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林栀予特意提早到了教室，从抽屉里拿出最整齐的那本笔记本。昨天她答应了江书凌要帮他记笔记，可不能马虎。
她仔细地在每页右上角标上科目和日期，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前排的宋星瑶转过头来，看到她这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打趣：“这么用心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参加书法比赛呢。”
“答应别人的事当然要做好。”林栀予头也不抬，继续写着页码。
“以前我找你借笔记可没这个待遇，”宋星瑶撇嘴，“就随便扯张纸给我抄抄。”
林栀予终于抬起头，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那你下次也摔断腿，我也给你好好记。”
“呸呸呸，童言无忌！”宋星瑶赶紧摸摸桌子，“我才不要呢。”
教室门被推开，几个男生搀着江书凌走进来。他右脚踝上缠着绷带，手里拄着一根临时找来的拐杖。动作有些笨拙，但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需要帮忙吗？”林栀予站起身，看着他艰难地试图在座位上坐下。
江书凌摇摇头，在同学的帮助下终于安置好自己受伤的腿：“谢谢，没事了。”
早读课开始，教室里响起朗朗读书声。林栀予注意到江书凌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忘带什么了？”她小声问。
“英语笔记本，”江书凌有些无奈，“昨天收拾东西时可能落在医务室了。”
林栀予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笔记本推过去：“先用我的吧，我昨天答应要帮你记笔记的。”
江书凌愣了一下，接过本子。笔记本的封面上贴着一个栀子花的贴纸，内页的字迹工整清秀，重点内容还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记。
“记得很详细。”他翻看前一页的笔记，轻声评价。
“那当然，”林栀予有点小得意，“我可是练过的。”
第一节课是英语，老师讲解新的语法点。林栀予格外认真地记录，不仅记下了老师的板书，还加上了自己的理解和例句。写到一半，她突然感觉旁边有人在看自己。
她转过头，发现江书凌正看着她的笔。那支笔是淡黄色的，笔帽上有个小小的栀子花装饰。
“怎么了？”她小声问。
“笔很漂亮。”江书凌轻声说。
林栀予笑了笑，继续记笔记。下课时，她把本子推到两人中间：“你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我写字有时候太快会跳字。”
江书凌仔细看了一遍，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这里，老师说的特殊情况你没记全。”
他拿过笔，在空白处补充了几个要点。他的字迹干净利落，和林栀予的娟秀字迹并排在一起，意外地和谐。
“还好你发现了，”林栀予松了口气，“这个考点很爱考。”
第二节课是数学，难度不小。林栀予一边听讲一边记笔记，忙得不可开交。突然，她感觉手肘被轻轻碰了一下。
江书凌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第三题的第二问，解法可以更简捷。”下面是一个简洁的公式推导。
林栀予对照自己的笔记，果然发现绕了弯路。她感激地朝江书凌点点头，在笔记旁边加了个星标，附上他的解法。
课间休息时，林栀予从书包里拿出一小盒水果糖，递给江书凌一颗：“谢啦，又帮我省了不少时间。”
江书凌接过糖果，是荔枝味的。他剥开糖纸，把糖果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
“你很爱吃糖？”他突然问。
林栀予正在剥一颗草莓味的糖，闻言抬头：“嗯？是啊，学习这么苦，不得吃点甜的补偿一下？”
江书凌没说话，但从表情看似乎觉得这个理由很有趣。
下午第一节是历史课，内容枯燥乏味。林栀记着记着笔记，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她强打精神，笔尖在纸上划出的字迹开始歪歪扭扭。
就在她差点睡着时，旁边轻轻推过来一本笔记本。江书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帮她记好了刚才那段重点，字迹清晰工整。
“你先休息一会，我帮你记。”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她能听见。
林栀予顿时清醒了大半，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用不用，我能行。”
但江书凌已经继续在记笔记了。他的速度很快，还能边记边听讲，偶尔在重点处画个星标。
下课时，林栀予看着两本几乎一模一样的笔记，忍不住感叹：“你也太厉害了吧，一边听讲一边记笔记，还能帮我记一份。”
“习惯了，”江书凌合上本子，“在以前的学校，经常要同时做很多事。”
林栀予好奇地问：“广城的学校压力很大吗？”
江书凌思考了一下：“竞争比较激烈，每个人都在拼命学。”
“听起来好可怕，”林栀予缩缩脖子，“还是我们这里好，虽然也要学习，但没那么夸张。”
江书凌看了看窗外操场上奔跑的学生，轻轻点头：“这里确实更有人情味。”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林栀予终于有时间整理今天的笔记。她发现江书凌在帮她记的历史笔记旁边，还细心地标注了几个可能的考点。
“这个也会考吗？”她指着其中一个标注。
“去年广城的联考出现过类似题型，”江书凌解释，“虽然题目不同，但考点是一样的。”
林栀予恍然大悟：“难怪你成绩这么好，连往年考题都研究过了。”
“只是习惯。”江书凌还是那句话，但这次林栀予听出了一点不同的意味。这不是谦虚，而是他真的觉得这没什么特别的。
放学铃响时，林栀予已经把各科笔记都整理好，递给江书凌：“喏，答应你的笔记。英语的你先用我的吧，明天我再帮你找医务室的那本。”
江书凌接过笔记本，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铁盒：“这个给你。”
林栀予惊讶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种形状的巧克力，每个都做得很精致。
“这是...”
