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万杏花开吗
那天早上分开以后,安晴好有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向银月。
这在这段时期以来是少见的,因为自她放假以来,她每天都可以跟着他。而在艺人日常无休止的天南地北的奔波中,他是她的最熟悉和最安心。
在这有些寂寞的几天的下午,她都会窝在自己酒店房间的阳台上看夕阳,看那夜幕一点点降临,看这一天一点点走向结尾。在所有的日光被吞噬的时候,安晴好会给向银月发一条问候信息。
在信息里,安晴好会用快活的语调分享这一天里发生的趣事。她似乎很擅长做这种事,经常有人说只是看到她的文字就会感到快乐。
她想让他快乐,哪怕只是让他的眉头能舒展一点;她想告诉她的小月亮,这几天自己过得都很好,不用太挂念,便也不用再管那些文字的真真假假。
在这些信息的最后,安晴好都会顺带一句问候,也试着问问他的一天过得如何。
其实每一天傍晚的消息他都有回复,只不过短小简单,也不透露一点有关这些天的生活。安晴好知道他应该只是很忙。
但今天的消息发出后,对面的回复却更细致认真些。有对自己分享的热切回应,说也想亲自了解些被描述趣事的细节,还说终于可以休息了,晚点会回来。
看到回复后,安晴好的第一瞬间是开心,而后竟然是慌张。
室内还没有开灯,落地窗外像酿造果酒般渐浓的昏黄也渐渐黯淡,天空中隐隐有闷雷涌动。
门铃响后,安晴好下意识就飞奔到门口,临近几步路的时候却慢了下来。
门开了,向银月马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满满当当的零食袋。安晴好笑着接过,分担一袋的重量,一起进来。
向银月轻车熟路地直奔客厅,将零食袋放到茶几上。安晴好也在后头跟着,打量起他洗完头后乱七八糟翘起的头发,和他不知不觉间已然宽阔的背影。
安晴好坐上沙发时,向银月已经瘫在上面了,脑袋随意歪着,身体随椅背弧度伸展,只有那双眼睛还有些神气。
“累啦?怎么不先去休息?”安晴好问道。
“emmm,还早,想……”想过来看看你。向银月的话也有些轻柔无力,后半句起了个头就被悄悄掩去了。
“看电视吗?”安晴好举了举遥控器,“可以看看你之前的那个节目,我还没看完呢。”
“啊……现在……不想看……”向银月难得拒绝了。
安晴好看着他的反常,又试着问:“那要不要听听歌?……”
安晴好还没说完向银月就开始摇头了。一直是哥哥角色的向银月现在像小孩一样耍着小性子,虽然脸上还带着些不好意思。
“那小月亮想做什么呢?”安晴好有点好笑地问道。
“呃,那些有点吵……想安静地聊聊天……”向银月转头看着她,靠近她那边的手忍不住伸长了点,但在距离十厘米的地方自觉停住了。
听到“聊聊”这个字眼,安晴好却突然警觉起来,有些紧张地问:“聊……聊什么?”
“呃,可以聊聊这几天的事情吧。”向银月其实也没想好,他只是想随意和她说说话,像往常任意一次聊天一样,随口起了个话题。
安晴好沉默了,躲开他的视线看向别的地方。
空气正安静着,窗外却突然起了风雨。客厅有个小窗还开着,一旁掩着的帘被那风雨吹得胡乱地响。安晴好马上起身去关窗。
回来后,安晴好又恢复好了温和的神色。她坐到另外一边的沙发上,状似无意地转移话题,“唉,突然下雨了,前几天的天气都很好呢,你觉得老天爷是累了,还是在难过呢?”
向银月听了这话,轻笑一声,“或许,都有一点吧......”
