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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酉初,鹿鸣酒家。

楼下人声鼎沸,二楼雅间灯烛辉煌,一张大团桌上盘飧尽设,绰边儿放了几碟鲜食果子,里头则摆满了下饭菜,分别有烧鹅肉、青虾辣羹、鱼鲙、醋蹄酥片、酒蟹、菜包儿,荤素皆有,琳琅满目。

今晚这席面是由程安宅做东。他执起酒壶,筛了两盅清酒,笑呵呵道:“早就想请二位大人,没想到诸事烦扰,今儿才成行,下官实在惭愧。此酒家虽不及醉仙楼华奢,然小菜甚佳,酒亦美。二位大人请动箸,万莫拘束。”

“是我们多有叨扰程州台才是。”说着,裴泠举盅尽饮。

这话倒是说在程安宅心坎上了,面上自是不敢表露一分,连连摆手道:“哪里的话,上差客气了。”

“学宪大人怎的不饮?”程州台满面含笑,期待地看着他。

谢攸不好再推辞,也笑一笑,举盅便要饮,谁料坐在身侧的裴泠忽地伸手过来。一个小小酒盅,容不下两只手,难免会有所触碰,他只觉她的掌心包裹住了自己,顿时有一股麻痒感从手背蔓延而上,一慌,赶紧撤手,酒盅随即自他指尖下落。

预想的盅翻酒洒并没有来,裴泠稳稳接住了,只有些许酒水晃荡出来溅在她手上。

一落一接发生在眨眼之间,程安宅尚未反应过来,便听裴泠说:“学宪重伤初愈,还是不饮酒为好,这酒我代他喝。”言讫便一饮而尽。

谢攸不自觉地捏紧了手,若非程州台在场,他恐怕就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镇抚使对其他同僚也会如此吗?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把自己吓得一大跳!这突兀的,没由来的问题到底是打哪儿钻进他脑袋的?

“瞧我瞧我,”程安宅一拍头,“如今见学宪大人玉山再朗,竟就把这事给忘了,上差说得在理,是下官考虑不当,自罚一杯。”言语间,他已倒了满满一盅,喝尽后顿了顿,试探着进入正题,“大人们对沈贞女一事有何看法?下官愚钝,不知此事当何以处之?还请二位上官示下。”

“学宪可还记得那日沈从谦来衙时说过的话?”裴泠问道。

“嗯?”谢攸猛地回神。

“我说,你可还记得那日沈从谦来衙时说过的话?”她又问了一遍。

“记得记得,”他匆忙应着声,可脑子还无法思考,只好又羞惭地问,“不知镇抚使指的哪一句?”

裴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兀自述道:“他说沈韫是被读书误了,还说她自小爱听古人节义事,当我说他亦是一心实践古人德行,他情绪分外激动。”

程安宅在那头心念电转,喃喃道:“难道邹世坤并非病故?真是沈韫要践行德行,故而……”

谢攸这时已恢复思路,抢先开言:“我想镇抚使的意思是,邹老爷子口中沈韫是一极端偏执之人,应是不假,或许搭台死节也确实无人逼她,但若说她故意害死了邹世坤,毕竟毫无证据,不能仅凭邹老爷子一人之言就断定。”

“对对,学宪分析得当。”程安宅尴尬地笑了笑。

“怎么样才算逼呢?”裴泠蓦地说,“拿刀架在脖子上毫无疑问是逼迫,那利用其要强性格,散布谣言,施加压力,预见到了结果却不加以阻止,如此算不算逼迫?”

谢攸接话:“镇抚使说的这点,在《大明律》中倒有一条相符:凡因事威逼人致死者,杖一百。可依我拙见,至少在律法中邹老太爷并不算威逼,他大可以说那只是一句牢骚,无意间被府中丫鬟小厮听了去,致使传播广泛,只要不是他本人意图,便无法依威逼致死治罪,除非他说过一些类似‘不殉则沉塘’的话,可即便定罪也仅仅是杖一百,且往往可纳银豁免杖刑。”

裴泠点头表示认可:“这世间殉节的贞女就是被这些软刀子杀掉的,因为在律法中‘道德劝导’非事,‘言语引诱’非逼,这条律法字面即有豁免之意,实际上就是纵容。”

“上差,请容下官冒昧说一句,”程安宅插话进来,“您管这事就占不了好,贞女殉节是积习难改,纵使朝廷出面喝止,短时间内亦无法改变,更何况如今朝廷似还有提倡之意。您就像一片逆流而上的枯叶,即便短暂漂浮,最后仍会被冲回远处。”说着,他低首作了一揖,“此言多有得罪,还请上差恕罪。”

“程州台是在说掏心窝子的话,又何罪之有?”裴泠执壶为他倒酒。

程安宅受宠若惊,赶紧双手将酒盅举起来接着。

裴泠又道:“公堂之上,所有人都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其言只可信一半,沈韫一事突破口应在沈从谦,明日我欲再提审他,”这时她看向谢攸,“到时还请学宪助我一力。”

谢攸旋即道:“若有能助力之处,无有不应。”

“二位大人明察秋毫,此事必能妥善处置。来来,”程安宅展臂招呼,“今个正事就先谈到这,还是快先吃菜罢,冷了可就失了风味,下官再敬二位大人!”

