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驰拎着保温桶站在医院楼下时,晚风正卷着枯黄的落叶打旋,刮得路灯杆子呜呜作响。
保温桶里是刚从巷口那家老字号打包的虾仁馄饨,汤面上还浮着层薄薄的金黄油花,热气透过不锈钢桶壁往外渗,暖得他指尖发涨,连带着心尖都烘得有点痒。
他掏出手机想给周砚发消息,问问人忙完没,屏幕却先跳出一条苏哲的微信,红底白字的感叹号缀了三个,透着股被按进水里的窒息感:“阿驰救我!城西废弃工厂!陆景然那疯子把我锁在这儿了!他他妈手里还拿着我办公室的监控录像!”
沈驰的眉头瞬间拧成死结。苏哲提陆景然时,从来不是咬牙切齿,而是像提到什么沾在鞋底甩不掉的屎,声音里总裹着层生理性的厌恶,连带着指尖都会发颤。
那不是生意对手的较劲,是被阴魂不散缠上的恐惧——陆景然对苏哲的那点心思,早就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只是那“喜欢”二字,被他掺了太多偏执的毒,变成了让人脊背发凉的禁锢。
他抬头看了眼住院部十二楼的窗户,那盏灯还亮着,像枚悬在半空的冷静的星。咬了咬牙,沈驰点开与周砚的对话框,指尖快得发颤:“临时有急事,馄饨放门卫那了,一定趁热吃,凉了伤胃。”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他已经拎着保温桶冲向停车场,把东西往门卫桌上一放,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十二楼周医生的,麻烦您等他下来时递给他。”
城西废弃工厂离市区二十多公里,沈驰把车开得像要飞起来,轮胎碾过碎石路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震得他虎口发麻。
生锈的铁门被铁链锁着,缝隙里透出点微弱的光,隐约能听见苏哲压抑的低吼,不是愤怒,是被逼近死角的困兽般的挣扎:“陆景然你他妈放开我!那些录像你敢发出去试试!”
沈驰抄起后备箱的钢管,没多想就往锁眼里砸,哐当声在空旷的夜里炸开。铁门应声而开,他举着手机照亮,光柱扫过布满蛛网的厂房,正撞见陆景然把苏哲按在锈铁架上。
苏哲的手腕被反剪着,衬衫袖子被扯破了道口子,露出的皮肤泛着红,像是被捏过的痕迹,他偏着头躲避,脖颈绷得笔直,眼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而陆景然则笑得慢条斯理。黑色衬衫的领口敞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浅的疤,据说是上次苏哲为了躲他,开车撞护栏时,他扑过去替苏哲挡的。
此刻他单手扣着苏哲的后颈,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亮着,隐约能看到是办公室的画面。他低头凑近苏哲耳边,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淬着冰:“发出去?我怎么舍得。”他指尖摩挲着苏哲耳后的皮肤,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
“我只是想让苏总看看,你对着电脑屏幕,偷偷画我侧脸时,有多乖。”
“你恶心!”苏哲猛地偏头,唾沫星子溅在陆景然脸上,眼里的憎恶几乎要烧起来,“陆景然我告诉你,就算你把我锁死在这,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这种疯子,只配待在精神病院!”
陆景然脸上的笑淡了,眼神却亮得吓人,像抓住猎物的蛇,瞳孔里翻涌着偏执的光。他抬手擦了擦脸,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更狠了:“恶心?苏哲,你越骂我,我越觉得……”
他故意顿住,指尖用力,把苏哲按得更紧,“……你离不开我。”
“放开他!”沈驰的吼声砸过来,带着钢管砸在铁架上的哐当响。
陆景然这才抬眼,目光扫过沈驰,像在看碍眼的灰尘。他没松手,反而把苏哲往怀里带了带,姿态宣示主权般刺眼:“沈先生来得真快。”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转向沈驰
“不过,劝你别多管闲事。苏哲躲了我三个月,从纽约躲到墨尔本,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请’回来,没道理让你搅了局。”
“请?”沈驰往前走了两步,钢管在手心转了个圈,“把人锁在废弃工厂,拿监控录像威胁,这叫请?”他看清陆景然眼底的疯狂,那不是喜欢,是想把对方拆骨扒皮,融进自己骨血里的占有欲
“陆景然,你这叫绑架。”
“绑架?”陆景然笑了,低头在苏哲颈侧深深吸了口气,像在嗅猎物的味道,“我只是想让我的东西,待在该待的地方。”
“谁是你的东西!”苏哲挣扎得更凶了,手腕被勒出红痕,声音都带了哭腔,却不是害怕,是被玷污的屈辱,“陆景然你这个变态!放开我!”
沈驰心头火起,正想上前,却被陆景然的眼神钉在原地。那眼神里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劲:“沈先生再动一步,我现在就把这些‘宝贝’发出去。你说,要是让苏总爸妈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天天对着死对头的照片发呆,会怎么样?”
苏哲的身体猛地僵住,眼里的光瞬间灭了,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知道陆景然说得出做得到,这个疯子从来没有底线。
陆景然满意地看着苏哲的反应,指尖在他后颈轻轻画着圈,像在安抚,又像在标记:“你看,他还是懂我的。”他转头看向沈驰,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宽容
“今天我心情好,放你们走。但沈先生,”他眼神陡然变冷,“管好你的朋友,别再让我费劲去找。下一次,就不是锁在这里这么简单了。”
他松开手,苏哲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弹开,踉跄着躲到沈驰身后,浑身都在发颤,不是怕的,是气得,连指尖都在抖。
陆景然看着他戒备的样子,忽然笑了,把手机揣回口袋,转身走向厂房深处,黑色风衣扫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像在演奏一场独属于他的狩猎曲。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黑暗里,苏哲才猛地蹲下去,双手插进头发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不是哭,是极致的厌恶和无力。
沈驰拍着他的背,没说话。他忽然想起苏哲上次喝多了,抱着马桶吐,嘴里反复骂着“陆景然不得好死”,骂到最后,声音里全是崩溃的绝望。那时候他还不懂,不过是生意对手,怎么会恨到这种地步。现在才明白,被一个疯子用“喜欢”的名义缠上,像被毒蛇盯上,躲不掉,甩不开,连呼吸都带着恐惧。
“走了。”沈驰把苏哲拉起来,声音放轻了些,“我送你回去。”
苏哲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脚步虚浮地跟着,脖颈上那道被陆景然按过的地方,红得刺眼。
车子开离工厂时,沈驰看了眼后视镜,总觉得那片黑暗里,有双眼睛还在盯着他们,像潜伏在暗处的兽,随时准备扑上来,把猎物拖回巢穴。他掏出手机,想给周砚发消息,却发现周砚根本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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