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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

【12月5号阴

日子很平静,好像一切都有在变好的迹象。这真是可怕。

今天我养在窗台上的花都死掉了,我记得每天浇水的,可它们还是一日一日的枯败下去。**的草叶落进泥土里,空气中散发着烂豆子的味道,酸的带着些腥气。

我还是给它们浇水,看着僵硬的泥土冒出泡泡,带着土粒子的水淌到地上,一汪一汪的汇聚成“湖泊”。

窒息,花死了还会有被水淹没的窒息感吗?想来不会有了。

窗外很深很深的夜色,呼啸的风声敲打着玻璃,像是要下雪了。

好想阿止,可我今天又提了分手,阿止会怎么想,会恨我吗?应该会的,那我就安全了。

痛苦着安全,比幸福着不安要好,这就是我的命运。

在我所有通往幸福的道路上,都有一个来自很久很久以前的黑洞,平静的躺在路中央,等待着我。我会掉下去,突如其来又理所当然的掉下去。一直向下,一直向下。。。

昨天,我去找迟医生,她听了我半个小时的废话,一如既往的问我那个问题,要我告诉她,那个我想象中的黑洞是什么。

我还是没有说。

我只问:在心理学上,有没有一劳永逸解决痛苦的办法。

她说:痛苦也是人类情感的一部分,解决痛苦的根本是解决让你痛苦的那件事。不管多么大的痛苦,只要下定决心去面对它,那它也会变得渺小。

是吗?可痛苦的根源就是我,我面对着我,我庞大,它就庞大,我渺小它就渺小。

如影随形。

我从小就听过那个鬼故事,要杀死影子,就要

先杀死自己。】

车窗外,白色的雪落下,如黑色纸张上星星点点的留白,天地不过一张画纸。

景歮撑在方向盘上,胃部的肌肉一阵一阵痉挛,他扶着肚子仰靠在靠背上,眼泪顺着颧骨滴在座椅。

临一在日记本里书写的痛苦,他是一无所知的,可因为长久的相爱,他依然能在字里行间的绝望里感受到临一的坠落,无所凭靠,只能不停向下坠落。

而景歮只能在日记里观摩这种痛苦,这比亲眼目睹她的伤痛,还要让人无法忍受,如同钝刀子一寸一寸去剖他的心脏,片肉削骨。

“临一,如果那时候可以抱抱你,该多好。”

日记本从方向盘滑落到景歮的腿上,书页闭合,红色的封皮在昏暗的车灯下,刺目耀眼。

车窗上,雪堆了半个小拇指的宽度,景歮哭泣的声音在车里回荡,偶尔震下一行堆雪。

今晚,又注定是个不眠夜。

“喂,老赵,我是景歮。我想问一下你们医院有没有一位姓迟的心理医生。”

“有啊,那太好了。”

迟这个姓本就稀有,再加上是心理医生,想来全市也没有几个。景歮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找,肯定能找到临一日记里的那位迟医生。

“我没什么事,没抑郁哈哈,我自己约就行,这点事就不麻烦你了。好,谢谢。”

挂断电话,坐在床边的景歮,手机无力的垂放在膝盖上,抬眼看窗外,日光微微透出云层,天边淡淡的一抹霞光,雪还在细细碎碎的下,入目尽是洁白。

冬日的早上七点,于此时的景歮而言,不过是一场不眠之夜的终结,夜晚漫长,但整晚思绪不停的话,也如流云被风吹散一般,须臾而过。剩下的,只是对初升太阳的茫然。

景歮按压着不停往外钻着疼的太阳穴。在疼的闭上眼的那一刻,久违的睡意席卷过来,沉稳的呼吸随着身体起伏,他顺势躺下。

被子,还残留着昨晚睡过一夜的闷,景歮把头埋在里面,脑海里却想起临一。

临一喜欢睡在床边,她喜欢躺在床上,看天上的云彩,理所当然的赖床。

“阿止,我这是在保护眼睛呐,等这一朵云飘走了我就起来。”

景歮抱紧身下的被子,就像在抱临一的身体,眼泪从眼角滑出来,肿胀的的眼睛又添一丝刺痛。

“你看,云彩飘走了,你怎么还不起来。”

