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纯礼先反应过来,悄悄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和柳嘉之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慌神。
范纯仁眉峰拧得更紧,刚要追问,范柔沅突然蹦出来,喊道:
“三哥哥你原来也不知道呀!小之是五姐姐的小字,我也是前几天刚知道呢,那天柳大哥还说,五姐姐像孙悟空呢!”
柳嘉之听着直扶额。小丫头,怎么还越说越多了。
正想圆话,范纯仁倒没再追究小字的事,只目光转向晏井承:“孙悟空?”
没等晏井承开口,范纯礼先乐了,凑过来点头:
“三哥你是没听过,孙悟空是五姐姐给我们讲的故事里的,一个一等一厉害的人物,柳大哥说五姐姐像他,还真没说错。”
柳嘉之索性顺着话头逗范纯礼:
“既然觉得像,正好沅儿还说大哥像唐僧,我的功夫又正好还是大哥教的,那不如往后你就管我叫大师兄,我管你叫二师弟。待会儿练武要是偷懒,我就罚你。”
范纯礼愣了愣,反应过来就嚷嚷:“啊?二师弟?那不是猪八戒吗!我才不当猪呢!”
嘴上喊着不要,却哼哧哼哧故意学了声猪叫,逗得范柔沅笑倒在曹婧怀里。
柳嘉之笑得直不起腰:“这不是学的挺像吗,我看这样正正好。”
范纯仁眉头终于稍微舒展开了些,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没再说话,只余光瞥见晏井承满眼温和地望着柳嘉之。
*
这边早膳刚撤下,柳嘉之对着范纯礼道:“走吧,想练习就去我院里,再磨蹭日头都高了。”
范柔沅立刻凑过来:“五姐姐我也想去。”
曹婧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去吧,别捣乱,好好看着哥哥们练。”又转向柳嘉之,叮嘱道,“随意教教就好,别累着自己。”
柳嘉之应下,带着三个小的往外走,晏井承自然跟上。到了地方,柳嘉之忽然转身,推着晏井承往角落那座避风的亭子走:“你去那儿坐着,就当观众。”
晏井承挑眉:“不一起?”
“你忘记阿赤说的,现在一定不能用你的武功。”柳嘉之伸手将他的眉头按下,“乖乖坐着看我表演就好。”
晏井承宠溺揉了揉她的发顶:“好,听你的,我就在这儿等着看你这大师兄怎么教徒弟。”
柳嘉之得意地挑了挑眉,转身冲范纯礼和范纯粹拍手:
“来!先扎马步!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往下弯,腰背挺直。”重生之我在大宋当教官,柳嘉之心里暗笑道。
范纯礼和范纯粹立刻乖乖照做,范柔沅则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学着柳嘉之的样子喊:“二师兄!你膝盖弯太低啦!三师弟,你腰歪啦!”
范纯礼咬着牙坚持:“你别瞎说,我才没歪!五姐姐,你快看看三师弟,他脚都快并拢了!”
范纯粹急得脸通红:“我没有!是二师兄晃了!”
两人吵吵嚷嚷,柳嘉之笑着走过去,挨个帮他们调整姿势:“都别吵,扎够一炷香才算数。沅儿,你当监工,谁偷懒就告诉我。”
亭子里,晏井承静静地望着,冬日暖阳落在柳嘉之身上,看她弯腰帮人调整动作时,发梢轻轻从肩头落下。
*
没一会儿,范纯礼就开始晃悠,腿肚子打颤:“五姐姐……我腿酸……能不能歇会儿?”
“才多久就歇?”柳嘉之故意板起脸,“难不成真是猪八戒,那么怕累?”
范纯礼一听猪八戒,立刻咬牙坚持:“我能扎到一炷香烧完!”
范柔沅在旁边起哄:“二师兄别被三师弟比下去啦!”
范纯粹虽比范纯礼小了七岁,扎起马步却格外稳当。五官绷得紧紧的,膝盖弯得恰到好处,腰背挺得笔直,连脚尖都没挪过半分,只额角沁出点细汗,也没像范纯礼那样哼哼唧唧。
晏井承在不远处看得分明,一眼就看出了那孩子身形稳、眼神定,竟是块练武的好料子。
又过了半炷香,柳嘉之见范纯礼实在撑不住,腿抖得像筛糠,连忙摆手:“行了,先歇会儿,喝口水再练。”
范纯礼一下子泄力坐在地上,揉着腿直叹气:“累死我了……三师弟,你也快歇会。”
范纯粹捧着柳嘉之递过来的水,小口喝着:“六哥哥你别装了,哪有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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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纯礼刚要反驳,就见晏井承从亭子里走过来,目光落在范纯粹身上,对着柳嘉之道:
“纯粹倒有点练家子的底子。”
柳嘉之一愣,凑过去问:“真的?我瞧着他是比纯礼稳,倒没多想。”
“嗯,”晏井承点头,“这孩子骨相正,定力也足,好好教,能出挑。”
柳嘉之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那也不能让你教,阿赤说了,你半分武功都不能用。不如等大哥空了,让大哥带他?或是找阿赤也行。”
晏井承被她这急着安排的模样逗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
“急什么?你先教着基础,扎马步、练拳脚架子,这些不费你力气,也正好磨磨他的性子。等他把底子打牢了,再找你大哥或是阿赤,也不迟。”
柳嘉之想了想,觉得在理,转头拍了拍范纯粹的肩:“听见没?往后练马步可得更认真,等你练好了,我找厉害的人教你!”
