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望月镇的第三日，一行人闯入了一片终年不散的浓雾里。
沼泽地的瘴气是青灰色的，像化不开的墨，黏在睫毛上湿漉漉的。脚下的土地软得发颤，每走一步都陷下去半只脚，腐叶的腥气混着不知名的花香，闻久了竟让人头晕目眩。
“这就是无回沼泽？”阿青用剑挑开面前缠绕的藤蔓，藤蔓上的尖刺划破空气，滴下翠绿的毒液，“听人说进去的就没出来过……”
话没说完，苏晗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前方：“你们看，那是不是房子？”
浓雾中隐约露出一角飞檐，像是座荒废的庙。祁念却皱紧了眉，握紧腰间的玉佩——那玉佩从踏入沼泽起就烫得惊人，此刻更是像块烙铁。
“不对劲。”她沉声道，“瘴气能惑人心智，别信眼睛看到的。”
话音刚落，那座庙突然消失了，原地只剩一棵歪脖子树，树干上缠着绞索似的藤蔓，晃得像只招手的鬼。阿黛吓得低呼一声，苏晗却突然停住脚步，琵琶弦在她掌心微微震动。
“等等，”她侧耳听着，“这雾里……有声音。”
不是风声，也不是虫鸣，是无数细碎的低语，像贴着耳朵在骂：“怪物”“不要脸”“滚出去”……乐怜的脸色瞬间白了，这些话和现实里学校公告栏上被人用红漆写的诅咒，一模一样。
“乐怜？”祁念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伸手想碰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开。
眼前的浓雾突然散开，苏晗发现自己站在高中教室的走廊里。那个模糊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被一群同学围着，有人指着苏晗的方向问：“你真的跟她那种人在一起？”
那人转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冷得像冰：“我不认识她。”
“不……不是这样的……”苏晗冲过去想抓住她的手，却一次次穿过她的身体。她看见那人转身走进教室，看见自己被人群推搡在地，看见那些鄙夷的眼神像针一样扎过来——心口的空洞疼得像要裂开。
那人的身影做在苏晗心中越来越清晰，但始终盖着一层薄雾，挥之不去。
祁念的世界也在崩塌。
她站在天台边缘，风比记忆里更冷。也是一个模糊的身影，黑影就站在栏杆外，笑着对她伸出手：“念念，过来。”可她的脚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
“抓着我啊！”黑影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开始向后倒。
“！”祁念疯了一样冲过去，指尖却只擦过对方的衣角。她眼睁睁看着苏晗坠落，像片被狂风撕碎的叶子，楼下的起哄声浪比雷声更响。
“不……”祁念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蔓延。为什么又抓不住？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就在这时，一阵断断续续的琵琶声穿破浓雾，钻进她耳朵里。是《晚风》，是苏晗总在她耳边弹的那首，弹错的地方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乐怜？”祁念猛地抬头，循着声音站起来。
浓雾中，苏晗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她抱着琵琶站在沼泽中央，脚下陷进了半尺深的淤泥，却还在固执地弹着，眼泪混着雾水往下掉。
“祁念！你在哪儿？”苏晗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是假的……你出来啊！”
祁念冲过去，在她陷进更深的淤泥前抓住了她的手。两掌相触的瞬间，周围的幻境像玻璃一样碎裂，浓雾剧烈地翻滚起来，脚下的沼泽发出“咕嘟”的声响。
“看那里！”阿青突然指向她们脚下。
淤泥中，一块巴掌大的镜片正泛着微光，镜面里映出的不是她们此刻的样子，而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苏晗坐在画室的窗边，给趴在桌上睡觉的祁念盖毯子，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暖得像要化掉。
“溯洄镜碎片……”祁念喃喃道，指尖刚触到镜片，碎片就化作一道光，钻进了她腰间的玉佩里。玉佩瞬间滚烫，烫得她几乎握不住。
“小心！”苏晗突然拽了她一把。
阿青不知何时双眼赤红，举着剑朝苏晗刺来，嘴里嘶吼着：“妖女！都是你害了小姐！”显然是被瘴气迷了心智。
祁念想也没想就挡在苏晗身前，剑锋划破她的手臂，血珠滴落在沼泽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黏腻的瘴气竟像遇到克星般退散了半尺，露出底下坚硬的土地。
“阿青！”祁念忍着疼，反手一掌劈在阿青后颈。阿青软倒在地，眼神恢复了清明，茫然地看着周围：“我……我怎么了？”
苏晗看着祁念手臂上的伤口，血还在往外渗，她赶紧撕下裙摆替她包扎，动作却比上次在鬼哭林时温柔了许多。
“你的血……”苏晗低声说，“好像能克制这瘴气。”
祁念摸了摸发烫的玉佩，若有所思：“或许，这镜子碎片和我……本就有联系。”
雾渐渐散了，露出沼泽尽头的青石板路。苏晗扶着祁念往前走，忽然想起幻境里祁念说的“不认识她”，心里还是有点发堵，忍不住问：“刚才你的幻境……是什么？”
祁念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没抓住……一个影子”
苏晗的脚步顿住了。
“那你的呢？”祁念反问。
“一个王八蛋说不认识我。”苏晗低头踢着石子，声音闷闷的。
两人都没再说话，却默契地握紧了彼此的手。沼泽的风还带着腥气，但掌心相贴的温度，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苏晗低头看着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幻境里被那人抓住时的触感，暖得让人心头发颤。
【系统提示：“血契共鸣”初级稳定，目标好感度累计25%。】
这次，苏晗没有关掉提示。她看着前方渐渐清晰的路，忽然觉得，就算这江湖再险，只要身边这个人还在，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此时，祁念的脑海中也传出了声音。
【系统提示: “血契共鸣”初级稳定，目标好感度增加5％，目标好感度累计20％】
给大家解释一下，祁念口中的乐（lè）怜是一个名字好哈，是苏晗来这个世界的代号，主要是我懒得起名字了。。。[狗头]然后我发现好像基本每一篇的结尾都有点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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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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