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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还阳03

白无常再转向两个小鬼吏,便没了多少客气,铁面无情地下了判词:“刘马!私藏判官生死簿复册;偷盗沃燋石下黑绳狱碱卤汤,私自收鬼囚贿赂买死,使之提前结束折磨。证据确凿,此判入合大地狱沸汤浇手小地狱五十年,兼领戮眼拔舌之刑。可有异议?”

“……小人……领命。”

“穆牛!无能庸吏,一时失足,然终究事出有因,此判入活大地狱粪尿泥小地狱二十年。可有异议?”

牛头也颤抖着下拜谢恩,可却突然匍匐到白无常脚下,哀求道:“无常大人,小的自知大人已是网开一面,但小人还想昧死一请,求大人准许小人分担刘马之刑!”

此言一出,马面错愕地看着他,舌头都掉了出来。

白无常手持铁笔刑册,奇道:“刑可增不可减,如此,则你二人各入合大地狱沸汤浇手小地狱四十年,兼领戮眼拔舌之刑。你可愿?”

牛头只迟疑了一下,而陆絮看来多半是因为他掰手指算数实在慢:“小人愿意。”

白无常不禁叹道:“穆牛,你可知刘马看似帮你,实则不过想拉你入伙?如此损友,何必以德相报。”

马面已是泪流满面。“呜呜,大人说的是真的,老牛,你干嘛犯傻?我老是骗你,呜呜,沸汤地狱可比推粪球苦多了,你何必为我这没良心的死鬼把自己也搭进来!”

牛头只是再对着白无常叩首:“大人的话小人不是太懂,只是刘马虽然犯法,可我们共事二十年的情分不假。他虽知小人犯下大错,却也没放弃小人,小人也不肯弃他不顾。请大人恩准!”

“你虽畜道小鬼,却有如此情操。我纵然有意成全你,可还得先问此事苦主之意见。”

陆絮在旁抱着手看戏,没想到这还真有自己的一份。“我同意他俩释放。只要你们把那害我的什么‘贱’抓来油炸了……”

白无常无视了她,在那刑册上笔走如飞:“刘马,有友如此,是你此生之幸。待出狱之时,必要改过自新,不可辜负如此肝胆!刘马、穆牛,各入合大地狱沸汤浇手小地狱三十五年,兼领戮眼拔舌之刑!”

“谢无常大人开恩!”牛头马面跪完就又哭又笑地抱在了一起,马面哭着直骂牛头傻,两个人说到了当年在秦广王座下初见面时。

白无常见此景,心中却也不胜唏嘘。马面虽是滑吏奸胥,可其实这牛头乃是受了无妄之灾,故阎罗王也特意准他从轻发落。

孰料他竟肯为马面做出如此牺牲,这倒叫白无常触景生情,恍惚想起了他和黑无常范无咎当年,那时他俩也还常一道去勾魂引路……

牛头马面已被鬼差押走,白无常转身正要把陆絮带去,她忽问:“他们后面是待怎样?”

“每日沸汤浇手,皮肤烂、指甲落,肉熟、骨软。到夜间双手又长出,受生肌之奇痒。另有挖眼、拔舌,也是在夜间捡回又复原。”

“……苛刑。”

“地府之刑,对知法犯法的鬼差尤重。他二人,做鬼差时日已久,本来再有二十年,便可升做低等鬼仙了。不过如今不用想了。只是……”白无常忽然变了口风,森森笑道,“你若能舍你十年阳寿,他二人出狱后,仍可晋升无碍。”

“算盘打得真妙。少了十年,我还有几年可活?”

“舍五年阳寿。他二人出狱后,再攒二十年功德,也可晋升,如何?”

“与我何干。”

白无常终于冷笑一声。可见已憋了许久。他一开始不过临时起意,想要试探她一下,可这果真是个自私之人。

陆絮却也在冷笑。不知为何,这白无常就一直看她不大顺眼似的,可她陆絮难道是吃素的么?

“原来倒也不是不能通融。无常大人,我倒想同你做个交易,你若不为难他俩晋升,我还阳之后,你我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我便诏令天下,毁了你人间的供奉神像。”

白无常神色阴郁:“我在阴间见过许多你这样的鬼,大话说多了闪了舌头,得拔出舌头来治,和吊死鬼一般。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你还阳后,不过是困在建康深宅中一个病弱庶女,竟妄想以香火要挟本堂。”

“你倒看看我今后有无这般能耐。不止你的,”陆絮扬起嘴角,“还有黑无常的,十殿阎罗,地藏王菩萨的……我要毁了一切地府鬼神的庙宇。”

陆絮心中鄙夷,你这白无常竟不爱财、不贪香火,可我就不信,你还能不怕上司!