范纯粹用力点头。
一旁的范纯礼不服气地哼了声:“五姐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柳嘉之笑着点头:“当然,你要是也练得好,连你一块教。”
*
待到晚上,柳嘉之终于见到了范仲淹,将自己【扮成商人盘酒楼、专做妇孺生意探线索】的主意细细讲了。
末了又补充道:“我已托了伯娘寻好了合适的铺面,说是城西有家快倒闭的老酒馆,位置不远不近,正好做幌子。”
听罢,范仲淹摩挲着茶杯,沉吟未语。
一旁的范纯祐先开口:“这法子倒是合理,眼下我们之于邠州,寻常查访难有进展,从妇孺口中套街坊琐事,反倒容易漏出线索。”
话锋一转,又添了层顾虑,“再者,晏兄不能动武,你们在外行事,安全如何保障?”
晏井承从容道:“这倒无妨,喻阁主本就随行保护,届时让他一并照应酒楼。暗阁也会在周边布下人手,不会出岔子。”
众人闻声,齐刷刷转向喻赤。
谁料喻赤低着头,满脑子都是今早柳嘉之闯院,撞破他穿中衣的窘迫模样,这会儿被突然点名,忙不迭抬头应道:“我跟着便是。”
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倒让柳嘉之愣了愣,小声跟晏井承嘀咕:“阿赤今日怎地怪怪的?”
晏井承不言,只微微扬了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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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嘉之一脸不解,却也没计较,转而对范仲淹道:“范大人,您看这法子可行?”
范仲淹终于颔首,目光落在柳嘉之身上,语气温和却又郑重道:
“主意是好,但行事需谨慎,既劳烦了暗阁,便让他们多搭把手,每晚忙完还是回府为好。”
柳嘉之闻言,愣在了原地。
自她来到范家,范仲淹待她向来是温和疏离,从没过半句要求,如今头一回开口,竟是让她每晚记得回家。倒是让她想起,远在千年后的老爸了。
晏井承瞧着她这呆呆的模样,忙上前替她应道:
“范大人放心,我们省得。每晚忙完酒楼的事,定让小之按时回府,不会在外多耽搁。”
这话一接,柳嘉之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点头:“范大人放心,我肯定每晚都回家。”
范仲淹见她点头,脸色缓和了些没再多言,只端起茶盏:“既如此,便按你们的主意来。有任何动静,随时告知我。”
一场议计,就这么定了。柳嘉之心里松快,起身时忍不住拍了拍晏井承的胳膊:“成了!明日咱们就去看酒楼!”
晏井承望着她亮闪闪的眼睛,眼底漾开笑:“好。”
*
几人刚踏出议事的屋子,就见范纯仁站在廊下,脸色沉得厉害。瞧见柳嘉之和晏井承并肩走出来,他眉头拧得更紧,冷声道:
“白日里拉拉扯扯,夜里又凑在一处,你们究竟在做什么打算?”
柳嘉之刚要开口辩解,范纯祐先上前一步,拍了拍范纯仁的肩:“三弟,父亲还在里头等你,有话回头再说。”
范纯仁瞥了晏井承一眼,虽满心不满,还是冷哼一声进了屋。
待他身影消失在门后,范纯祐才转向柳嘉之,语气沉了沉:
“小之,这事暂时先别跟纯仁说透。他性子刚直,最看重规矩,眼下又还不知道你和晏兄的真实身份,若晓得你们是为查人贩的事冒险开酒楼,怕是要去找州府那些老吏员讨要说法,反倒容易打草惊蛇。”
柳嘉之点点头,心里却悄悄犯怵。现如今她的真实身份在范家上下,伯娘、大哥、几个小的都知情了,就连沅儿也知道了一半,唯独三哥蒙在鼓里,往后要是露了馅,他指不定要怎么生气呢。
晏井承瞧着她皱着眉琢磨的样子,凑过来小声道:“先别愁,等酒楼的幌子立起来,事情顺了,再找机会跟他说也不迟。”
柳嘉之叹了口气,拍了拍脸:“也是!先顾着明日看铺面要紧!”
话音落,廊尾传来轻响,几人回头,就见喻赤站在那儿,身后檐下的铜铃不知被寒风刮得响了多久,他竟半分都没察觉。这会儿见几人看过来,忙道:“明日我也跟着去看酒楼。”
柳嘉之笑着点头:“你必然得去呀,不然谁保护我们,你说是吧晏公子。”说罢朝晏井承挤了挤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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