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缠着纱布肿的像个馒头,他无神地看着,眼尾鼻尖红红的,头也发懵。
洛予生拿药回来就看见椅子上的人一脸呆样,整个人可怜见的。
无力感缠绕全身,扼住喉咙,缓步走过去,他把手放到那高高肿起的白纱布上,摁下去,程嘉南疼地嘶了声。
“你干嘛?”程嘉南声音沙哑,像从空气里挤出来的。
“知道疼还打,你是不是傻,”洛予生没好气道。
短袖下摆摇摇晃晃,他低头一看,不占理的人正冲着自己傻笑,嘴角似是呈着千斤铁,上扬的很勉强。
“笑得丑死了,起来,我们回酒店。”
“哦。”
程嘉南整个一犯错小孩,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也不说话。
心中的火噌噌上冒,他往前走着步子越来越快,听到后面人的脚步声,他又停下,转过身说道,“在回酒店前我不会跟你说话,这件事别想翻篇,路上你给我措措辞,想想怎么解释。”
回到酒店,恰逢想要出去聚餐庆祝的比赛小组,看到黑脸的洛予生,他们打招呼的手停在半空,跟在身后的程嘉南一门心思只在措辞解释,也顾不上他们。
“这、是咋了。”
这时候组长就看的清了,张罗着人离开,“不管他们,我们去玩我们的。”
房间里,洛予生站在桌边,盯着床上垂头丧气的人,询问,“说吧,怎么解释。”
程嘉南缩了下肩膀,尬笑两声,“不用这么严肃吧。”
“你主动说,还是要我打你说。”
“打我?你还想打我?”程嘉南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反问。
直视着洛予生的视线,目光随着他的动作游走,骨节突起青筋明显的手拆着黄色纸袋子,里面的东西一一罗列出来,项圈,锁链,手表。
咽下口水,程嘉南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这、这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手表是为了检测你的位置状况,避免再次发生今天找不到你的事件,项圈手链也是,为了防止你逃跑,或者怀有自暴自弃一走了之的想法,绑在我身边,不是更好?”
每说一个,洛予生都会拿出那样东西细细摩挲,像是在把玩件稀有的物件,爱不释手。
“主动还是被动。”
“你要打我哪?”程嘉南问道。
“当然哪肉多打哪,趴那。”
上身刚向前倾斜,步子还没迈出去,他就瞧见程嘉南往后缩了下,这个动作戳到他的神经,最后又退回桌边。
“我说,你别打我,我说。”
言简意赅说完所有的事,洛予生问道,“所以阿姨没疯,而且要你中午的时候在小卖铺那接她离开?”
“嗯,可我不知道她怎么逃出来,而且现在程景在这的名声很好的渣縡,警察也主管劝和不劝分。”
程嘉南语气里的嫌恶遮挡不住,洛予生皱了下眉,思索着事情,“你再回家一趟,跟阿姨说好具体时间,后面关于程景的证据,我来收集。”
习惯性安慰,洛予生放轻声音,“放心,都是合法正规途径。”
说完这件事,洛予生把项圈和锁链收到袋子里,拿着手表走过去,“伸手,给你带上。”
当时程嘉南不知道洛予生为什么突然就不生气了,买的锁链项圈也没用上,后来他才知道,不是他不用,是他已经做了决定要离开。
他要自己成长,也要爱人自信。
程景常去的ktv在一条道路的尽头,周围是一片麦地,对面就是一个荒废的钓鱼游玩场所,除了停车地方宽敞,时代像是抛弃了它。
灯带在晚上忽闪忽闪地时亮时暗,门玻璃上还有上次打斗的痕迹,大片碎片玻璃没来得及修,暗黄色的菱形装饰彰显着落伍的土气。
门口时不时跑出来一个酒鬼踉踉跄跄地胡乱呕吐,走进去不隔音的材质混着嘈杂的跑调歌声,
程嘉南跟着洛予生走到房间看监控。
“我们可以直接看监控?”
“嗯,给钱就行,他们这也不是什么重要场所,谁会跟钱过不去。”
没坐一会儿,程景就来了,一身灰色西装出现大厅,他是这里的熟客,不用跟前台打招呼直接推开角落里的房间进去。
菜单都不带看,婀娜多姿的小姐们走进房间,水果送着,名酒喂着,靓舞跳着。
其中一个似是程景的相好,进门直接坐在他的腿上,各种嗔怪娇媚的姿势动作,一颗艳红饱满的樱桃在两人嘴唇间滚动。
看到这副场景,程嘉南费力才将胃里的恶心劲压下去。
“他来这几天了?平均每天消费多少?”洛予生问。
“差不多一个月了,每天消费都是以万起步,”店员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汇报着情况,“角落的房间平时我们都不让其他客人进,那是程先生的专属,里面无论发生什么,没叫人我们都不会管,后面监控也会全部删除,这些服务都是包括在程先生消费范围内。”
“打算的还挺好,”程嘉南嗤笑。
“他会查监控吗?”