白无常脸上现了怒容:“你这小鬼岂敢!”

“呵,大人糊涂了,我乃是阳间活人啊。您还是先担心担心吧,万一再聊下去我还想多要点阳寿当礼品呢。”

白无常狠狠一甩袖子,真是大意了,竟又栽了一回。这黄毛丫头已经看出了他不敢对她轻举妄动,真是张狂。她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可偏偏她虚空造牌,却能把他拿捏住。

“依你之言,倒也不难,他们会成鬼仙的。可你要到阳间,这黄泉黑路还长,你就不怕?”白无常咬牙笑道,青灰脸上露出森白的犬齿。

却见陆絮忽地朝他一揖,含笑道:“大人,你分明本就无意为难这两个小鬼,一开始又何必拿他们装腔作势?可大人秉公办事,又怎会为难我还阳?——可我倒还真是怕,怕的却是在阳间还会被穿小鞋,鬼死为聻,我怕那聻还来害我!我也还真是不敢,不敢再打拼一世,却又忽地被勾了魂,心血转眼都成空!大人究竟对我有何不满,我寿数未尽却莫名其妙被勾了来阴曹地府,心中恐惧却偏偏被蒙在鼓里,还要被明里暗里地针对!”

她这前倨后恭一顿输出,竟令白无常一时语塞。

他重新打量了她一阵,半晌,长叹道:“你有什么不敢?呵,你这牙尖嘴利的丫头,世上哪里能欺负了你去!这背后缘由,恕我无可奉告,可我能清楚告诉你,你无需有这些隐忧。此后你在人间,种何种因便得何种果,三界都再不会干扰你,没人再害你或帮你,或生或死,操之你手!……直到阳寿尽了,我再亲自来勾你的魂。届时你若还想知道,我便再无隐瞒了。”

“因着这次阴差阳错,地府会助你一次,你若再意外身死,只要尸身不烂、不是人尽皆知,我便会出手将你魂魄送回躯壳。”

“只能是我自己吗?又或者,若是我不要你救人,只是让你现身呢?”

“此事既是我来经办,我便都允你。可是无论你怎么用,只有一次。此外,我不能干涉其他任何事情。”

白无常轻轻一挥手,显出了一小节柳枝的幻影:“待你醒来,手边自会有一细柳枝,需要之时,便焚了。”

“我要是情况紧急,一时无火怎么办?我扯碎了能用吗?”

白无常恼怒道:“你当本堂一天到晚围着你转么?这细柳乃忘川水养成,燔之烟气下达幽冥,我才能得知消息!”

原来是闻着味儿用的,陆絮心想,这下好了,我有条能还魂的白狗子了。

看样子,白无常本来压根就不想告诉她这件事,到时候她估计一醒来指不定把这柳枝当成什么晦气东西扔了,他可是轻松了。

“你到底是个好鬼。他日我路过你的庙也会多上柱香的!”

“不必了,我也嫌晦气。”

……

“此去阳间,权重难持久,位高势易穷(*)。这一生,你须想清楚你自己真正想要之物。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

朦胧中,陆絮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私语,有手在自己颈侧发间游走、摸索。

而她暂时顾不上这只“贼手”,一种奇妙感觉牢牢粘住了她。

陆絮感到茫无所依的自己,突然有了具体的形状,像一张纸被扎成了人——她附着到了躯体上。

纸有了存在的形体,就不能再肆意地随风舞动了,她像一只被蛛网粘住的飞虫。

可这个“新居”冷得就像个冰窟窿,寒意从心窝里攀上来,从头到脚,这就是死亡的温度么?陆絮几乎牙齿打颤,感到窒息,但突然又惊喜地意识到自己又有了呼吸。

这具青白的尸体手足趾皆渐渐有了知觉。

陆絮终于听清了耳边那个人声:

“一颗、两颗……一颗给我自己,一颗……还是留给姑娘去地下的买路钱吧,又一颗给自己,一颗给姑娘……真美啊,都死了怎么还这么美,好可惜啊,宋姑娘啊,你走好啊,我会记得你的好的……”

陆絮一抬手抓住了那只正在偷自己金玉饰物的贼手。

“……手——鬼啊!!!”