*

星期六,景歮休息,他在这天挂了迟医生的号,下午三点,准时到了医院。

精神卫生中心跟普通医院区别不大,景歮来到门诊大厅等待叫号。大厅里,一排排的铁质座椅上几乎坐满了人。

景歮选了最后一排最靠右的位置,旁边没有人,前排是一位抱着小婴儿的妇女,婴儿靠着母亲的肩头,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她嘴里还没长牙,咕噜咕噜的往外吐着口水,小泡泡聚在嘴边,像条小鱼。

看到景歮坐下,小婴儿歪着头盯着他看,手指伸进嘴里咯咯的笑。

景歮也笑了,挑挑眉做了个鬼脸逗她,小家伙两只手击掌似的拍在一起,笑的更高兴了。

这时她妈妈注意到了这边,转过头看景歮。

景歮还没来得及收起搞怪的表情,一下被看到,实在有点尴尬。

“咳,您的孩子真可爱。”景歮推推眼睛,赶忙切换成人模式去搭话。

那个女人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孩子换了个姿势抱着,跟她一样脸朝着前,小婴儿想扭头看景歮也看不到了。

此时的景歮愣在椅子上,倒不是因为这个不友好的小插曲尴尬,而是因为那个母亲看向他的眼神。

景歮从来没见过这样毫无生气的眼神,好像在沙漠里枯死的半截树根,只需要轻轻一捏,顷刻化为齑粉。

这样的眼神竟然会出现在一个母亲身上,她抱着自己的孩子,但她已经脆弱到好像下一秒就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母亲,可以是这样的吗?

“053号,景歮,请往第五诊室就诊。”

“053号,景歮,请往第五诊室就诊。”

门诊大厅里,机械的叫号声想起,景歮来不及往下想,只得起身往第五诊室去。

第五诊室在最前面,景歮转身,绕到座椅后方,从这个方形的等候区侧边往前走。

“是景歮吗?”

第五诊室门前的护士问他。

景歮点点头,递过自己的门诊卡,护士在ipad上操作了一阵,把卡还给景歮,开门请他进去。

景歮道了谢,进门的一瞬,还是好奇的回过头看向那对母女,但倒数第二排的座椅空空,完全没有她们的身影。

“您不进去吗?”护士皱着眉问他。

“进去进去。”

景歮收回视线,并没有多想,或许她们也排到了号,去了另一间诊室吧。他呼出一口气,抬步进了门。

第五诊室里,迟医生正伏案写着些什么,房间里灯光很足,云朵形状的小灯在天花板上飘摇,发出暖黄色的光。

诊室很大,里面放着各种景歮没有见过的机械还有一个用各色海绵围成的区域,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具。

迟医生写完手上的病例记录,抬头看向来人。

景歮正看着那片海绵区域,没注意到她的目光。

“你是。。。景歮?”

迟医生站起来,拢了一下散在额前的碎发,看向景歮的眼神多了些慈爱。

景歮闻言转过头,他看到的迟医生,是很普通的一位中年女性,短短的卷发得体的垂在肩上,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温和的气质,像妈妈,像姥姥,像小时候放在床边的玩具熊。

但景歮并没有见过她。

“您认识我?”

迟医生笑笑,伸手示意他到自己面前坐。景歮快走了两步,在迟医生面前的座位上坐下。

“看来我没认错,先跟你说一声节哀。”

临一去世的消息,迟医生也是在朋友圈看到的,心疼之余却也不意外,她身为心理医生,深知人弃生求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信念崩塌,失去了求生的意志,死神便如阴云一般悄悄地笼罩过来。

这些天景歮听了很多声节哀,但迟医生跟别人不一样,她是除了景歮之外,唯一了解临一痛苦的人。

这声节哀对景歮来说像蝺蝺独行于荒原之中,忽然遇到了同路之人。

“迟医生,我想知道临一生前的心理状况。”

景歮问的很真诚,迟医生凝视着他,半响,她说:“人死已矣,多一份了解就会多一份无能无力的愧疚,我的建议是,放下执念,接受现实。我想临一她一定也希望你好好生活。”

景歮一只手捏住风衣口袋里的红色日记本,摇摇头道:“我放不下,我没有办法带着她未知的痛苦继续生活。对爱人一无所知,才是真正的愧疚。我想了解她,阴暗的,痛苦的,不为人知的所有。”