“刚开始每天都查,后面偶尔查。”
洛予生点点头,“行,知道了,这个监控继续删,不要说多余的。”
“知、知道了。”
出去后,洛予生对程嘉南说,“你介意我把这件事告诉我妈吗,这样解决起来更快点。”
“可以,只要能救秦婉,都可以。”
洛予生打了电话说清事件后,那边姚柔语气沉重,“你先陪嘉南,剩下的事我会找人解决。”
“嗯,”他情绪不高,问,“妈,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能力?”
“这个我没办法判断,能力的定义不同,你现在还在大学,毕业后当然需要你去为未来奋斗,包括给爱人提供物质基础的能力,但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你知道,这个世界金钱权力人脉是最重要的。”
“谢谢妈。”
“嗯,放心,这件事我来处理。”
这边地方偏远不好打车,所幸离酒店不远,两人并肩而行,柏油马路因暴晒而龟裂开来,洛予生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白杨树婆娑的沙沙音带着催眠音效。
程嘉南想找些话,他总觉得今晚的氛围不对劲,准确来说是身边的这个人。
“你不开心。”
“为什么这么说?”
“耳朵耷拉下来了,”说出心里话,程嘉南又解释,“你开心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周身的磁场不一样。”
“你还能看见磁场?”调侃一句,他又话锋一转,“江河市附近有没有山。”
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程嘉南回道,“有。”
“那我们去跑山吧,我知道这可以租摩托,想不想去?”
洛予生的语气终于上扬了些,他讶异问道,“你会开?”
“嗯,以前学过,算是兴趣爱好,玩过一段时间就不感兴趣了,但那种感觉很好,要不要体验一下。”
租了辆摩托车,性能不错,看洛予生的表情是满意的,程嘉南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对方不愿意说他也不主动问。
对于他来说,主动好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就像社恐的人硬要装成社牛去活跃气氛,这无异于会让氛围更尴尬。
无论怎么遮掩,伪装,他骨子里的内敛还是改不了。
手里攥着头盔的绳子,程嘉南递到洛予生面前,“你帮我戴吧,我不会。”
“好。”
头盔戴上,视线受阻,程嘉南往旁边看都只能歪过整个脖子,有些不习惯,但可以只看见洛予生,也不错。
“要不要买点酒?”他提议道,“不开心喝酒就好了。”
头盔被重重敲着,闷响传入耳朵,他听到洛予生笑了下, “喝酒开摩托车,你是不是太信任我了,那可是山路。”
“那怎么了,是你不就好了,”程嘉南嘟囔着。
出发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他们开着最低的速度在城市中穿行,等到边远山路,才加快油门,急速向前,摩托车嗡嗡的声音炸天响,风从耳边疾驰而过。
山路时宽时窄,尤其拐弯的地方,向心力的加持下你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甩出去。
抱着洛予生的腰,程嘉南往右边看了眼,墨绿色的树林成片聚堆发黑,深不见底,像是一个深渊巨口,吃掉人不吐骨头。
不敢再看,抱着洛予生的腰又紧了些,心跳加速的同时,肾上腺素极限飙升,很爽。
自由的气息夹杂着在生命边缘的摇摇欲坠,有种亡命狂徒的刺激。
上去的时候,恰逢有人下山,即使不认识,那个人还是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见状,程嘉南终于明白为什么洛予生会喜欢这种感觉,在忙碌都市生活下,这样的自由成了奢侈。
抵达山顶,他瞧见不少人在那边拍照,也有人喝酒聊天,甚至于还有人直播唱歌,往下俯瞰,整个江河市的夜景通通收入眼瞳,它将它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惊艳绝伦。
停下车,他们一齐下来,脚沾地的一刻,程嘉南差点没直接坐地上。
不等洛予生说话,其他人看见过来跟着打趣,“这位小兄弟第一次跑山吧,腿软可不行啊。”
“是第一次,”程嘉南回应,“不过没事,后面我会练的。”
“这种感觉爽不爽?”那人又问。
“爽,真的像飞起来一样。”
他回答着,洛予生没掺和他们的问答,去一旁的铺子买了瓶饮料递过去,“喝点,压压惊。”
随意灌了两口,程嘉南跟着洛予生走到山顶前翘起的那部分岩石上,风毫不吝啬地吹过发丝脸颊,又大方地赠与点砂砾石颗。
“现在心情好点了吗?”他问。
“你呢?”洛予生反问。
“我心情很好。”
“那就行,要不要听唱歌?”
“你唱?”
“对,那边不是有人在直播,我过去给你唱首,只唱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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