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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失落

周砚摘下听诊器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沉透了。最后一位病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诊室里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作响,秒针划过表盘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裸露的神经上。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带着初秋傍晚特有的凉意,钻进白大褂的袖口,激得他手臂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指腹按在第三节颈椎的位置,那里因为一整天低头写病历,已经攒下了隐隐的钝痛。指尖划过听诊器冰凉的金属边缘,触到耳塞处残留的体温时,目光才无意识地扫过办公桌——那瓶沈驰上次落下的碘伏还立在角落的文件堆旁,透明瓶身上蒙了层薄薄的灰,阳光斜斜照进来时,能看见灰尘在光尘里慢悠悠地飘,像被遗忘了很久的旧物。

他忽然顿住动作,指尖悬在半空。

今天好像……太安静了。

往常这个点,诊室的门早该被人“砰”地一声推开,门板撞到墙上的防撞条,发出沉闷的响声。紧跟着就是沈驰那股子混着赛道尘土和汗水的气息,裹挟着室外的风涌进来,要么举着道刚蹭破的油皮龇牙咧嘴喊“周医生救命”,伤口边缘还沾着没擦净的机油;要么就赖在门口的椅子上,长腿伸得笔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搭话,从“今天的风太他妈影响走线,第三个弯道差点打滑”说到“医院食堂的白菜炖得像轮胎胶,还没我们车队食堂的猪饲料好吃”。就算不来,微信也总得跳出几条消息,可能是张训练时拍的晚霞,火烧云漫过赛道护栏,配文“比你诊室窗外那棵老槐树好看多了”,也可能是句没头没尾的“晚上吃什么”,像是笃定了他无论多忙,都会腾出半分钟回一句“食堂”或“回家煮面”。

可今天,从晨会时的第一杯咖啡凉透,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滑到桌布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子;到最后一台缝合手术结束时,缝合线被规规矩矩绕回线轴,剪刀和镊子在托盘里码成整齐的一排,手机屏幕始终暗着,像块沉睡的黑曜石。

诊室的门也没被那个带着点莽撞气的身影推开过,门板上的磨砂玻璃始终映着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安静得有些反常。

周砚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手指刚触到布料,动作就顿住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剜了一下,不是尖锐的疼,是钝钝的、带着点酸胀的空落,连带着呼吸都慢了半拍,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像是缺了点什么。他低头看着桌面,目光掠过那瓶碘伏时,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沈驰本来就是这样。

以前手伤着,连拧瓶盖都费劲,找借口赖在他这儿还算有理由,今天换药明天复查,明明伤口早就结痂了,还非得扒着门框说“周医生你再看看,是不是有点发炎”。现在手彻底利索了,能重新握方向盘,能在训练馆里跟技师抢扳手,能把赛车开得像道闪电,自然不必再围着他这个只会看诊开药方的医生转。

他拉开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指尖捏着那瓶碘伏的瓶身,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爬上来,钻进骨头缝里。

瓶身被他转了半圈,标签上的说明文字对着自己,又被他转回去,最后还是被塞进了抽屉深处,压在一叠旧病历下面。“咔嗒”一声,抽屉锁扣合上,像是要把那点莫名的失落也一并锁进黑暗里,再也不用看见,再也不用想起。

走出医院时,晚风卷着秋意漫过来,吹得衬衫领口微微发颤。周砚习惯性地走向停车场的方向,脚步却在医院门口的十字路口拐了个弯。等他反应过来时,车灯已经刺破了夜色,稳稳地停在了“引擎”酒吧的街对面。

这家酒吧离车队训练馆不过两条街,藏在一排老店铺的二楼,招牌是块掉了漆的金属板,晚上亮起来时,“引擎”两个字的霓虹灯总在“擎”字的竖钩处闪烁不定。沈驰以前总说这儿的精酿带着股“赛道的劲儿”,泡沫像轮胎碾过的烟,酒液滑过喉咙时带着点灼烧感,非要拉着他来尝。他总共来过两次,都是被沈驰半拖半拽着

