危险气息。
沈青梧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冰冷、先进却又无比现实的“洁净间”，然后毫不犹豫地接过照明棒，率先踏入了向下的阶梯。
黑暗瞬间将她修长而坚定的身影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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