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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正午的日头毒,湖水被晒得发白,刺得人睁不开眼。忽而闻前方水声哗啦作响,众人眯起眼睛看过去,一艘画舫正徐徐朝湖心岛驶来。

越来越近,终于看清舫头甲板上站着的正是一排衙役,全挎着刀,气势相当凶。

此刻的明煦园乌央乌央全是书生,他们梗着脖子仰起脑袋使劲张望,真要说他们全是来支持拥护礼教会的,倒也不见得,很多只是来看热闹的乌合之众。

现在画舫还没靠岸呢,乌合之众就开始退却了。

毕竟人没来,想怎么说都行,想怎么闹都成,只要对外一致说是纠察时弊、匡扶正道,官府想管也没处下手,可人来了,就完全是两码事了。裴泠顶着北镇抚使和钦差的双重身份,想打想杀还不是一个不高兴挥一挥手的事,不过是来看个热闹,何苦把自己搭上?所以这批乌合之众一见正主下场,纷纷麻溜坐上小船从其他方向撤了。

另有一批人又正好相反,他们是真准备来成仁取义的,这年头还真有许多不怕死的书生。

这也并不奇怪,官风是会影响士风的。

众所周知,廷杖始于太.祖,由锦衣执杖,大珰监视,众官朱衣陪列。起初朝廷士大夫皆视廷杖为耻辱,是宁可自尽也不愿受杖辱的,然而发展至今朝,情况是大大不同了,竟还演变出一种英雄主义来,甚至说“虽见辱殿廷,而朝绅视之,有若登仙”。

现今的官风就是这般扭曲,不被贬官,不被廷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忠臣是清官。

既有那些清官忠臣作榜样,跟风的士子自然不在少数,他们老实巴交,最是耿直,被那帮“蓝袍大王”一煽动,满腔义愤,恨不能身先士卒。

现下的明煦园内或许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但又有一点是彼此间不谋而合的,就是希望今日的礼教会闹得越凶越好,州衙前来镇压反而是好事,要是能流点血就更好了,那真是星星之火,要去燎原了。

张师爷目光炯炯地盯着那艘画舫,内心激动极了。

来罢,来罢,快来闹罢!

少焉,但见舫身渐近,船工用麻绳套住缆桩,随后铁锚沉入湖底,锚链锵然作响,泥沙翻涌至湖面,画舫慢慢终止颤动,稳稳停靠在岸边。

而后,船头的一排带刀衙役侧身往两边让开。

入目先是一双暗纹朝靴,衣摆边缘是以蓝金缂丝绣制的海水江崖纹。视线一路往上,各式宝纹点缀,繁复奢华,腰间配一条织金装花鸾带,斜一柄镶嵌玉石的绣春刀,刀鞘垂穗正随步伐轻晃着。再往上,是头部昂首,双目圆睁,鬣毛如火焰,尾部盘曲似虬龙的……的蟒?

尾部没有分叉,不是飞鱼,是蟒!一条正襟危坐的蟒!

因飞鱼纹和蟒纹形似,乍看之下不是谁都能分辨出来的,但认出来的人无不骇目惊心,印象里好似锦衣卫指挥使都未获赐蟒服,北镇抚使作为一个下官竟可越次超伦,可见圣上对其恩遇之隆。

这里没有一个人见过裴泠,大家不约而同的都有些紧张。

下船时她是垂首低眼的,众人都瞧不清她的脸,只能见到那顶高高的乌纱帽。

此时长天皓净,骄阳正艳,明煦园中绿荫正浓。风来,树冠的阴影便在地上晃动,如水中倒影,荡出满地碎金。裴泠缓缓抬起了头,光影明明灭灭,如活物般游移在她脸上。

好一个剑眉星目,气宇轩扬。她走着大路,迈着大步,举手投足间已毫无女儿家姿态,目光在人群中穿梭,看谁就定在谁脸上,像永不偏斜的锚。在场之人无不感受到她周身传递出来的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一个上位者该有的压迫感。

没看见时是一回事,看见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方才气势汹汹的张师爷这时候反而不吱声了。

裴泠已走下画舫,整个明煦园死一般的寂静。

什么男啊什么女啊的,早抛去九霄云外了,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天子近臣,这是天子近臣!

亦如舫头衙役那般,人群自觉地往两边让开。

裴泠往前走了走,忽地止步:“听闻今之礼教会类比清议,既是清议,不知主讲者何在?”

言讫,她原地转了半圈,那些被她目光扫到的士子,不是后退就是缩头。

“是我。”

只见张师爷站了出来。

“如何称呼?”

