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小树林后,沈安之那句“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像魔咒一样,在江遇淮脑子里盘旋了好几天。
他试图用加倍的运动来消耗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直到累得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可当他瘫坐在场边喘息时,目光还是会不受控制地瞟向场边——那个曾经沈安之站着“挑衅”他的位置,空无一人…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让他更加烦躁,“看什么呢?”队友递过来一瓶水,“找沈安之?他好像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谁找他了!”江遇淮像被踩了尾巴,猛地抢过水瓶,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试图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我巴不得他离我远点!”
话是这么说,但当沈安之真的“离他远点”时,江遇淮又觉得浑身不对劲。
沈安之不再刻意制造“偶遇”,不再给他塞牛奶零食,甚至连课堂上那惯常的、带着戏谑的视线交锋都少了。他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会和别人说笑,只是对象不再固定是江遇淮。
就好像,那天小树林里的对话后,沈安之真的按他要求的,“停止”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行为。
江遇淮本该松一口气的。
可他没有。
他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像是一直以来习以为常的背景音突然被掐断,整个世界都变得过于安静,安静得让他心慌。他甚至开始怀疑,沈安之之前的种种,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恶劣的、持续时间比较长的玩笑?现在玩笑结束了,他也该退场了?
这个认知让江遇淮莫名有些憋闷,还有点……不甘心。
“喂,”午休时,他忍不住用笔帽捅了捅前排沈安之的后背,“那道物理题,你怎么解的?”
沈安之回过头,眼神平静,没有预想中的调侃,只是拿过他的草稿纸,寥寥几笔画出示意图,言简意赅地讲解了一遍思路。
“懂了?”他问,语气疏离。
“……懂了。”江遇淮闷闷地应了一声,看着沈安之转回去的背影,心里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他宁愿沈安之像以前一样嘴欠地嘲笑他“这都不会”,而不是现在这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样子。
这种诡异的、单方面的冷战……或许根本算不上冷战,持续了快一周。江遇淮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逼疯了。
周五年级篮球联赛半决赛,江遇淮作为主力前锋,在一次激烈的篮下对抗中,为了救球,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场边一片惊呼。江遇淮疼得冷汗直冒,眼前发黑,感觉被人七手八脚地扶起来。混乱中,一个熟悉的气息猛地靠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都让开!”
是沈安之的声音,比他听过的任何时候都要低沉严肃。
下一秒,江遇淮感觉自己被打横抱了起来,“!!!”他惊得忘了疼痛,下意识地挣扎,“沈安之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大庭广众之下,被死对头公主抱?!他还要不要脸了!
“闭嘴。”沈安之低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想变瘸子就继续动。”
他的手臂稳健有力,胸膛隔着薄薄的球衣传来灼人的温度。江遇淮僵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那股熟悉的、清爽又带着点压迫感的气息,一时间竟真的忘了挣扎,也忘了脚踝的疼痛,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心跳声大得估计全场都能听见。沈安之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他,一路穿过窃窃私语的人群,径直去了医务室。
校医检查后说是扭伤,不算太严重,但需要冰敷和静养。
沈安之全程沉默地站在一旁,等校医处理好,交代完注意事项离开后,他才拖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拿起剩下的冰袋,不由分说地敷在江遇淮肿起的脚踝上。
冰凉的触感让江遇淮哆嗦了一下。
医务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江遇淮看着沈安之低垂的眉眼,他抿着唇,神情专注地帮他扶着冰袋,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和他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判若两人。
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就软了一下。
“喂……”江遇淮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声音有点哑,“谢……谢谢。”
沈安之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又是这种冷淡的反应。
江遇淮心里的那点别扭和不服气又冒了出来,连带着这些天积压的困惑和莫名的失落一起爆发。
“沈安之,”他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之前说的……看上我了,是玩我的,对吧?”
沈安之终于抬起头,黑眸对上他的视线,里面情绪翻涌,复杂难辨。
“现在说这些有意思?”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有点嘲弄,“你不是直男吗?不是让我离你远点吗?”
“我……”江遇淮被噎了一下,气势弱了下去,但依旧梗着脖子,“我就是想知道!你他妈撩完就跑,算什么男人!”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江遇淮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语气……怎么听着那么像怨妇?!
沈安之盯着他看了几秒,脸上的嘲弄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探究的专注。他缓缓站起身,俯身,双手撑在江遇淮身体两侧的床沿上,将他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熟悉的压迫感再次袭来,江遇淮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后背抵上了冰凉的墙壁。
“江遇淮,”沈安之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危险的诱惑,“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现在就走,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江遇淮的心脏猛地一缩。
“第二,”沈安之的目光落在他微微颤抖的唇上,缓缓靠近,“我再亲你一次,如果你推开我,我保证,从此在你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
江遇淮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沈安之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倒映出自己惊慌失措、却又带着某种隐秘期待的脸。
消失得干干净净……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心脏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比脚踝的扭伤还要难受。
沈安之的呼吸已经拂到了他的脸上,带着温热的气息,像是在进行最后的倒计时。
在他唇瓣即将再次覆上来的前一秒,江遇淮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却没有躲开也没有推开,预想中的亲吻并没有落下。
沈安之在距离他唇瓣只有毫厘之差的地方停住了。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如释重负的愉悦,和一种得逞了的狡猾——狡猾的狐狸。
“江遇淮,”他用气声在他耳边说,温热的气息钻进耳膜,带来一阵剧烈的战栗,“你这也叫直男?”
江遇淮猛地睁开眼,对上沈安之盈满笑意的眸子,脸颊瞬间爆红,羞愤交加“我……我只是脚疼!没力气推开你而已!”他试图挽回最后一点尊严,声音却心虚得连自己都不信。
“哦~”沈安之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终于退开些许,重新拿起冰袋,动作轻柔地敷在他的脚踝上,“那就等你脚好了,我们再好好‘理论’。”
沈安之看着江遇淮红透的耳尖和闪烁的眼神,嘴角的笑意加深。他知道,这块又硬又倔的石头,终于被他撬开了一条缝。
江遇淮心乱如麻地靠在墙上,看着沈安之专注的侧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完了,直男的身份…要被打脸了
不行,他不能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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