席间程安宅连番进酒,何承想裴泠酒量上乘,就只把自个儿吃了个酩酊大醉。三人本是一同乘马车而来,但程安宅甫上去直接吐得昏天暗地,车厢内满是酸腐秽气,好在鹿鸣酒家与州衙距离很近,裴泠便让车夫带他先回,她与谢攸则一路散步回去,权作消食。

风摇月影,数不清的星星铺在苍青色的夜空上,一路跟随他们。

“明日提审沈从谦之事,想与学宪商讨一二,不知过会儿可有时间?”裴泠问。

“自然。”谢攸回道。

“那是你来我屋里,还是我去你屋里?”

你来我屋里,还是我去你屋里?谢攸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句话,越咂摸越不对劲,也不知是回答我去你屋里正常点,还是回答你来我屋里正常点?他明明知道她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可为何自己却总要想歪?

裴泠等了又等,见他闷不作声,像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实在搞不懂今日是怎么了,三番四次魂魄出窍。她只得又问了一遍:“是你来我屋里,还是我去你屋里?”

谢攸低首,轻声提议:“不如去公廨?”

裴泠闻言顿了顿:“也好,一个时辰后公廨等我。”

“镇抚使还有其他事?”

“是有一桩事。”她敛起眼神。

*

“小的错了!小的不该骗您,小的也是一时糊涂啊!镇抚使饶命!镇抚使饶命啊!”

张师爷瘫软在冰冷的青砖地上,额头磕得砰砰作响,几下便见了红。

裴泠始终一言未发,仅是在那儿一站,已把他吓得两股战战,只因这间刑房躺满了将死之人,那一个个的都被挖了眼睛,砍去命根子,哀嚎阵阵。今日下晌被周大威押进虎头牢时,便碰见有二人瘐毙,狱卒用草席一裹拖了出去。

突然换至死牢,张师爷便知骗她的事被发现了,如今也只有赶紧交代,才能换取一线生机。

“是南京!我只知是南京来的人!其余小的真不清楚啊!小的家中二十六口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嗷嗷待哺,就指望小的一人,求求您网开一面啊!”

他没说实话这件事其实裴泠早就看出来了,今日审过邹家后是进一步佐证。她朝后招了招手,狱卒会意取来一桶烧得通红的炭,她走至长案前,抓起一根烙铁扔了进去。

张师爷登时涕泪横流:“小的就是知道您不会相信,怕您对小的用刑,所以才谎称是邹氏,但天地可鉴,小的现下说的真是真话啊!那人虽极力遮掩,但习惯改不了,小的还是听出来了!他‘没’一字念作‘无’,‘不’一字又说成‘佛’,这是南京官话!求镇抚使饶小的一条狗命啊!”

尾音才落,人就被狱卒拉了起来,四肢随后被绑缚在刑架上,张师爷惊惧交加,浑身抖如筛糠。

“你先前说早已认出来人,正是邹氏家僮。那你说我现在,如何能再信你呢?”

裴泠语气无一丝波澜,听在张师爷耳中却如同催命刀的刀鸣声。

也不知过去多久,天窗罅隙间漏下几缕月光,刑房里白雾缭绕。

“南京……”张师爷气若游丝,口中重复说着一句话,“南京杨府……南京杨府……”

*

是夜,按察分司公廨。

“让他把我当成自己人?”

“是。”裴泠肯定道,“学宪与沈从谦都是读书人,共历科场甘苦,他一定觉得你可以理解他,而学宪的任务也正是让他认为你是可以理解他的。”

谢攸面上很是疑惑。

裴泠解释说:“如他这般的乡绅,强逼只会起反作用,鞫问时须以迂为直,尽可能含蓄委婉,你要表现得真诚,照顾他的面子,和他站在一边,甚至可以为维护他而驳斥我。”

谢攸有点意会过来:“你是想让我唱白脸?”

“也可以这样理解。”裴泠说,“任何人都希望别人尊重他,认可他的聪明理智,就是嫌犯也不例外,更何况沈从谦?他在宿州城里有名望也有地位,兴办义学,协调官民矛盾,是乡里楷模。他或许不惧死,但一定惧死后无清名,只要抓住这点,就能从他嘴里套出真相。”

言讫,裴泠又嘱咐了一番,诸如该如何与他拉近距离,该如何提问,该如何从他的动作神态中获取有用信息。谢攸听后着实受益匪浅。

“此前不知鞫问里头竟也有如此多的门道。所以镇抚使也是因读懂了邹老爷子的表情动作,才怀疑沈韫……?”

“至少他确实是这样认为。另外还有一点,明知女儿要搭台死节,沈从谦和夫人竟连一面也不见,而给出的理由又是出嫁从夫,不觉前后态度太割裂,很奇怪吗?”裴泠道。

谢攸思考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明日我会按镇抚使的要求做。”

“辛苦。”

“不不,镇抚使客气。”

“那回去了?”

“镇抚使先,我来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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