“回礼，”江书凌的声音很平静，“谢谢你的笔记，还有昨天的帮忙。”
林栀予看着那盒明显不便宜的巧克力，连忙推辞：“不用这么客气的，就是帮个小忙...”
“收下吧，”江书凌坚持，“我不太吃甜食，放着也是浪费。”
这时宋星瑶凑过来，看到巧克力眼睛一亮：“哇！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很贵的！江书凌你也太大方了吧！”
林栀予只好收下：“那...谢谢了。”
回家的路上，宋星瑶还在啧啧称奇：“一盒巧克力换一天笔记，你这生意赚大了啊！”
“说什么呢，”林栀予挥了挥手，“就是同学间的互相帮助。”
“那他怎么不送我巧克力？”宋星瑶挑眉，“我也帮他拿书包了啊。”
林栀予说不过她，只好打开巧克力盒子：“请你吃行了吧？堵住你的嘴。”
宋星瑶立刻眉开眼笑地挑了一块心形的：“这还差不多。不过说真的，江书凌对你好像确实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宋星瑶咬着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说，“就是一种感觉。他对别人都挺有距离感的，就对你好像会比较放松。”
林栀予想起今天课上江书凌轻声提醒她的样子，还有递过巧克力时那双看起来格外认真的眼睛。
第二天早上，林栀予特意早到学校，想去医务室帮江书凌找笔记本。
没想她到刚走进教学楼，就看见江书凌已经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脚边放着他的书包。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林栀予惊讶地问，“脚这样多不方便。”
“习惯了早起，”江书凌说，“而且我发现这个时间人少，比较好走路。”
他指了指身边的拐杖，已经用得熟练多了。
林栀予在他旁边坐下：“我去医务室帮你找笔记本吧？”
“不用了，”江书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已经找到了。昨天放学后麻烦张昊帮我去找的。”
林栀予接过本子，果然是那本英语笔记。她翻开一看，里面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重点都用红笔标得清清楚楚。
“记得真好，”她忍不住感叹，“我的笔记跟你一比简直不能看。”
“你的也很好，”江书凌说，“嗯…很有生气。”
林栀予笑了：“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夸你。”江书凌的语气很认真。
早读课开始前，林栀予把笔记本还给江书凌，又从他那里拿回自己的本子。
翻开一看，她惊讶地发现昨天江书凌帮她记的历史笔记旁边，又多了一些细小的批注，都是对知识点的补充和延伸。
“这些是你加的吗？”她指着那些批注。
江书凌看了一眼：“嗯，昨晚复习时想到的，觉得可能对你有用就加上了。”
林栀予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想起宋星瑶的话，突然意识到江书凌对她确实有点不一样。
但这种不一样到底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数学课时，林栀予遇到一道难题。她习惯性地想请教江书凌，但看他正专注地做题，又不好意思打扰。
没想到江书凌却主动转过头来：“有问题？”
林栀予指指那道题：“这里卡住了。”
江书凌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几个步骤：“从这个角度想。”
他的讲解一如既往地清晰易懂。讲完后，他看着林栀予恍然大悟的表情，突然轻声说：“以后有问题直接问就好，不用犹豫。”
林栀予愣了一下，点点头：“好。”
下课铃响，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江书凌因为行动不便，打算等人少些再走。
林栀予收拾好书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需要帮你买午饭吗？”
江书凌摇摇头：“张昊说会帮我带。”
“哦，好。”林栀予背起书包，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江书凌正低头看书，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安静。
那一刻，她突然很想知道，在那个看似疏离的外表下，到底藏着怎样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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