那丫鬟吓得啪地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陆絮那还没什么力气的手根本拽不住一个人。

她僵硬着,像幼蝶蠕蠕爬出茧壳一般,一点点扶着棺材壁坐了起来。

寂静的深夜里,丫鬟杀猪似的尖叫令外面骚动起来,场面一时极度混乱,不断有人到门口一探头,又骇得鬼叫着跑开。

陆絮这时视野还是一片模糊,只隐约见到棺材前面一片闪烁火光,外面人声嘈杂,还以为这是走水了,心里发急。等眼眸渐渐明亮,却发现那原来是一盏又一盏的香油纸灯,从她的棺材前,过了天井,一直燃到了大门前,夤夜里汇成了一条火光灼灼的河流。

饶是陆絮也不经咋舌,这南陈的宋氏竟如此豪奢么?要知道,陈留宋氏虽是南陈的高门世家,可宋攸宁似乎不过是一个凶死的普通庶女,这丧事居然办的这般铺张。

这几百上千盏长命灯铺出来的长路、身上货真价实的金玉首饰、棺材前彻夜燃烧不息的火盆、返魂香……这种世家大族一般人丁众多,要是红白事都这般奢侈,那得花费多少啊?

陆絮敲了敲棺材壁,啧啧,还是口上好的油杉木棺材。这已是宋攸宁这种闺中女子能用的顶格的木材了——况且宋攸宁昨日下午才死,今夜居然已经给收拾妥帖,放进合身的棺材了,这般加急赶出的寿材,又是价钱不菲。要是在她蜀国,她非得狠狠收笔税,榨出这些豪族的油水来……

陆絮身体渐渐复原,那股心肺间的寒意已褪去了。她转身四顾,又打量着那还呆呆爬在地上发抖的丫鬟。

——奇怪……奇怪得紧!

陆絮发现宋攸宁这棺材,居然是放在了宋氏的宗祠里,她身后摆着好几层牌位,一座小山似的。可如今的宋氏家主还活蹦乱跳,长者在,幼者怎能占据家中正位、祭于宗祠呢?更何况宋攸宁还是意外溺水,属于凶死。

……她是不知南陈这边有何奇异风俗,可再怎么都同是华夏礼仪之邦,更别说陈留宋氏这样的大姓,再怎么说都没有这样的礼数。

南陈与蜀国不同,甚至可以说,与中国历来的王朝皆有所不同。当年天下丧乱,陈朝覆灭,容氏皇族唯有一支脉南渡建康,在士族拱卫下建立了南陈。是以南陈国情,一直是臣强主弱,君王垂拱而门阀士族共治天下。

宋氏一度是主导建康朝局显赫的四姓之一,可谓朝中有人,地方有势。当年宋刺史掌控豫州时,她扎在那的探子基本被翦除得干干净净,是个角色。

可几年前,豫州刺史宋勉就死了,宋家稍显败落,如今的主要人物是在朝中任侍中的宋宛。

陆絮记得宋宛如今约莫是四十来岁,陈朝南渡才四十来年,宋攸宁怎么也不可能辈分比宋宛还大。地府那边也没什么提点,陆絮对宋攸宁这个人是两眼一抹黑,只是猜测多半是如今的家主宋宛的一个女儿。

这般有悖常理……陆絮转念一想,也许,宋攸宁的丧事这般大肆铺张,本也非常理?难道宋攸宁格外受宠?宋宛甚至不顾礼法,把爱女放在祠堂停灵?

可这却又自相矛盾。

若是宋攸宁当真备受宠爱,为何夜中竟没有一个亲人在此守灵?(出恭也不会这么久罢)看视的竟只有一个侍女,还在此偷窃尸体身上的玉珠……

陆絮阴冷冷看着那丫鬟,缓缓道:“你起来,我不是鬼。你看看我的呼吸?我不是与你一般有心跳么……”

那丫鬟却更加哇哇大叫,恐怖地跳到了祠堂柱子后面,发抖地捂住了脸,从指缝里看她。

陆絮一愣,她此刻还没适应好这具躯体,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边说话,一边有东西从口中窸窣掉落。她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胃里的异物蓦地翻涌上喉,旋即扶着棺材壁往外哗啦啦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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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白居易大大的《凶宅》~全诗较长,仅贴一点:

……我今题此诗,欲悟迷者胸。

凡为大官人,年禄多高崇。

权重持难久,位高势易穷。

骄者物之盈,老者数之终。

四者如寇盗,日夜来相攻。

假使居吉土,孰能保其躬。

因小以明大,借家可喻邦。

周秦宅崤函,其宅非不同。

一兴八百年,一死望夷宫。

寄语家与国,人凶非宅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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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还阳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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