穿过一楼卖修车零件的店铺,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去,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看那人跟一群穿着工装服的技师拍着桌子吵轮胎硬度,吵到兴头上还会举着酒杯冲他喊“周医生你评评理,软胎在雨天到底能不能撑过十圈”,眼底的光比吧台上的射灯还亮,混着酒气和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周砚没开车灯,只是降下车窗,晚风吹进来,带着酒吧里飘出的麦芽香气,还混着点若有若无的摇滚乐声。他刚想松口气,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似的,死死钉在了吧台前的身影上。

沈驰背对着他,穿了件黑色连帽衫,帽子没戴,露出被灯光染成暖金色的短发,发梢还带着点训练后没打理的凌乱。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肌肉随着抬杯的动作绷紧,又放松,能看见静脉在皮肤下若隐隐若现。

他正仰头灌了口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像吞咽着什么滚烫的东西,跟着旁边人的话笑出声时,肩膀都在轻轻抖动,连带着后颈的碎发都晃了晃,像只被顺了毛的大型犬。

而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周砚认得——上周陪母亲来复诊时碰到的那位苏先生,苏哲。听护士站的小姑娘闲聊时提过,是车队新来的赞助商,开着辆黑色的宾利,还说是沈驰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两人小时候在一个院子里爬树掏鸟窝,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此刻苏哲正侧着头跟沈驰说话,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手指搭在吧台上,轻轻敲着节拍。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沈驰猛地转过头,脸上的笑纹更深了,眼尾都泛着红,抬手就用胳膊肘撞了下苏哲的肩膀,力道不轻,发出“咚”的一声,却带着熟稔的亲昵,像是在说“少来这套”。

苏哲也不恼,反而倾身过去,凑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距离近得几乎要碰到沈驰的耳廓。沈驰听完就笑骂了一句,声音隔着一条街都能隐约听见点爽朗的调子,抬手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眼底的光亮得晃眼,像是盛着整片被点燃的星空。

那是周砚从未见过的沈驰。没有假装出来的疼痛,没有找借口赖着不走时的那点不自然的局促,更没有面对他时偶尔闪过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比如碰他白大褂时会先看他脸色,比如笑到一半会忽然收声,怕吵到他看文件。

只有两个发小久别重逢的熟稔,和一种他从未参与过的、全然松弛的热络,像藤蔓缠在一起,密不透风,旁人根本插不进去。

一股无名火毫无征兆地从心底窜起来,沿着血管烧上去,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指尖攥着方向盘,指节都泛了白,皮革被捏出几道深深的褶子。

他甚至没来得及细想这火气到底从何而来——是气沈驰转头就忘了他这个“救命恩人”,还是气自己竟会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忘了”而耿耿于怀?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连呼吸都带着灼烧感,像是吞了口沈驰说的那种带劲的精酿,却没品出半点酒香,只剩喉头火辣辣的疼。

他几乎是立刻挂了挡,脚腕发力,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响,像是压抑的低吼。车子猛地窜了出去,像是在逃离什么洪水猛兽,又像是在逃离那个让他心跳失序的画面。

后视镜里,酒吧暖黄的灯光越来越远,那两个言笑晏晏的身影缩成两个模糊的光点,最后彻底被夜色吞没,连带着那股勾人的麦芽香气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冷冽的风灌进车窗,吹得他眼眶发涩。

周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抵着掌心,压出几道青白的印子,像是要把那点躁动摁进骨头里。车窗外的霓虹飞快倒退,红的绿的黄的光在视网膜上晕开,像一场被打碎的光影,乱得让人头疼。

可心里那点刚被压下去的失落,此刻却像是被这把无名火点燃的干柴,烧得越来越旺,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泛着说不清的躁意,手指甚至想摸到点什么,比如那瓶被锁起来的碘伏,至少能感受到一点真实的冰凉。

他这是在干什么?

周砚闭了闭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下一秒,他猛地踩下油门,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轰鸣声瞬间淹没了所有纷乱的思绪,也淹没了那句没问出口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话——

沈驰,你今天……为什么没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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