“小月亮怎么知道?”安晴好马上追问道。
“没有,小月亮不知道。”向银月想了一下,应声答道。
“那小月亮知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开心起来呢?”安晴好问着老天爷的心事,如水的眸子却关切地望着向银月。
向银月垂了垂眸子,答道:“或许他并不需要开心起来,等下完这一场雨,他就会恢复如初的。”
安晴好费心思地步步追问着,却始终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突然感到特别难过,不可受控地。不仅仅是为他的隐忍而心疼,也为是他的隐瞒而无力。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可以分享各自的烦恼,很多事情都可以互相接纳,一起消化。可是现在,他会对自己有隐瞒,同时,自己也会对他有躲避。
很多事情不同了,安晴好恍然意识到。还没等她开口回复点什么,安晴好就感觉自己的脸上湿湿的。
正准备借口起身去别处掩饰时,头顶的灯突然闪了一下,然后熄灭,巨大的雷声接踵而至。
安晴好才站起又被那声响吓得落回去,倒吸了一口气。
向银月的眼睛不一会儿就适应了黑暗,他看着旁边沙发上缩在位子角落的小小身影,试探着问道:“怕吗?要不要坐过来?”
两人又坐回了一张沙发,离得很近又仍有些距离。向银月有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怎么哭了?这就被吓哭了?”向银月脑袋凑近些,语调轻松地问道。
安晴好用力揩了下脸,一边又坐远了点一边又说着没有。
“不可以告诉我吗?”向银月有些委屈地问道。
安晴好吸了下鼻子,嘟囔道,“你也没告诉我......”
向银月苦笑了一下,“晴好想知道什么?”
因为他本来就不想让她有太多的负担,那些事也并非是什么单纯快乐的事情,向银月便避重就轻地讲述了些许。
安晴好听着,眼泪仍在黑暗里簌簌地落着。她从他的描述里了解的不多,却有她自己的了解途径去填补他的留白。
于是更多的情绪与画面撞上心头来,使得她抽泣了好一会儿才听清他重复了几遍的问话:“那晴好呢,可以说和我说了吗?”
“我......我刚才只是突然想到以前,想到很久没回家了......想着如果能就赖在那个地方,赖在以前的时光里,就很好......”
不用想那么多,不用顾忌那么多,不用非做什么选择,也不用非要离开家去各处追逐什么。那段时光温暖、安稳。
感受到她抖得更厉害的肩膀,向银月觉得轻拍的安抚已经不够用了,便尝试着轻轻地拥抱了上去。
“嗯,那确实很好,但是......”向银月说一半的话顿住了,然后打了个转,“没关系,闭上眼睛~”
“嗯?”安晴好湿漉漉的眼睛里盛满了疑惑。
他又重复了一遍,安晴好便照做,只听到他的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在耳边搔痒,“闭上眼睛,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心里想看见的是不是更真切?”
“现在停电了本来就什么都看不见......”安晴好不客气地点明,但还是开始跟着他的话在心中描摹那段时光了。
“周边都是熟悉的样子,我们也是熟悉的你和我。那时候,我们像那时候一样,你扎两个小辫儿,一晃一晃地,我把它们叫作活泼的炸丸子串串,”听到这儿,安晴好噗嗤笑了一下,“我,我那时候比你矮一点,要不是我坚决说不你就要叫我‘弟弟’了。”
“现在是货真价实的哥哥了。”安晴好回应道,语气却不见得认同。
“还‘哥哥’,你也很少叫我哥哥啊,天天‘小月亮’‘小月亮’地叫,还以为在叫小动物呢!”向银月假装抱怨道,“不行,以后我也叫你‘小太阳’吧,对应的,也像小动物。”
‘小太阳’,安晴好在心里默念一下,又马上否认自己的感觉。
“那时候我们游荡在小小的街区都可以叫作冒险,不管是在伯伯店门口的台阶上开演唱会,还是不听大人的话溜进隔壁王爷爷的花园里看小鹦鹉,各式各样的游戏,漫长的夏日午后......你看我们闭上眼睛,这些又回到我们眼前了。”向银月的口中的语句像诗一样。安晴好知道他最近在努力学习音乐创作,连说话的句子都精致。
仍旧是拥抱的姿态,安晴好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后面他们好像没再说什么了,就听着雨声、雷声和无声,弱化视觉后就感受视觉外的所有,仿若一起沉浸在那回忆中了。
可是第二天打造的梦境就醒了。或许本来就是醒着,毕竟那眼泪并没有停过。
她很讨厌自己这样哭泣。
她凭什么这样哭泣呢?
明明知道了距离,为什么要等那个答案呢?
明明已经很幸运,能够与他同行一段路程,怎么还在贪心呢?
他能带着他的梦飞那么高那么远,而连方向都找不到的自己怎么能够折他的羽翼呢?
“喂,妈妈,我想家了。”安晴好拨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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