迟医生叹口气,从身前的抽屉里取出一本病历,伸手递给景歮。

“这是她存在我这里的,五年时间,也写了满满一本了。”

景歮接过这厚厚的一沓,熟悉的病历本上“临一”的签名工工整整,这是她的字迹。景歮的手有些僵直,像第一次打开那本日记一样,慌乱、无措

“上面记录的是病史和用药。你也是医生,应该能看得懂。”迟医生的话算是一种鼓励,病历上没有记录临一每次看诊时所说的话,这对于景歮来说,只是一次对临一病情的客观回溯。

“临一,女,23岁,医生,未婚

主诉:患者长久处于精神极度紧张和心理压抑的状态下,导致严重失眠并产生自杀倾向。

现病史:患者自诉,想要摆脱长久以来困扰她的情绪问题,主要有:极度不配得感,缺失亲人带来的不安全感,以及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患者治疗情绪积极,沟通顺畅。

既往史:无。

体格检查:正常。

心理评估:1、汉密尔顿抑郁量表:显示中度抑郁。

2、汉密尔顿焦虑量表:显示轻度焦虑。

诊断:中度抑郁伴轻度焦虑。”

.

“临一,女,24岁,医生,未婚

诊断:中度抑郁伴中度焦虑。”

“。。。。。25岁

诊断:重度抑郁伴中度焦虑”

临一的病历就是一个抑郁症患者逐步走向深渊的例证。

景歮合上病历,手不自觉的变的冰冷。他抬头看迟医生,他不懂心理学的治疗,但这样明显的一年比一年坏,是正常的吗?

迟医生接住他眼神里的质疑,平静道:“临一刚来的时候,我和她都是满怀信心去治疗的。但一年又一年,她不停重复那些边缘的痛苦,却不肯向我展露或者说向任何人展露她痛苦的根源。我给她开药,但据我所知,她应该一次也没有吃过。面对这样的病人,我只能说我尽力了。”

景歮抿唇,他知道迟医生所说的不错,但握着这份病历就好像握着她曾经的生之希望,一页一页,就如同看到她的生命慢慢溜走,整整六年,他与她,也是整整六年,翻山越岭过,鲜花着锦过,却还是迎来这样的结局。

“临一跟我说过的事情很有限,我跟你所知的,应该差不多。说起来,临一跟我说过最多的,还是你。”

“临一第一次来看诊时,已经被抑郁情绪困扰很多年了。她之所以选择来看医生,是因为爱上了你,爱让她看到了希望。她说:原来我是可以去爱的,这种感觉像看着枯死的树重新发芽,这时候,你就会相信,一切都会变好。”

“你们的相爱,曾经给了她活下去的信念,也让她看到了生活的美好。这对于有严重心理疾病的人来说,是很幸运的事。”

“可她还是。。。她说,我恨她,会让她感觉到安全。”

“每个人对于亲密关系的情感定位都是不一样的。这或许跟她曾经的经历有关,错位的爱恨,让安全的感受也产生了颠倒。这并不是你的问题。”

景歮对上迟医生的眼神,眉头越皱越深。

“迟医生,怎么感觉你在给我看病。”

“你本来就是我的病人。”

迟医生指了指景歮的就诊卡,继续道:“死亡对临一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她的痛苦我们虽然不能了解,但可以感同身受,或许她现在已经解脱了。我们爱她,就尊重她,就要接受她的选择。然后带着她的爱继续好好生活。”

景歮站起来,没再说话,转身往门外走。迟医生也没有拦他,这个阶段,景歮对这些话的抗拒是意料之中的。

停车场里,景歮站在车边,点起一支烟,细细的抽着。这是他第一次吸烟,吸一口就咳嗽一下,嘴里弥漫着烧焦的纸屑味道。

吸了一半,他就受不了这种“糊味”,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

烟酒,这些常规的可以让人放松和愉悦的成瘾物质,对景歮而言,都没有什么效果。他钻进车里,生命的空虚像浪潮一样一波一波的涌来,他不知道该去找谁,也不知道该向谁去说。

以前,即使跟临一分手,他也可以像一张狗皮膏药一样到各个她会出现的地方蹲她,假装偶遇,或者临时邀约。

现在,临一只是他脑海里的影子,挥之不去,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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