张师爷略作一揖:“在下姓张,名翔,字凌霄。某虽不才,然诸君皆谓某为张师爷,镇抚使亦可唤我张师爷。”

“师爷?”裴泠回首瞥了眼周大威,“刑名师爷?”

身后的周大威连连摆手,赶紧澄清:“这人可不是我们州衙的。”

要知,官衙也是有师爷的,就叫刑名师爷。大明官员经科举出仕,虽熟读四书五经,然律法实务鲜通,故而刑名师爷应运而生,专为官员析法释疑,助其断案,这种师爷属于官衙幕僚,是有身份地位的,至于其他自称师爷者,实则就是民间讼棍。

裴泠状似恍然的“啊”了一声,说道:“原来是状师爷。”

叫状师爷也算给了他面子,各府州县官的《到任须知》里把这类教唆百姓起灭词讼的讼棍划在除奸去恶的名单里,衙门里不是叫讼棍就是叫讼鬼。

周大威的急于澄清,以及裴泠那声“啊~”,让张师爷感觉被狠狠落了面子,瞬间眉头深锁,颜如铁色。

这时,一个身穿青色襕衫,头戴四方平定巾,面容白净的少年郎从人堆里挤了出来,中气十足地冲裴泠喊:“尔非我同道,还请速速离去!”

裴泠上下打量一眼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应是还未通过院试的童生罢,有十五了吗?

她笑了笑:“被诉者亦有权自述,今礼教会既是公开的,议论的又是我,何故就我不得参与,不得陈言?”

少年郎发现没法反驳,显得有些气呼呼,又质问她:“尔率衙役至此,岂非欲镇压吾等乎?”

裴泠依旧好声好气:“非也,我来此,惟欲自辩数言而已,诸位可一切如常,直言无讳,我事后绝不牵罪。若诸位辩能胜我,我自服,诸位所言之事,也定悉数从之。”

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哗然。

她不是来镇压的,竟然是来辩论的?这是想舌战群儒?就凭她一个武人?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罢?

她读过多少书?受过多少读书的苦?经历过十年寒窗吗?这真不是他们自大,实在是青灯黄卷熬出来的见识和墨香书简浸染的智慧,真不是她挥几下绣春刀,立些许战功就可比拟可企及的。遑论她在辽东立下的所谓战功,依他们所见,不过是混履历,走过场,就像把普通河蟹放阳澄湖里过过水,再捞起来就成了阳澄湖蟹是一个道理。她仗的不过是圣人恩宠,她何来底气与他们论道辩道?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

这么一想,在场士子不觉技痒起来,很快,有些人就忍不住了,或优雅地掸一掸一尘不染的衣袖,或故意将手中书卷拍得啪啪作响,甚至还有几个交头接耳的,双手抱胸,轻蔑地从鼻子里哼着气。

就连张师爷的表情都不一样了,他是文人,也有文人的傲气,她既然如此大言不惭,也就别怪他不客气,诡辩煽动那都是他最擅长的,她如何能及?最好把她逼急了,再闹出个什么事儿来,这样他面子里子都有了,岂不更好?

他已迫不及待地等着看,这个势焰熏天的幸臣,如何在自己的唇枪舌剑中节节败退,剥去所有伪装,彻底暴露她无知肤浅的妇人之见!

五体投地罢!蠢妇!

思及此,张师爷兴奋极了,就好比马上要下一盘洞悉全局的棋,马上要看着对手在自己设的天罗地网里徒劳挣扎,一步步被逼进死角,那一刻,混杂着施虐的极致精神快意将会像温热的醇酒般流遍每一个毛孔。

周大威同情地看他们一眼,这些人可实在太不会伪装了,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最初知道上差要舌辩群儒时,他虽然也是有一些质疑,跑去学宪那儿说了一嘴,然后学宪说什么来着?

——“若镇抚使为男子,应举必登甲第,言其辩才,我更是自愧弗如。”

学宪可是大明开国以来解元、会元、状元,连中三元者,那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能让这么个大聪明妄自菲薄,上差的口才该有多厉害?

他也是很期待呢!

这些文人,眼睛常年镶在头顶上,背地里拿纠纠武夫取笑他粗鄙无知,他看不惯很久了!今日借上差这张利嘴,把他们所谓的什么文人傲骨,断成几截,再碾成齑粉,岂不爽快?

两帮人“各怀鬼胎”,但无一例外的都是自信满满,摩拳擦掌地想要一决高下了!

张师爷临风而立,顾盼自雄,朝裴泠抬手一请:“镇抚使既有此言,吾等敢不从命,还请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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